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其他國家了，就是涉事的葡萄牙，也沒鬧明白馬林那麼高調修炮臺的用意。畢竟，馬林現在還沒動手。既沒有去攻擊席爾瓦男爵領，也還沒有派人假扮海盜襲擊葡萄牙香料船。
大概，只有等馬林動手後，葡萄牙人才會反應過來——尼瑪，北海國的炮臺竟然是針對咱的！而且，還早就進行佈局了……
到那時候，一切就都說得通了。但是，葡萄牙也會陷入兩難的境地——想教訓對方一頓吧，對方早就修了炮臺備戰，恐怕討不了好。可不教訓一下，又好像有損大哥的面子……
馬林可不管葡萄牙人怎麼想，眼下，他正忙着滿歐洲收購硝石呢。理由嘛，就是埃姆斯河口的兩個炮臺部署了上百門重炮，需要大量火藥儲備。
實際上，馬林是在爲從智利雲火藥回國備戰打掩護。畢竟，在印度硝石被西班牙和葡萄牙瓜分掉大半的情況下，馬林的硝石來源是很有限的。到時候，炮戰一起，大家就會疑惑——北海國有那麼多硝石？
此外，之前在羅馬城簽署的收大糞的協議，也在開始落實中。大量的糞便，被裝桶後，由特殊船隻經過萊茵河等大河，運出海，運往冰島方向，用以提取土硝。
這一連串的大動作下來，到時候，從智利運回來的硝石，就不引人注目了。畢竟，馬林之前可是“大肆收購硝石”來着。
同時，這也給了葡萄牙壓力——人家早就儲備足夠硝石了，火藥肯定不缺，這仗到底要不要打？
……
馬林這一連串的動作鬧出的動靜不小，但是，有人的動作比他更大——英法兩國又開始衝突了……
自從英格蘭重新佔領了加萊要塞後，英法關係就急劇惡化。兩國從之前的“面和心不和”的狀態，直接進階爲撕破臉的狀態。
法國人開始在加萊要塞外圍修建類似長城的圍牆，作爲對英格蘭的防備。同時，也開始偷偷摸摸發展海軍，打算翻盤崛起。
弗朗索瓦一世已經意識到——如果不能在海上限制住英格蘭，法國不可能攻陷加萊要塞。因爲，加萊海峽就那麼點寬，英格蘭增援加萊要塞實在太方便了！
所以，弗朗索瓦一世也開始發狠，繼續路易十二的政策，悄悄發展海軍，打算有一天能在海上打敗英國人。
但問題在於，英格蘭那邊可沒有放鬆對法國的監視。加上馬林這邊，也在幫忙監視，法國的海軍真的很難發展起來。
比如，弗朗索瓦一世今年偷偷地弄到了大批木料，在南特修建了8艘兩三百噸級的戰艦，打算用來對抗英格蘭。
這8艘戰艦和北海國一樣，都是專門的戰艦，不是英格蘭那種從商船中臨時徵召的。
至於船上的水手，也是法國人暗中早就訓練好的。沒有實際的船隻訓練，法國人就用當初偷學自馬林的手段——用類似鞦韆的超大的長方形木板，左右搖晃，模擬海上船隻甲板上的搖晃情形。然後，在上面比武。
通過這種方式，法國人訓練了上千名刀手，適應搖晃的甲板上的戰鬥的刀手！
但可惜的是，在這8艘船悄悄出海實訓的時候，早就得知消息的馬林，派人偷偷通知了英格蘭人……
於是，這8艘法國戰船就倒了大黴！
這8艘戰船上有上千名訓練有素的刀客是不假，可是，他們只是在搖晃的木板上訓練的，對真正的海船和海戰並不熟悉。這是第一次出海實訓，本來就是適應海上的情況的。若是假以時日，這上千刀手，肯定能成爲厲害的海戰高手。至少，是接舷戰中的高手！
但是，他們沒機會了……
船隊出海後，開始沒啥問題。但船隊駛入佈雷斯特港後，立即被英格蘭艦隊堵住了……
英格蘭這次一共出動了20艘戰艦來圍堵法國新艦隊，這20艘船，都是從民間徵召來的200噸左右的大型商船，柯克帆船類型。其中，善戰的老水手，就有2000名，顯然是算好數量，故意針對法國水兵的。
也許在馬林看來，這些柯克帆船都是落後的船型。但在這個還在流行接舷戰的時代，柯克帆船還是主流的船型。至於西葡兩國在印度洋上打敗印度——埃及艦隊的事情，雖然傳開了，但因爲這個年代信息傳遞不暢，很多人還不知道。
此外，一般人的觀念，也不是那麼快就能轉變的。而且，別說法國人了，就連傳統海上強國英格蘭，一時間也沒能轉變過思想來呢。畢竟，他們數百年來都習慣了接舷戰，一下子全改爲炮戰，也不適應啊。
另外，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問題，就是——炮戰太耗費火藥了，打不起！
歐洲太缺乏硝石了，除了西班牙、葡萄牙和北海國能從海外獲得硝石之外，其他歐洲國家，是沒有從海外採購硝石的途徑的。他們只能依靠一般百姓從自家廁所、馬廄的牆角在寒冷天氣刮下的一點點霜狀的土硝。所以，硝石價格貴，而且少。就連法國這樣的強國，也只能裝備上百門火炮，而且是兩三磅炮這種小炮。除了因爲銅價格昂貴的原因外，小口徑火炮火藥的消耗少也是重要原因。
原本歷史上，直到17世紀，查理一世那個被砍頭的倒黴蛋在位時期，英國都極度缺硝。爲此，查理一世專門設立了集硝官，被特許可以隨時隨地闖入百姓家中……的廁所和馬廄裡，搜刮牆角的硝霜，以供應軍隊需要。
直到英格蘭東印度公司後來在印度找到穩定的硝石供應渠道，英國缺硝的情況纔得到好轉。然後，靠着充足的印度硝石，英國戰艦開啓了猛烈開火的能力，漸漸成長爲海上霸主。
所以，在這個時代，受到傳統觀念和硝石短缺問題的影響，英法兩國還是以接舷戰爲組建海軍的核心思維的。
當然，法國的財政更寬裕點，船上火炮倒是多一些。比如，這8艘新戰船，每艘船上就像馬林的武裝商船明面上那般，每艘船配備了4門火炮。其中兩門在船首，兩門在船尾。而4門炮裡，只有船首的其中一門是12磅炮，其餘三門都是6磅炮。
而英格蘭的柯克帆船，火炮相對少一點，只有船首和船尾各一門火炮，而且都是6磅炮……
倒不是他們不願意安置更多火炮，除了火藥供應不足的問題之外，船體無法承受太多、太大的火炮的後坐力，也是很重要的原因。
這個年代的柯克帆船，還是原始船型，還沒有進化成後來的蓋倫船。所以，這種帆船的龍骨結構簡單，肋骨細而稀疏，側舷也比較薄。如此結構的船型，要真像北海國戰船那樣安置幾十門炮上去，一旦開始炮擊，一排炮打下來，不用敵人進攻，自個兒先被強大的後坐力給震散架了……
不得已，這個年代的老式戰船上，只能儘量少地佈置火炮。只有在結構相對牢固的船首和船尾上，纔會安裝大點的火炮。側舷什麼的，老船型是不適合安裝太多火炮的……
所以，這場發生在佈雷斯特灣的海戰，雖然也有火炮的使用，但更主要的，其實還是接舷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