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再戰,再打,沒有妥協,沒有退讓,貝魯夫的皮膚在護甲下流淌着汗與血的混合液,他的手臂隨着每一次揮刀而更加沉重。
格拉克也不好過,右腿的傷讓他一瘸一拐,而他那憤怒的心臟因爲施加於軀體上的累積疼痛而難以爲繼。
雙方的交鋒變得更加狂野,更加惡毒,帶着自暴自棄的氣息。
嘭!
格拉克揮出一記重拳,以一指之差擦過貝魯夫的腦袋擊入了後方的牆壁。
磚石結構在這一擊下分離崩析,隔牆隨着衝擊破裂開來。
貝魯夫探手抓住了他的敵人,又將其旋了個圈砸進牆中。
片刻後,緊緊鎖住的兩人一起砸進殘垣斷壁,令整片區域在邊緣滑動起來。
伴隨着又一陣雷鳴,雨水終於降臨,浸透了熾熱的大氣後從每一處乾燥的表面跳起。
兩名軍閥依然打得不可開交,拆下更多的護欄,丟開墜落的殘片,他們無視危險沉迷廝殺,如角鬥場上的鬥士般搏鬥,不再爲所謂的理由,而是被各自純粹的,單純的暴力所驅動而戰。
貝魯夫試圖把對方壓回去好讓他摔下平臺,他一把抓住骨制的護肩,把它從的裝甲上扯了下來。
飾物分崩開來,自繩索中斷離,在石工造物上蹦跳。
格拉克放棄了穩住身體的嘗試,蹲身展臂猛撲上前,抓住貝魯夫的腹部將兩人都甩出了破碎平臺的邊緣。
他們在那邊緣停留的一秒仍舊在互相爭鬥,刀與斧再次衝向對方,鋼鐵和鋼鐵磨啃着。
貝魯夫努力保持姿勢,而格拉克絕不肯讓他成功。
隨着最後一次臂膀相錯,兩人的重量終於將腳下的立足之地壓垮,令其在一陣碎石雨中分離崩析。
他們墜落而下,和雨露一起沿着宮殿的邊緣朝地面疾馳。
兩位軍閥撞開了空中花園的外牆,隨後又朝下砸了二十米,在鍍金的牆面留下一道細長的傷口。
雙刃不知去向,隨後戰斧也是,都在衝擊中朝外飛出直向地面。
在一陣令人牙酸的摩擦聲後,兩名軍閥都在下方突出的一個宮殿中着陸。
兩人的重量徑直砸爆了石制拱頂,直到撞上下方的又一根立柱才真正停下。
被一片狼藉包圍的歐克各自搖搖晃晃地起身,沒有武器但仍未恢復因憤怒失去的理智。
他們衝向彼此,雙臂相互敲打,使出一連串有來有回的拳擊。
溫暖的雨在他們周身飄落,令夾雜着血的小河於滿是創痕的戰甲上流過。
格拉克竭盡全力的野蠻重拳擊中了貝魯夫的太陽穴,將對方的頭打歪向一邊。
貝魯夫立刻蹣跚着退步以躲避接下來的攻勢,隨後回以來自他的猛擊,他們再度靠近,撕裂着彼此,在暴雨和污水中滑動着,每一次衝擊的威力依舊超乎想象,被他們的超級肌肉所加持,被他們相通而無可撫平的憤怒所加持。
“該死的紅皮跳跳腦子!”
下一刻,貝魯夫終於抓住了勝機出手,一拳打裂了格拉克已經受損的頭盔,那看起來確實讓血斧之主怒不可遏,以至於他不顧傷痛衝上去逮住將貝魯夫丟過整個房間。
但對方很快又怒吼着衝回來,錘開格拉克業已衰弱的還擊,準備將他的拳頭送進剛打開的裂口。
他的拳頭錯過的目標,又丟掉了平衡,整個身體砸進地板後滾動成仰面朝天。
與此同時,頭頂的天空迸射出雷電的閃光,那雲層的閃電恍若來自眼前,貝魯夫暈暈乎乎地試圖站起來,奮力呼吸着,他在雨中渾身泥污的模樣好像一隻屁精。
有那麼一刻,格拉克似乎看到的了勝機。
但他也只能躺着,身體上下的每一處都帶着痛苦的熱,許多骨骼已經破裂,他的鎧甲嚴重損壞,戰斧也不見了。
當然貝魯夫並不看起來更好,他的軍大衣只剩下了些許染血的碎布條,肩膀則聳拉着。
“哈哈哈哈啊……”
格拉克聽到了彷彿來自遠處的笑聲響起,過了一會才意識到它來自自己,他的胸膛開始搖晃,歡樂在他的胃中出現。
“你在笑什麼?”
貝魯夫蹣跚着走向他,雙拳依然緊握。
格拉克撐起膝蓋好穩住身體,任笑聲隨着痛苦穿過肋骨。
“多麼有趣啊,你終於看起來像個歐克了。”
貝魯夫搖晃了一下,在他面前站定。
此時天空已經放晴,這暴雨僅僅持續了片刻,就像從未出現過,但空氣充滿了被洗刷過後的溼潤感,連血腥味也被沖淡了不少。
“你應該遵照計劃!這是戰爭,不是你的械鬥!”
“哈,對於歐克來說,這沒區別,如果你幹仗能和剛纔一樣,你會發現蝦米根本不是問題。”
“你認爲你的戰爭見解比俺深?”
貝魯夫眯起浮腫的眼睛,其中的光芒充滿了危險和警告的意味。
“不試試怎麼知道。”
格拉克以同樣的目光回敬他。
然後,貝魯夫便一言不發的轉身朝宮殿外走去,格拉克也沒有去追趕他,而小弟們也終於尋找到了各自的老大。
“老大!厲害,揍得那槍火佬鼻青臉腫!”
“頭!俺們也想和槍火佬幹一仗!”
小子們吵吵鬧鬧的沒個完,格拉克卻一直盯着貝魯夫蹣跚的身影,他能夠覺察到對方身上積攢的怒火,事情恐怕沒有那麼容易解決。
“去,找到槍火佬的刀,給他送回去。”
這場戰鬥過去幾分鐘後,疼痛終於開始找上了格拉克,不過在劇痛小子和酒精的作用下,這點傷痛很快就平息了,格拉克的撕裂者也被找了回來。
狼藉的宮殿內又一次開始了狂歡,這個過程將要持續好幾天,直到格拉克決定動身爲止。
但一切意外總是來到那麼突然。
轟轟轟轟~~!
忽如其來的隆隆炮聲讓格拉克猛地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四周的頭目們也迅速抓起了自己的武器。
“什麼情況!”
“哪個小子又在亂放炮!”
頭目雖然緊張,但沒有慌亂,他們都以爲是哪個技工又走火了,這是很常見的事情。
但格拉克卻聽出了不同的信息,這是大口徑重炮的聲音,他的軍團沒有這種東西。
“老、老大!!!!!!”
一個渾身冒煙的小子磕磕絆絆的撞進了宮殿。
“槍、槍火佬開炮了!他們朝俺們放炮!!!”
格拉克心中已有預感,所以沒有表現出任何的驚訝,他擡起頭,穿過大門將視線投向遠方,一道道由火焰和塵土組成的煙柱正在城市各個角落升起,伴隨着的還有巨大的轟鳴和腳下的顫抖。
“小子們!他要打!俺們陪他打!走!”
頭目們應聲而諾,跟隨者格拉克走出宮殿,血斧軍團開始聚集,準備對城外的另一個軍團發起反擊。
“這是……幹啥咧?”
沙巴爾望着被濃煙與火焰遮蔽的城市,還有嚴陣以待的貝魯夫軍團,驚訝的下巴都差點掉地上,嘴裡啃着的骨頭也滑落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