叢林深處立着一座鏽跡斑斑的鋼鐵神像,十多米高的頂上是一顆粗陋得能逗笑一個小子的桶型腦袋,如果不是那張臉的話……
一張殘忍的臉,一張狡猾的臉,一張滿是歐克式自信和歐克式力量的臉——就是那種能盯得你低頭,如果不後退很可能會好揍你一頓的臉。
它高聳在廢城最外圍,被柵欄圍在垃圾坑和神經小子住的瘋鎮之間的巨型工坊裡,它後面是樹木和惡臭的從林泥地,對一位“神”來說這可不是個有面子的地方,但建造者們不相信其他技工,其他技工也不相信他們。
那神像俯視着神經小子的窩棚,就像在看向遠方的戰爭——它如圖指引的路邊,要是能看得那麼遠的話。
鋼鐵巨像鼓舞着任何仰望它的綠皮的靈魂,並且它鼓舞了也有一段時間了,爲了即將到來的Waaagh!
雜亂的歐克篷屋忙碌的環繞着它,技霸點子佬並不滿足於神像施加給小子們的效果,更別提他不得不忍受流口水的神經小子日以繼夜的透過柵欄呆看着它。
目前它還未完工的,而這正是點子佬最困擾的地方。
整個工場不算小,但垃圾車和垃圾堆如此之擠,以至於挨着柵欄都能填滿技工操作檯。
屁精東奔西走,他們肩膀上標記着幫派的矮子紋身。這個工場散發着熱金屬和歐克汗液的臭味,燒燒的噝噝聲巨大,點子佬的咒罵聲更大,但並沒能大到可以掩蓋柵欄外神經小子的嚎叫,或者樹下黑暗中森林害蟲的嗡嗡聲。
技工們三三兩兩湊在一起輕聲說話,指向這堆或那堆紙,試圖搞清爲什麼這個大傢伙不走。
點子佬在爲他的計劃傷腦筋,忠心的屁精毛球在他身邊,其餘的傢伙東奔西走,他們肩膀上標記着幫派的紋身。
“引擎太複雜了,小太陽,太難點燃,結實的史古格油注入系統有什麼不好?”
他在拳頭上休息自己的桶形下巴,陷入沉思,而他的副手則全身僵硬,雙臂耷拉在腦袋旁。
“無法理清反應堆的能流,這些轉流器不奏效,不知道爲什麼。”
另一個技工走了上來,他的手上拎着和他臉一樣大的金屬圓盤。
“不知道我們爲什麼不往裡放一個油烘烘。”
點子佬的副手叨咕一聲,他一直不贊同使用者裝置
“油烘烘不好,需要一個小太陽,否則沒法動也沒法打。”
點子佬變得安靜,他凝視着遠方,那個承載了他無限想象力和創造力的機械。
他渴望讓它動起來,讓那些笑話他的傢伙好瞧。
被點子佬的焦慮刺激,他的酒友變態小子菸嘴開始胡言亂語。
“合金,合金,它在低溫下變形,加熱後會恢復……核聚變是星球重力塌陷不可避免的後果……”
一般來說沒誰會聽,但點子佬能感覺到Waaagh的涌動——他們都能,一種感染廢城和其它篷屋的燥熱欣喜,他們不是唯一正在建造的技工,但點子佬的夢想比大部分的要偉大。
“老大!”
屁精毛球突然叫了起來,揪着點子佬的技工服。
“愛打架傢伙來了。”
哈喇子,鬼火幫的老大,一個酷愛重型摩托和加速火箭的傢伙,也是點子佬的常客,但今天他有點不太對頭。
胳膊少了一條不說,連他平時最喜歡的大酒壺也不見了,整個歐克就像剛從泥堆裡滾出來一樣,不僅狼狽,還很虛弱。
“點子佬。”
他嘶聲低吼,艱難的晃進工場,他的慘狀影響了現場的氣氛,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上的活。
“哈喇子,你這是被人幹爬下了?”
抓起身邊的酒壺走上前去,點子佬仔細打量了一遍這傢伙,他發現斷臂僅僅只是他身上最嚴重的傷,從他的額頭一直到大腿上,都是大大小小的傷口,有些是割傷,還有些是燒傷,或者說槍傷?他不是劇痛小子,所以不太確定。
那傢伙二話不說,一把將點子佬手上的酒壺奪過來,猛灌了幾口。
“呸!沒誰能把俺幹趴下!”
喝乾了壺裡的酒,哈喇子吐了一口血沫,將空空如也的酒壺扔到一邊,活力又重新恢復到了他的身上。
“那你這是……自己摔的?”
“屁!”
從一旁的棚子上扯下塊破布,受傷的歐克朝那髒兮兮的布吐了幾口唾沫,就直接往斷臂上一紮了事。
“俺是被羣奇怪的玩意弄到了!”
“奇怪的玩意……你這不還是被揍了嘛。”
“什、什麼被揍了!俺和小子們在那飆車正爽,突然就出來一羣怪玩意,會打槍還會噴火!俺們當時剛好沒油了……”
“啊?”
這可是一件新鮮事,雖然在廢城從來不缺乏新鮮事,但點子佬從中嗅到了不一樣的氣息。
“說說,怎麼碰到的?”
“在北邊,就是靠海的那邊,林子裡地方不夠寬敞,小子們就尋思去海邊,那寬敞……”
“等等,你說的那些東西是海里出來的?”
“俺不知道,它們……反正就突然跳出來了,身上還有股怪味,挺多的。”
“很多嗎?”
“多!”
哈喇子用力點了點頭。
“北面……”
點子佬擡起頭向那個方位眺望,他也曾經去到過那邊,也目睹過那無邊無際的大海,也曾經暢想過海的另一邊是啥。
但這個消息帶給他的更多是警覺。
“然後呢?你就被揍了?”
“俺沒被揍!”
自尊嚴重受傷的歐克頭目擡起僅存的手臂,巨大的拳頭在點子佬面前晃了晃,但這可嚇不倒他。
“行,俺就當你是摔的,然後呢?”
“然後……它們就和俺們打,俺們也和它們打,但它們多,俺們少,俺當時車也壞了,就尋思先撤回來把車修好,再去和它們打。”
“車你開回來了?”
“沒,半道上就壞了,壞得挺徹底的。”
“多徹底?”
“唯一的輪子也炸了。”
“俺懂了,所以你來這是要買車?”
一聽到這話,那傢伙臉頓時就垮了下來,他撓了撓身上的傷痕,支支吾吾的說道:
“那個、啥……呃,先借着,行不?”
點子佬一句話也沒說,只是用腳碰了碰身邊的屁精毛球,對方立刻從口袋裡掏出一塊板子,然後高舉過頭頂。
上面非常詳細的羅列了各式機械和武器的價格。
然後點子佬轉身就往自己的工坊走去,他一秒鐘也不想浪費在這個傢伙身上。
“哎哎哎!等等啊!別、別這樣!”
哈喇子一腳把毛球踢飛上天,然後趕忙追上點子佬,按住他的肩膀說道:
“俺有個消息,也許能幫你把那大鐵疙瘩修好。”
“嗯?”
點子佬頓住腳步,但是沒有回頭。
“俺前些天聽說,爛眼幫的垃圾佬從廢城地底下翻出個東西,聽說也是個碎成渣的大鐵疙瘩,但他們從裡面弄了個寶貝出來,戴帽子的那幫技工已經出價要買了……你給俺弄輛新車,俺給你聯繫個厲害的,他能幫你搞到那個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