“什麼?愛德華遇刺?”馬林吃驚地站了起來,臉上瞬間充滿了複雜的表情。
這表情裡,當然是震驚爲主。但是,也有些竊喜?
馬林驚訝了一會兒後追問道:
“消息可靠嗎?愛德華陛下怎麼樣了?”馬林的潛臺詞是——愛德華死了沒?
身爲馬林的心腹,科勒哪能不知道自家主子的意思。於是,他搖搖頭道:
“只是胳膊被砍傷,需要休養幾個月而已,並無致命傷……”
“這樣啊……”馬林心裡滿是失望,還以爲自己兒子可以提前入主英格蘭了呢。結果,空歡喜一場。
這時,科勒忽然道:
“不過,我們發現,這次愛德華陛下遇刺,貌似和法國人有關……”
“怎麼回事?”馬林來了興趣,問道。
“是這樣的,最近一段時間,法國和英國因爲加萊要塞的歸屬,雙方關係極爲惡劣。法國人甚至真的想過用投擲天花病人死者的衣物的方式奪取加萊,但後來因爲陛下您獻上牛痘法,英國人第一時間給加萊要塞的人種了牛痘,使得法國人的計劃破產。”
“於是,接下來的時間,法國和英國一邊進行軍事對抗,一邊進行談判。但雙方關係降到了冰點,都恨不得對方去死。而這次刺殺愛德華的刺客,經過我們北海國駐倫敦的間諜的配合調查,發現刺客是被法國人收買的,專門在西敏寺大教堂外伏擊愛德華陛下的。”
“不過,愛德華陛下很幸運,刺向其心臟部位的那一刀,被他衣服裡面藏着的胸板甲給擋住了。刺客一擊不成,只能砍傷了愛德華陛下的左臂……”
……
馬林搖搖頭:
“他怎麼會在衣服裡穿胸板甲?這麼陰的?”
科勒無語地看着馬林,道:
“您忘了?幫助愛德華攻打亨利七世的時候,愛德華陛下天天跟我們在一起。在進入倫敦城的時候,您就給他示範過在絲綢長袍裡面穿胸板甲的?”
馬林頓時恍然大悟——尼瑪,說別人陰,這不罵到自己頭上了?這事過去多年,馬林自己都忘了。
自己是個怕死的人,每次出去舉行儀式,絲綢長袍裡面都會穿一件鋼製的胸板甲,護住要害,以免遭遇刺殺。沒想到,無意間被愛德華給學了去。
其實,他也沒故意教給愛德華,只是在率領大軍進入倫敦城時,給愛德華看到過絲綢長袍裡面穿的亮閃閃的胸板甲。愛德華當時只是隨口問一句,馬林也是隨口答的。結果,愛德華卻記住了這個手段……
也不能怪愛德華要學這個手段,因爲,當初進入倫敦推翻亨利七世的統治的時候,在馬林的蠱惑下,愛德華大開殺戒,屠殺了太多亨利七世一派的大貴族,結下了太多血仇。可以說,在英格蘭,想要殺死愛德華的,沒有幾萬,也有幾千。
但身爲君主,總要去廣場啊、西敏寺大教堂啊等重要地點參加公開的活動的。這個時候,包括去教堂來回的路上,都容易遭到刺殺。
所以,愛德華也學習馬林,在華麗的絲綢長袍裡面,穿了一件四分之三胸板甲,護住了心臟等重要部位。
這次他在西敏寺大教堂參加一次重要的宗教活動,就被刺客逮到了機會。趁着人羣混亂,上來就捅刀。
但刺客沒想到,愛德華華麗的長袍裡面竟然穿着胸板甲,然後就失手了……
在被愛德華的衛士砍死前,他奮力揮刀,想要直取愛德華的咽喉,然後,愛德華左臂一擋,就成了左臂受傷。隨之,那刺客也被愛德華的侍衛們剁成了八塊……
……
本來,因爲刺客當場被殺,線索就斷了。但恰好,北海國駐倫敦的間諜在刺殺前一天,在一個酒館裡看到過這個刺客和一名商人接觸過。而那個商人,就是個法國商人。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這個法國商人,是託了安娜王后身邊的法國侍女的路子,纔在倫敦紮根的……
這下問題就大了,安娜王后的侍女和刺殺案有關?還真沒有!
安娜王后的侍女瑪索,是愛德華在辭退了所有杜爾特伯爵爲安娜安排的侍女是侍從後,親自派人去法國挑選出來的“身世清白”的法國人,爲的是緩解王后的思鄉之情。畢竟,有一羣家鄉來的侍女陪着,說着家鄉話,也不寂寞。
但事情就巧在這裡,那個叫韋斯曼的法國商人,兼法國間諜,恰好和這個叫瑪索的王后侍女是遠親。爲了方便打入倫敦,韋斯曼就走了瑪索的路子,進入倫敦……
王后侍女還是有點面子的,韋斯曼很快在倫敦紮根下來,專門經營法國葡萄酒的引進(英格蘭每年都要進口大量葡萄酒),以及英格蘭呢絨的出口。
這次趁着機會安排人刺殺愛德華,其實也是韋斯曼的上司的命令。在法國人看來,愛德華奪走加萊要塞,的確非常“大逆不道”。所以,法國人也是巴不得愛德華早死的。
一旦愛德華死掉,英格蘭肯定會大亂。趁着這個機會,法國人就有機會奪回加萊要塞了。而因爲愛德華無子,英格蘭甚至可能產生內亂,給法國入侵其本土的機會……
所以,韋斯曼就僱傭了一名叫比爾的窮困潦倒的前英格蘭貴族子弟,派其去刺殺愛德華。這個被僱傭的前貴族子弟比爾,父親是亨利七世時期的一名男爵,雖然不是位高權重,可也全家富貴。
但在抵抗愛德華僱傭的馬林大軍進軍倫敦的戰鬥中,比爾的父親蓋茨男爵,作爲中層軍官戰死在倫敦城外。
因爲不是高層貴族,後來愛德華大清洗時,就沒特別針對。而比爾又很機靈地喬裝打扮逃了出去,就沒有被清算到。
但是,這陣子,比爾似乎感染了肺炎,命不久矣(那時候歐洲得了肺炎基本就是等死了,無藥可醫)。韋斯曼也看中這一點,蠱惑他說——反正你快死了,不如臨死前幹一件壯舉,殺了害你家破人亡的愛德華吧……
然後,蓋茨家的比爾,就懷着滿腔的仇恨,仗着貴族家庭學過點技擊之術,準備刺殺愛德華。而且,還真給他找到了機會。
當時,很多人在做禮拜。比爾身穿普通修士服,低着頭,也沒引人注意。畢竟,西敏寺大教堂最多的就是修士了。
但最後他刺殺愛德華時,沒想到愛德華會在袍子裡面穿胸板甲,然後不得不飲恨……
……
事後,英國官方並未抓到韋斯曼,因爲他一早就匆匆出城跑路了。最後,愛德華手下只抓到了韋斯曼的幾個倒黴蛋手下,和倒黴的瑪索侍女。
這個叫瑪索的無辜的法國小姑娘就承擔了愛德華的大部分怒火,被活活打死……
……
聽到這裡,馬林一改之前“愛德華竟然沒死”的鬱悶之情,呵呵地笑了起來。
“正愁沒機會呢,沒想到,這麼快,機會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