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牙堡外圍的窩棚區邊緣立着一個巨大的三角形木頭架子,一根十多米長的木杆搭在一旁,這是用很多跟粗實的木棍和木片捆嚴實的大傢伙,旁邊堆積着許多巨大的石塊。這裡不是小子們經常來的地方,旁邊就是巨大糞坑和神經小子住的瘋寨,後面就是廣袤的荒原,對於一架複雜的機械而言,這可不是個樂觀的地方,但建造者們討厭那些傻大個,傻大個也討厭他們。
高聳的木質機械就像是一個地標,俯視着周圍的一切,神經小子們經常淌着口水呆望它,它的建造者不得不忍受這點,因爲它是未完工的,這正是麻煩所在。
白臉技工幫的工坊是如此之小,而手推車和垃圾堆又如此的擠,以至於睡覺用的吊牀都掛滿了操作檯。三個技工小子主管這一切,只他們仨建造了這麼大玩意,因爲聰明就在那之中,聰明經常引領一個歐克搞些偉大的東西,阿格姆正朝那方向努力。
自打傳說中的古克老大弄了個什勞子篩選,小子們紛紛以五十個爲一夥搞了很多小幫會,阿格姆正是那會成爲了白臉技工幫的技霸,至少他自己是這麼認爲的。他比另外兩個大,但沒有護衛那麼大,也沒有頭頭那麼大,目前還沒有。不過他正往那方向發展、膨脹,因爲阿格姆有大野心——大技霸的野心,就像是古克老大身邊的點子哥。
白臉技工幫的小子不多,都是些好奇的閒漢,唯獨碎嘴,他總是愛嚎叫,然後和阿格姆因爲些小事糾纏在一起,還有矮鬼,比其他的歐克小,並經常爲此焦慮,但他有花招。矮鬼有很多歐克的智慧,“太多了”一些傢伙甚至會這麼說。
日子迫近,技工幫小子陷入了糟糕的情緒,矮鬼把木頭鋸得嘎吱響,碎嘴把嘴裡的釘子取出來用大錘釘嚴實,偶爾發出一聲慘叫,阿格姆在爲他的計劃傷腦筋,忠心的屁精頭子咕嚕在他身邊。屁精們東奔西走,它們身上的破布標記着幫派的白臉紋飾,這是對源於某種不靠譜的說法,白色是一種幸運色。
整個工坊散發着木屑和歐克的汗臭味,鍊鐵的火爐呼呼作響,屁精們氣喘吁吁的擺弄着鼓風機,矮鬼的咒罵聲越發響亮,甚至大到能掩蓋外面神經小子的怪叫。
阿格姆和咕嚕低聲說話,指向木板上這裡或那裡的圖案,試圖搞清楚爲什麼臂杆使不出勁。
“矮鬼的問題。”
阿格姆是這麼對他的雜工說:
“滑輪組太複雜,輪軸,扭杆,太容易散架,用小子扯有什麼不好?”
他把下巴挪到拳頭上休息一下,陷入沉思,屁精頭頭目瞪口呆,耳朵聳拉在腦袋旁。
“老大!”
忽然,他扯了扯阿格姆的圍裙。
“老大,偷偷摸摸的傢伙來了!”
扎格——死死獵頭幫的老大,以及血牙堡出了名的賊,懶散的晃進了工坊,這傢伙攪亂了冷淡的氣氛,讓技工幫的小子和屁精們在他到達一臂的範圍內之前就捂緊了口袋。
一大撥黃臉屁精在他穿過大門並停下來時,從他身後溜了出來,阿格姆的屁精們連忙上前擋住它們,以確保它們不會摸走任何東西。
扎格把手搭在腰上皺起眉頭,上下打量了那巨型機械一眼。
“額俺滴、俺滴天啊,還沒完成阿格姆?那可不行,哦不妙,那可真不妙。”
扎格嘲弄的看着阿格姆,他的長牙塗成黃色,這是一種阿格姆很討厭的顏色,不誠實,簡直就是賊的樣子,所有死死獵頭幫的傢伙都是賊。
扎格身上的裝備很好,有嵌着鐵皮的護甲,兩把大刀交錯的背在身後,磨損的靴子不知道是從哪偷來的,頭上還戴着一頂油量的黑色頭盔,這比阿格姆那四處都是洞眼的頭盔要好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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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個啥?”
扎格發問道,他指向了那長長的臂杆,那玩意確實很粗很粗。
“放進去,扔出去,放,扔。”
示範性的做了一個投擲動作,阿格姆解釋了一下。
“很棒的東西,能把一個小子直接扔出去,非常遠,非常高,很特別!”
“但它還沒完工?”
“一團糟。”
阿格姆簡練的回答。
“這就是你錯誤的地方!”
伸出一根手指戳向阿格姆,扎格顯得十分神氣。
“俺們要爬,不是扔!那有什麼用?爬懂伐?嘿嘿嘿,一下就上去了,甭想什麼特別的兄弟,別做它,格拉克想要的是壯實的小子。”
一切源於格拉克窮盡無聊的主意,他待在血牙堡的這段時間,提出了一個競賽,任何第一個爬上血牙堡頂端的小子,就會得到加入血斧團的機會。大家都知道格拉克是除了古克老大之外第二能打的老大,也是最靠近核心的歐克,他的血斧團都是頂頂能打的大傢伙,還附贈拉風的鋼製大紅斧。
沒有小子想錯過這樣的機會,阿格姆也不想,但他不是最壯的,血牙堡很高,外面的岩石也很陡,都是直坡,光是靠手和腳他實在沒信心上去,所以他需要藉助某種東西。
“俺想要它完工!”
阿格姆咆哮起來,他真是恨死這傢伙,還有這地方了,他們既蠢又壞,彷彿他們身上都有一小點兒技工的成分,在不想搞或者不想弄的時候向阿格姆提供非專業意見。
“如果你們這些黃臉鬼停止偷走每樣東西,它早在幾天前就完成了!”
“其實不是很好,俺得說打架的時候你總不能指望這個。”
扎格哼着鼻音,無視了阿格姆的跳腳,一邊環視着工坊,估量每樣東西的價值。
“說出時間!俺會到那!”
阿格姆怒吼一聲,拾起最大的錘子,用力砸向工作臺,所有屁精都縮了縮脖子。
“該好好鍛鍊一下了。”
扎格大步走向阿格姆,正對着他的臉,兩個歐克就這樣對着眼神,直起後背。阿格姆也許曾經是個技工小子,但現在他幾乎和扎格一樣大。
一次挑戰正在被提出,他倆大臉上的肌肉扭曲,鼻孔噴着煙彷彿在冒火,嘴脣微翻露出匕首般的牙齒,他們的胸膛發出低沉的隆隆聲,而屁精則紛紛躲在工作桌後面。
邦~!
不遠處的工作臺發出響亮的一聲,一團煙霧升了起來。
“真見鬼!”
矮鬼蹣跚的從倒塌的小屋裡鑽出時喊道,他腦袋上纏了一打皮筋,胳臂上也是,他的死黨——神經小子努格霍,跟在後面叨咕着難以理解的胡話。
“不行!沒用,皮筋強度不夠,應力鬆弛嚴重,沒有!見鬼的!用!”
矮鬼跳了起來,大聲咒罵着,試圖掙脫身上的皮筋,一旁的努格霍想要幫忙卻越纏越緊,把自己也搭了進去。
然後他注意到了阿格姆,發現他和死死獵頭幫的老大正劍拔弩張。
“發生了……啥?”
他小心的問道。
“額俺滴、俺滴天啊。”
扎格笑了,他的身體鬆弛下來,得意的晃着腦袋,上下打量着被捆得嚴嚴實實的技工。
“多可悲的場景。”
咕嚕嘆了口氣從桌子下爬了出來,不會有架打了。
“饒了俺吧,和一個技工小子打?你太弱了不是嗎?不,不值得費勁。”
尋找着可以裝滿口袋的東西,反正不是他的東西,扎格哼了幾聲轉身往外走。
“關鍵是,格拉克老大很欣賞俺的手藝,他說過如果再沒誰能爬上去,那俺就可以加入血斧團,那剛空出來個位置。”
“俺們老大可以……”
咕嚕唾沫飛濺的說,阿格姆立刻用咳嗽打斷了他。
“唉唉唉,矮子!你以爲自己在和誰說話!”
扎格臉上帶着令人不安的笑容。
“格拉克老大能做他想做的事情,難道不可以?他是老大,不是你或者你老大,對嗎屁精?你不只慢,還超過自己的層次去思考,你應該想想別的。”
扎格漫步走開時大笑,阿格姆憤怒的大步跟上他,攔在工坊門前。
“扎格!”
他大喊起來。
“把那齒輪還回來!”
“哪個齒輪?”
扎格說,一副無辜的樣子。
“就是你塞到褲子裡那個!”
“哦對!它是怎麼到這的?”
他拍了拍腿,右手一甩,一個金屬齒輪被扔向了工坊,碎嘴立刻接住了它,而周圍的技工屁精們也紛紛圍住了藍臉們,不僅從它們身上剝走各種零碎,還相互嘶叫推搡起來。
扎格很快就走遠了,穿過神經小子們的街道消失在視線中。
“他們怎麼能這樣?”
矮鬼有點喪氣。
“賊垃圾!老大,那些黃傢伙都是!”
咕嚕也很氣憤,他的腰帶不知道什麼時候被哪個混球給摸跑了,現在都只能提着塊布。
“俺說過不該摻和這事,俺告訴你了,不是嗎?”
碎嘴一直都無視扎格,他從一旁拿過水壺,咕咚咚的灌了幾口。
“加入俺,你是這麼說的,咱們來建造一個大傢伙!”
他學着阿格姆的聲音,但是非常彆扭。
“和俺去黑石堡!俺們得去做大人物!”
手指對着自己的鼻子,碎嘴一腳踢開了想要開口的咕嚕。
“白癡,俺就是個,見!鬼!的!白癡!這除了糞蟲和傻屁精外什麼也沒有!又熱,又臭!沒有東西殺,沒有有滋味的東西吃!旁邊就是垃圾堆,俺們和該死的神經病一起住!俺已經十幾天沒睡好覺了!阿格姆你真是個天才!見鬼的天才!!”
“俺要完成它。”
阿格姆的聲音出奇的平靜。
“我能感覺到,就差一步了,它一定行。”
碎嘴哼了一聲,他內心深處依然信任這個傢伙,這是一種沒由來的情緒。
“怎麼搞?黃臉會來偷走我們每一件東西。“
矮鬼插了句嘴,碎嘴立刻接下一句。
“我們也無法解決滑輪的問題。”
他盯着那些齒輪,有些疑惑。
“這些東西不起作用,不知道爲什麼。”
“不如用一串串皮筋代替。”
“這就是問題所在。”
碎嘴指了指那巨大的臂杆。
“你的主意,不好,這東西太大,光是皮筋,繃不住,會散架。”
“就那麼一說。”
阿格姆始終一言不發,他凝視着遠方,也許還有自己的野心,碎嘴推了推矮鬼,對方正在撓自己腦袋上的痂。
“他在思考。”
“他沒有。”
“他在。”
碎嘴很堅定,他咧起嘴笑了起來,每當這種時候阿格姆就能解決很多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