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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骨湯的愛情之旅 82 殘月軒 網

東區分局裡,明顯的冰火兩重天。

掃黃組是冰,緝毒組是火。

袁大頭蹦躂蹦躂的從外面衝進辦公室,眼神賊兮兮的亮。

“嘿嘿,嘿嘿,掃黃組那邊雞飛狗跳呢!”

陳瀟然對袁大頭這種明目張膽的偷看極爲不屑,輕飄飄的說道:

“袁隊,你就別在這兒幸災樂禍了,不利於團結。”

“嘿嘿,難得,真難得!秦傲楚這小子也有失控的這一天!要不我說,他還嫩了點呢!”

袁大頭完全沒聽到陳瀟然說什麼,一個人自顧自的樂。

陳瀟然嘆口氣搖搖頭,又愣了,偏過頭,反問:

“秦隊,失控?”

袁大頭眼睛裡的八卦色彩一點兒不比小趙遜色,逮着苗頭就開始喋喋不休:

“可不是嗎?在那邊訓人呢!臉色跟青柿子似的。嘿嘿,我估計啊,肯定有什麼人給他吃癟了。哈哈,哈哈……想想這小子,還能有人給他吃癟!真他媽的爽!”

陳瀟然有意識無意識的往掃黃組瞟啊瞟,不禁開始爲掃黃組的同仁們默哀。

在前面無數的將士英勇犧牲在敵人的炮火之下後,小趙作爲後續部隊,繼續無畏的添堵炮眼。

“你一篇報告錯了三個字外加一個標點!你做得這叫什麼報告……”

純白A4硬紙在小趙眼前翩翩飛舞,嘩啦嘩啦作響,看的小趙心腸糾結啊,那是我花了三晚上趕出來的報告啊!

“……你是人民警察,你怎麼那麼糊里糊塗馬馬虎虎呢!你怎麼對得起教育你多年的dang和政府……”

小趙欲哭無淚,我就寫個報告怎麼了我?我又不是作家,要那麼認真幹嘛啊!再說,這和dang和政府有嘛關係啊!

秦傲楚指着小趙的鼻子吼了大半個時辰,說的口乾舌燥嗓子冒煙兒,伸手端過手邊的茶杯喝水。

小趙趁着這空擋,一把抓起報告,點頭哈腰鞠躬盡瘁的一陣兒懺悔:

“謝謝秦隊教誨,我下次不敢了!”

然後一溜煙兒跑了。

秋風掃過,辦公室裡大眼兒瞪小眼兒。

所有人的目光刀子般射到羅布身上,羅布額上冷汗如雨後春筍般冒了出來。

——爲嘛是我?

——因爲現在只有你一人能和惡勢力抗衡了!

——都說是惡勢力了,就憑我勢單力薄,能抗衡?

——……

這邊羅布和一干同事拉鋸的時候,就聽秦傲楚鏗鏘的喊了倆字:

“羅布!”

羅布自動的把耳朵關了起來,但是無奈魔音就是魔音,七拐八拐百折不撓迂迴曲折的鑽進了羅布腦膜裡。

一干同事已經非常自覺地該幹嘛幹嘛去了,喝茶的喝茶,看報紙的看報紙,羅布嚥了咽口水,轉動着卡啦卡啦脆響的脖子,扯着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看秦傲楚。

暗想,我最近啥也沒幹,就不信你還能挑出什麼毛病來!

可惜,他完全錯誤估計了,此刻的秦傲楚已經完全妖魔化,差一點就進化成哥斯拉了。

“我說,羅布,你最近是不是撿錢了還是怎麼了?笑得跟個彌勒佛似的!”

囧!

“作爲一個人民警察,要時時刻刻保持嚴肅端莊的神色不變!你看看你啊,笑得跟朵兒葡萄花似的!不知道的,還以爲你抽羊角風!”

辦公室裡,已經有人開始抖抖索索的偷笑了。

羅布梗梗脖子,生生的把臉上的笑容扯了,換上雷打不動的鐵皮臉,稍息立正捎帶一個敬禮,氣壯山河的大喝:

“是,秦隊長教育的是!”

一句話,秦傲楚沒了底氣,也沒了訓人的樂趣,這麼快就繳qiang投降還有什麼意思!

頹然的看了看羅布,滿肚子的話沒地兒撒,憋着。

羅布看秦傲楚臉色一陣兒紅,一陣兒青,一陣兒白,麻着膽子,哆嗦的問了一句:

“秦哥,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什麼麻煩事兒啊?”

驚天霹靂!秦傲楚剛泄下的那麼點怒火,又從心底竄到四肢百骸。

羅布下意識的往後縮了縮,生怕秦傲楚周圍的氣場能把自己點燃了。

秦傲楚雙手握着拳頭,牙齒咬的咯咯響。

凌固說得那些話,又千迴百轉的涌上心頭,絲絲密密的把自己纏了個結實,一點兒縫都沒有!

直到纏的自己喘不過氣來,纔回過神來,一腳踢在厚實的榆木辦公桌上,痛罵一聲:

“操!”

然後,裹着風出了辦公室。

辦公室冷場三分鐘,羅布心潮澎湃激動不已的舉手歡呼:

“同志們,警報解除!”

那邊廂,秦傲楚出了警局大門,直奔最近的一家健身館,扔了倆票子在櫃檯上,衝進拳擊室,套上拳套,對着沙包一陣猛K!

秦傲楚揮汗如雨,全神貫注的胖揍那個疑似被打變形的沙包。

滾燙的汗珠從古銅色的皮膚上滾落,秦傲楚渾然不覺,兩隻眼睛死死的盯着沙包,就像要盯幾個窟窿似的。

一拳又一拳,只想發泄自己的怒火!

什麼叫我不愛你?什麼叫我不在乎你?什麼叫我不負責任?

凌固,你他媽良心喂狗了!老子活這麼大,第一次對人那麼好!你居然敢說我對你不在乎?

還敢提分手?純屬自說自話!老子不依!

“砰!”“砰砰砰!”

秦傲楚喘着粗氣終於無力的抱着沙包,把它臆想成凌固,緊緊的抱在懷裡,汗珠從髮梢低落下來。

滴滴砸在堅實的地板上。

秦傲楚咬牙切齒,凌固,就算用搶的,我也要把你綁在身上!

不過,稍微靜下來之後,秦傲楚又猶豫了,要真實施搶劫行動,凌固會不會更生氣?

秦傲楚坐在藤椅上休息,仰着後腦勺發呆,要用什麼辦法才能搶回凌固呢?

要不怎麼說,狗血無處不在呢。

正在秦傲楚神遊萬里的時候,冷不丁的聽到幾個人的對話,對話如下:

“哥們兒,聽說你最近要結婚了。”

“嘿嘿,可不是嘛!結婚真麻煩!”

“你不就喜歡這麻煩嘛!”

“我說,你們打算在哪兒辦呢?”

“她說不想麻煩,就想在那個啥外國人教堂裡聽聽聖經,交換戒指就行!”

……

秦傲楚眼前一道光亮閃過,敏銳的抓到了關鍵詞:結婚、戒指!

騰的從椅子上彈起來,精神煥發的好像換了一個人。

然後拿起衣服,又旋風般的衝了出去。

金氏珠寶行。

秦傲楚埋着頭,目不轉睛的盯着櫃檯裡閃閃發光的各式各樣的戒指,抿着嘴,拿不定主意到底該選那一種。

凌固是男人,總不能帶個花裡胡哨的女戒吧,可是眼下這些個男戒,又太普通,配不上凌固。

秦傲楚皺着眉在那兒琢磨呢,服務小姐就在靠在那兒眼神發亮的欣賞帥哥。

嘿,總算看到一款像樣點兒的。

秦傲楚點了點櫃檯,衝小姐喊道:

“把這個拿出來看看。”

“哦,哦,好。”

售貨小姐回神了,慌忙的把那款男戒拿出來。

秦傲楚小心的放手上仔細看看,簡單大方,沒那麼多繁複的雕刻裝飾,但做工很精細,看的出來,是出自名家之手。

秦傲楚欣喜的笑笑,問道:

“這款戒指,我要兩個。”

售貨小姐疑惑了,茫然了,不確定的反問道:

“先生,這款戒指是男戒。”

“我知道,不是男戒我還不要呢!”

秦傲楚有些不耐煩的回道,忽然又想到了什麼,囑咐道:

“誒,其中一個稍微小一點兒?”

小姐眨巴着大眼睛,又問:

“先生,請問要小多少呢?”

“呃,這個,……”

秦傲楚撓撓頭,有些爲難,這還真不太清楚。

“先生,要不然你請你愛人過來試一試,就行了。”

售貨小姐本來是好意,只是戳到了秦傲楚的心窩子裡了,秦傲楚臉色頓時沉了下來,悶聲道:

“不用了,你來試試吧。”

“啊?”

秦傲楚搗鼓半天,皺着眉看女孩兒的手,大小似乎還行,凝視半天,冒了一句:

“他的手比你要長一點,白一點,嫩一點,沒那麼多肉,比你的好看多了!”

售貨小姐,額角抽搐兩下,一臉怪笑,要不是看在你是客人的面子上,老孃一腳踹死你!

秦傲楚揣着兩枚戒指興沖沖的出了珠寶行,心裡忐忑而激動,蒼天啊,大地啊,能不能搶回媳婦兒,成敗就在此一舉了啊!

初夏天氣,還帶着春天的溫和溼潤,清風愜意,瞭然舒適。

凌固穿着白襯衫套着筆挺的西裝,打着精緻的領帶,坐在靠窗的位置上,優雅而緩慢的攪動着杯裡的咖啡。

垂着頭,似乎在想什麼,淡淡的眉微微糾結。

今天約了一個客戶在這裡見面,看樣子是自己早到了。

輕輕的嘆口氣,擡頭看着窗外透明的世界,很倦怠。

真沒想到秦傲楚會找到自己,說不驚喜那是騙人,可是,更多的是深深地無力。

找到又如何?重新在一起又如何?

彼此的問題就像一根刺爛在心底裡,沒有拔出來,終究會腐朽而傷痛。

凌固苦笑,應該在很久以前,自己就發現了問題所在,然而,卻像鴕鳥一樣把頭埋起來把耳朵閉起來,什麼都不看什麼都不聽。

只一味的沉浸在自己營造的幸福之中。

凌固就是這樣的人。

高中時期,凌固第一次意識到自己喜歡一個男生,依稀記得是同年級不同班的籃球隊員。那時膽小,又想着考大學,所以只能偷偷摸摸的在一旁觀望,一直到畢業,也沒機會向人家表白。

上了大學之後,凌固纔有了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戀愛,可是已經記不清那個人的長相和曾經相處的片段了,然而,那種幸福的感覺卻讓凌固刻骨銘心。

從那以後,凌固愛上了這種感覺,每一次戀愛,他都習慣xing的溫柔體貼隱忍,爲的就是能完全體會在愛情裡得到的幸福。

只是,有一點點的妄想,希望這樣的幸福能長久一些。

凌固眼眸中的光芒漸漸凜冽起來,然後又逐漸冷淡,最後隱匿在琥珀色的瞳孔裡。

這樣的自己,是不是有點貪心呢?

“你好,請問是盛泰證券事務所的凌固嗎?”

“啊,我是,你……啊?陸起!”

凌固剛準備欠身,屁股剛擡起來就愣住了,眼睛瞪得銅鈴大,壓根兒沒想到這個客戶會是陸起!

電光火石般,在心裡把桑尼咒的七葷八素!

“怎麼?這麼意外?”

那個叫陸起的男人淺淺的笑笑,隨意的拉開椅子,坐下,談吐間透着一股儒雅。

凌固卻沒那麼大方了,心裡暗暗叫苦。

陸起是大學畢業後遇到的第一個的戀人,也是戀愛時間最長的,兩人在一起兩年多才分手。

比起那個暗戀和初戀的男人,陸起纔算的上是凌固真正銘記於心的男人。

“呵呵,看見老朋友,就沒什麼想說的?”

陸起微笑的低聲問道。

凌固搖搖頭,拿出合同擺在桌上,一臉職業表情:

“既然都是老朋友了,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直接籤合同吧。”

陸起微微愣了愣,也不多言,拿過合同,認真的看起來,只是一邊看一邊有一搭沒一搭的凌固閒扯:

“凌固,真沒想到你會做這個工作,你不是說不喜歡和那些數字打交道嗎?”

“嗯,現在也不喜歡。”

凌固輕輕的抿一口咖啡,皺眉,覺得苦,又伸手加了兩塊方糖進去,攪動。

“那怎麼突然想到做回老本行了?”

“人,總要長大吧。”

陸起從繁雜的合同裡擡起頭來,輪廓分明的五官上透出一絲不可思議:

“凌固,你……”

“怎麼了?”

凌固也擡起頭了,眨眨眼,對陸起的驚異覺得不可思議。

陸起嘆了口氣,看看他,又低下頭接着看條條款款。

“我準備給我妻子和孩子做點投資,爲他們的將來做點打算。”

陸起看似無意的輕描淡寫了一句。

“哦,好。”

凌固並沒有覺得怎樣,相反甚覺正常,當初分手不就是因爲陸起的搖擺不定嗎?

“你,就沒什麼說的?”

凌固再一次擡頭,直視陸起,特正經的說了一句:

“我當初怎麼就喜歡你這麼個混蛋呢。”

陸起再一次錯愕了,繼而不管不顧的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凌固,你……”

凌固眼瞅着周圍各種好奇的目光越來越聚攏,臉皮掛不住了,低聲道:

“陸起,陸起,你幹什麼呢!”

陸起擦擦眼淚,好不容易停住了,看着凌固笑道:

“凌固,總算聽見你一句實話了。”

“誒?”

“看你這樣,恐怕到現在你還不知道你的問題出在哪裡吧?”陸起頗有深意的看他一眼,又低頭看合同了:

“你就是這樣,遇到什麼事都是一副平平淡淡不溫不火的樣子,我一直在想,要是誰能把你惹生氣了,那肯定是你真心喜歡的人。”

“啪!”合同關上了,陸起合着手掌撐着下巴,幽幽的繼續擺出高僧姿態,說着禪語:

“所以那會兒,我想盡一切手段要讓你生氣,可惜都沒成功。最後連分手這麼絕的一招都想出來了,心想若是你真的喜歡我,一定一哭二鬧三上吊!可沒想到啊,你比我還絕,搬家換電話,斷的乾乾淨淨。”

聽着陸起有些哀怨的話,凌固忽然懵了,合着還是自己的錯了。

“凌固,你沒錯。你溫柔體貼隱忍都沒錯,關鍵是尺度的問題。比如適當的隱忍那可以說是寬容,可要是隱忍過度了,那就得說是虛僞了。”

“虛僞?”

凌固今天可算是開了眼了,長這麼大還第一次被人說虛僞。

“呵,是不是不甘心啊?”

陸起輕笑,看着凌固一臉迷糊的樣兒,真想揉揉他腦袋,幸好理智佔了上風。

“凌固,愛人之間,不管有愛就能幸福,還要坦誠。坦誠你的心意,不管是高興還是不高興,喜歡還是不喜歡都要說出來。有一陣兒,我看你笑忽然就搞不懂了你是真高興還是不高興,你是真喜歡還是爲了討我歡心裝的。”

絮絮叨叨的聲音還在繼續,凌固卻無心再聽,原來,自己竟然沒學會如何愛人。

那,傲楚呢?我愛他嗎?

窗外,陽光明媚的有些刺眼,凌固眩暈,自己一直尋找的是愛情,還是學會愛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