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問我世界上最遠的距離是在哪裡?我告訴你,世界上最遠的距離,不是天南地北,亦不是夢裡夢外,而是,不管我怎麼努力,哪怕我們近在咫尺,我也走不進你的心裡。
夜深風淺,歐澤軒一個人悄無聲息的走出了房間,然後徑直朝歐宅深處倉庫底下的地下室走去。
在今天下午的時候,他曾想要去找歐立帆,和父親商量一下是不是可以把蘇顏送走了,誰知在他還沒有敲門進去的時候,卻聽到了父親再和別人打電話,說的正是蘇顏的事情,他留了一個心眼,並沒有闖進去,而是站在了外面偷聽。
“就這樣吧,我明天晚上就把蘇顏給你送過來,你要怎麼處理,那就是你的事了。”
歐澤軒在門外聽得眉頭一緊,父親要把蘇顏送到哪裡去?還說什麼隨那人處理?他心裡下意識的想到了難道父親所說的要放過蘇顏莫非只是在欺騙自己?
電話那邊的人不知道說了什麼,接着又是父親嘆氣的聲音:“兆天,你也不用挖苦我,沒錯,我耗了這幾天是有些拿不定主意,畢竟我曾答應過厲雨婷要放過蘇顏,我一時也很難下定決心,可是現在,我那個兒子居然還在對她餘情未了,我也是別無選擇了,如果這個女人再留下去,我怕她和澤軒之間又死灰復燃,她已經把我兒子折騰成這樣了,我斷不會再給她機會來傷害澤軒,沒錯,如果必須要這樣做,我一定會選擇保住我的兒子。”
歐澤軒的心口像是被什麼猛地擊了一下,洛兆天?父親竟然要把蘇顏送給洛兆天!
他頓時只覺得眼前一陣發黑,腦子裡又猛然響起了柏程昱說過的話,原來他的擔心果然是正確的,父親竟然真的不放過蘇顏。
雖然受到了太大的打擊,可是歐澤軒也懂得不要打草驚蛇的道理,當下便悄悄離開了父親的門口,等着現在到了晚上,他便一個人開始了行動。
他順着地下通道一路走過去,一副勢不可擋的架勢,剛到蘇顏被關的地下室門口,正守在門口打盹的保鏢被聲音驚醒,剛喊出一個音節,就被歐澤軒掄起一掌就朝他後腦勺砍了下去。
把人砸暈後,歐澤軒又從那人身上翻出了鑰匙,打開門進去,蘇顏還蹲在角落裡縮成了一團,讓他觸目便覺得一陣心酸,這幾天他剋制着自己不來看她,害怕自己又會忍不住淪陷,就連給她送飯也是送到門口就讓在門外的保鏢送進來。
“蘇顏……”
他走了過去,在她身邊蹲了下來,不由伸手觸碰了一下她孱弱得似乎已經不勝風吹的身子。
蘇顏似乎正陷在噩夢裡,雙手抱着膝蓋,身子還在微微的發抖着,一聽到他的聲音,她就像是夢囈一般,喃喃的喊着他的名字。
“澤軒……澤軒……你在哪裡……”
歐澤軒心口一顫,頓時疼得不能自已,沒錯,不管怎麼樣想要逃避,他這輩子已經註定要爲她而心痛。
“顏顏,我在這裡,顏顏……”
他終是忍不住,面對這樣的她,他根本就無力
從容,儘管心裡有再多的傷,依然還是忍不住心裡對她的在意。
“澤軒!澤軒!”蘇顏突然驚叫起來,然後猛地抓住他的手驚醒過來。
她迷迷糊糊的睜開眼,還未從剛纔的噩夢中緩過神來,一眼看到他,似乎還以爲自己身處夢中,一臉的怔怔然。
她不禁探出手,不可置信似的撫摸着他的臉頰:“真的是你?澤軒,你真的來了……”她的眼裡忽地染上了一層欣喜,然後她一下子便撲到了他懷裡,雙手緊緊的擁住了他,嘴裡還在喃喃低語着:“你真的沒有走,澤軒,我好怕,我以爲你不要我了!”
她慌亂而一連迭聲的喊着,淚水止不住的就一滴滴都落在了他的後背上。
此時的她混混沌沌中,在他面前表現出了前所未有的脆弱,以及毫不掩飾的依賴,卻也是她最自然的反應,也許在以前的許多個日子裡,她都曾活得這麼忐忑不安,這麼惶恐,卻一直都在強自鎮定的撐着,不讓自己崩潰,所以,他纔看不到她的這一面。
歐澤軒並沒有推開她,也不想打破她這一刻的依賴,任由她靠在自己肩上,還伸出了手,不由自主的就攬住了她。
這一刻,他們靜靜相依,沒有多餘的言語,只在彼此的體溫中就能感受到來自對方身上的感情,明明,她也是那麼深刻的依戀着他的不是麼?明明,他們彼此是那麼的相愛,卻怎麼就不能心無旁騖的在一起?
這樣過了幾分鐘之後,蘇顏的呼吸慢慢的平穩下來,似乎這一刻她才真的清醒了過來,她陡然發現自己正靠在歐澤軒懷裡,不由一驚,猛地一下從他懷裡直起了身子。
“澤……澤軒?你怎麼來了?”蘇顏不安的開口,自己剛纔做了什麼?怎麼會就這樣撲到了他懷裡?而他,不是不想見她麼?還是,他又想來追問她什麼。
歐澤軒伸手揉了揉眼角,不着痕跡的抹去了不小心滾出來的淚,在這一刻他突然覺得,人有的時候還真的是不清醒的好,清醒中的人,就難免有這樣那樣的顧慮,也就自然而然的披上了一層僞裝的外衣,讓人看不真切。
他把蘇顏的檀木盒子拿了出來:“這是你要的東西,我給你帶來了。”
蘇顏乍一看到盒子,眼神不由閃了閃,再看到盒子的鎖還是完好無損後,似乎輕輕的送了一口氣,急忙把盒子拿了過來,緊緊的抱在自己胸口。
“這裡面是什麼?”歐澤軒忍不住問道,他的確沒有打開,卻想從她口裡得到答案。
蘇顏眼神飄忽了一陣,隨即輕聲應了一句:“沒有什麼,都是我家人的東西而已。”
歐澤軒眉頭微蹙了一下,終是沒有再逼問她,他站了起來:“你還有什麼想要的。”
蘇顏沒料到他會這樣問,微愣了一下才趕緊搖了搖頭:“沒……沒有了,我的東西也只有這個,謝謝你肯給我。”
她的客氣和疏離讓歐澤軒難免一陣不舒服,卻忍住了沒有表現出來,他點點頭:“那好,既然這樣,我們走吧。”他說着話,伸出手
就要拉蘇顏起來。
“走?去……去哪裡?”蘇顏結舌的低問着,被他不由分說的拉着就往地下室出口處走去。
到了門口,她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的保鏢,不由一陣心驚,隱隱的明白了過來。
“澤軒,你……”
歐澤軒拉着她的手走得很急:“別問了,蘇蘇還在等着你呢,快走吧。”
蘇顏跟在他後面,看不見他的臉,也不知道他此時臉上的表情,而她的眼淚卻止不住的滑下來,灼傷了她的心口,讓她再也說不出一句話。
歐澤軒帶着蘇顏從歐宅後門走了出去,他早已經把自己的車停在了外面,把蘇顏推到車上後,他也跟着上了車,一句話不說開着車就走。
蘇顏用手捂緊了臉,不想讓他看到自己臉上的淚,他是知道了歐立帆要殺她的事了麼?所以才這麼急的要送走她,他還是在爲她擔心麼?現在她卻連想說一句對不起都說不出口,只因她欠他已經太多,不是一句對不起就可以消弭得了的,也不是一句謝謝就能承載得起的。
歐澤軒一直開着車把蘇顏送到了郊區附近的山口處,蘇顏還在車上就看到了在一棵大樹下站着的蘇蘇。
車子忽地停下,她的心口也跟着猛地震了一下,在車上兩個人都沒有說話,然而這段路卻還是那麼短,短得在她還沒有平復好自己的情緒,還沒找到勇氣能和他說些話的時候,就已經到了要分別的時候。
歐澤軒突地停下車後,神色也乍然黯了下去,緊握着方向盤的手不由更收緊了一些,以至於手背上的青筋都暴露了出來。
蘇蘇看到他們的車,急忙朝這邊跑了過來,歐澤軒閉了閉眼,又咬了咬牙:“你走吧。”
蘇顏卻早已嗚咽得一個音節都發不出來了,她死死的捂住嘴,騰出一隻手趕緊打開了車門就跳了下去。
“蘇顏!等等!”歐澤軒突然喊住了她,蘇顏剛站在了車外,聞言立刻就頓住了腳步。
接着就看到歐澤軒也跟着下了車,手裡拿着一件很厚的風衣,他朝她走過來,把她衣服給她披上:“天還那麼冷,你穿得太薄了。”
他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聽起來似乎只是對一個朋友普通的關心,而蘇顏卻能明顯的感受到當他把衣服披到她身上,手觸及到她肩膀時,那明顯的顫抖。
蘇顏也跟着抖了起來,彷彿他這一句話一說,她才真的感覺到了冷。
歐澤軒的手撫在蘇顏肩上遲遲沒有放下來,他也在強忍着自己的情緒,有那麼多的話想要說卻說不出口,然而,他們也都知道,或許這一別,就再也沒有機會再說了。
“蘇顏……”他喊了出來,蘇顏顫顫的擡起頭看向他,眼裡佈滿了水霧,看着他就像在霧裡看花一般恍恍惚惚。
“以後……”他又咬了咬牙,硬生生的止住自己喉頭即將要崩潰的感覺,頓了頓才又好不容易說出來:“以後,就爲了自己而活着吧,不要再爲了任何人……這是我,對你唯一的要求,答應我,好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