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時間,槍口閃爍的火光間歇性蒸發了大殿的黑暗,密集的彈雨掃過那些排列的棺木,將大塊的木屑剝落,同時製造出一個個巨大的缺口,連同後面的聖像一起打得千瘡百孔。
暗紅色的粘稠液體從破碎的棺材裡滲出,帶來某種刺鼻的腥味,而更讓耶裡夫確定這是一個陷阱。
就在此時,一旁離他們最近的那具屍體連續猛擊它那具棺材的破碎外殼,從支撐它的棺材架上滾了下來,就像是被手槍打中了一樣啪的一聲掉在了冰冷的石頭地面上。
它在地上躺了一會兒,那副狼狽模樣與它身上那件整齊的制服很不相稱,當它撲打着四肢想要爬起身時,戈古一發子彈打在它的胸口上,但它仍然滿不在乎的緩緩的挺起身子。
“這蝦米沒死!”
戈古大聲發出了警告,並且仔細的觀察他面前的這個東西。
毫無疑問這是一個蝦米,下巴上蓄留了濃密的鬍鬚,這與他那張已經腐爛的臉上滿是皺紋的肌肉組織,與凹陷下去的皮膚相比顯得格格不入。
它的雙眼空洞無神,白色的眼珠在眼眶裡轉來轉去,儘管如此,這具重新擁有了生命力的屍體似乎還是意識到了歐克的存在,它伸出了一隻扭曲的手,由於指尖肌肉的腐爛,那上面的指甲似乎已經被拉伸成了爪子,它搖搖晃晃的向前走來。
戈古再一次扣動了扳機,這發子彈在對方胸口上爆出一團血花,甚至透過創口可以看到後面的地面,但和上一次一樣,並沒有產生什麼實際效果。
“蝦米怎麼打不死啊!”
耶裡夫也很惱火,那些被擊碎的棺木里居然躲藏着蝦米,而且即便被打爛某些肢體,也還是可以繼續活動,他從未見過這麼耐打的蝦米。
而且還有更多這樣的東西從教堂四面八方的黑暗角落裡走出,它們發出一種低沉而又含糊的呻吟聲,彷彿剛剛從宿醉中醒來,這聲音讓耶裡夫很是心煩,他再一次次扣動手槍的扳機,擊中了離他最近的蝦米的喉嚨。
砰!
這一擊產生了顯著的效果,站立不穩的它撞上了自己的同伴與擺放在一旁的棺材架。
倍受鼓舞的他將第二發子彈彈射在了同樣的位置上,這一次它成功切斷了蝦米的脊柱。它就像是一個斷線的木偶一樣一頭栽倒在地。
“俺知道怎麼打死這些蝦米了!”
當整羣步履蹣跚的行屍開始包圍他們時,耶裡夫反而發出了興奮的吼聲,似乎眼前的危機只是一場剛明瞭規則的遊戲。
“砍它們頭!或者乾脆打爆!”
說着,戰幫老大伸手將它們中最近的那個傢伙抓過來,在利爪抓撓自己鎧甲的同時,用他的槍柄猛擊那個攻擊他的蝦米的頭頂,沉重的鐵塊瞬間擊碎了堅硬的頭骨,那蝦米立時栽倒在地,從眼睛和鼻子裡滲出了難聞的液體。
戈古也如法炮製,他揮動自己的砍刀在蹣跚的蝦米羣中左右劈開,像拍打熟透的水果一樣,將一個個猙獰的腦袋擊碎。
此時,經過初期的詫異後,歐克們迅速從這個有點恐怖的場景中找到了屬於自己的樂子。
“留神腳下!”
戈古剛一記漂亮的迴旋斬將兩具行屍一分爲二,身邊的耶裡夫就好心提醒了他一句。
他照對方的提醒向下一看,看到剛剛被擊倒的一個蝦米正向他爬來,邊爬還邊在身後留下了一條由散發着惡臭的液體凝固而成的尾跡。
此刻近在咫尺的它正張開一隻爛手想要抓住戈古的腳踝,倍感好奇的歐克用手中的利刃向下一揮,齊肘切斷了它的胳膊,但是這具行屍就像是跳跳一般不屈不撓,它繼續向戈古爬了過來,速度絲毫不減。
戈古一次又一次的向它揮動着砍刀,將這蝦米剁成了一堆臭烘烘的碎塊,但是直到戈古用腳踩爛它的頭顱,這可悲的傢伙才終於停止了行動。
“他不會疼嗎?”
直到現在,他也沒搞明白自己面對的是什麼樣的東西,他只當是一些比較特殊的蝦米。
“嘿!戈古,俺都砍了四十個了!”
在戈古把時間浪費在一個行屍上時,其他的歐克早已經在屍海中劈出了自己的道路,其中一個還沾沾自喜的朝戈古吼叫,緊接着急於炫耀的他就用砍刀懲罰了幾隻想要包圍他的行屍。
那些傢伙的胸腔被撕裂得支離破碎,用沒有完全腐爛的內臟爲歐克的鎧甲塗上了一層裝飾用的顏料。
戈古悶聲朝一羣蝦米衝去,一刀劈中了另一隻行屍,但只是從那隻可憎的怪物的右肩膀上撕下了一大塊腐肉,沒有被嚇住的它伸出左臂,想要抓住戈古。
下一秒,戈古反手就扯下它的手臂,然後一把塞進它張開大嘴裡,再一刀剁下它的頭顱。
又一個蝦米撲上來,戈古反手用刀猛砍那傢伙的脖子,齊刷刷的斬掉了它的腦袋。
它立時癱倒在地上,從整齊傷口中流出了一股難聞的液體,與被戈古活生生砍掉腦袋的那些傢伙們所噴射出的鮮血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這又是一個讓他頗爲不解的地方。
屍羣數量衆多,但它們卻無法淹沒這十多個歐克,它們生前的體能就不足以完成這個任務,更不用說死去之後,這些亡者只是徒勞的用肉體去消耗歐克的體力,但歐克的體力極限即便是他們自己也很難搞懂。
沒有倒下的行屍繼續邁着蹣跚的腳步向歐克走來,就像是屠宰場傳送帶上的牲畜一樣對它們的命運無動於衷,但縱使它們費盡了力氣靠近歐克,卻也只能倒在那掛滿血肉的屠刀之下。
屍體越來越多,甚至已經淹沒到了戈古的膝蓋,但他對此並不怎麼討厭,畢竟這也讓他感到愉悅,尤其是拿這些慢吞吞的蝦米練手,他有很多近戰技巧可以嘗試。
“咦?”
忽然,戈古注意到了在大殿角落的立柱旁佇立着一個灰色的身影,它就是之前自己在小巷口看到的那個東西。
第一時間戈古就往那個地方跑去,他還是想要證明自己沒瞎扯,一路上那些阻擋他的蝦米要麼直接撞倒,要麼一刀劈翻。
就在快要衝到目標位置時,他感到有什麼東西抓住了自己的腳踝,低頭一看才發現一隻蝦米逃過了被碾碎的厄運,當戈古從它身邊經過時它抓住了戈古,而現在它正試圖把自己拖起來。
戈古一腳踢在那蝦米的腦袋上,直接將其踢爆,但幾根腐爛的手指依舊拒絕放手。
他也不管那掛在腳踝的手掌,繼續朝那身影追去,它已經注意到自己在追逐它,但它奔跑的速度遠沒有戈古來得快。
轟~!
遠處傳來轟隆隆的炮聲,大部隊已經開到了城區,顯然他們也遇到了某些小麻煩。
但戈古現在眼中只有這個目標,一路追過去,終於在教堂一條沒有退路的走廊中將對方堵住,這是通往祈禱室的路,兩邊都是緊閉的門。
那身影站立在走廊的末端,一副聖父的巨大油畫下。
“骯髒的野獸!連死亡也唾棄你們!”
那人轉過身,蒼白的臉上是一雙包含憤怒的眼睛和顫抖的雙脣,她看起來很年輕,額頭刻有蜘蛛形的刺青。
她擡起右臂,自灰色的罩袍下露出自己纖細的蒼白手腕,接着從腰上取下一把儀式匕首,將自己的手腕劃開。
當第一滴血滴落到地板時,晦澀的咒文也在走廊中低吟起來。
嘭!
一時間,祈禱室的大門紛紛被撞開,一羣擁有青灰色皮膚的怪物猛衝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