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八章 番外二

一輛加長的勞斯萊斯在幻影在衆多名車的簇擁下緩緩停在教堂前。

副駕駛位車門開啓,金髮碧眼的英國老人下車來,用戴着潔白得如天使羽翼般白手套的雙手輕輕釦上三扣西裝最中間一顆鈕釦,他的西裝並不見如何奢華,卻顯得那樣的得體,彷彿連上面最微小的一絲褶皺都是經過精心設計一般,就連全世界最挑剔的貴婦也找不出哪怕一絲的瑕疵,他的氣質是如此的紳士而優雅,他的微笑是如此儒雅而迷人,任何人看到他,都會聯想到西方那些傳承數百年的古老家族走出的貴族。

但他不是的。

他只是慕家的管家而已。

他輕輕躬身,打開中間車門,伸手做出一個請的手勢,用字正腔圓的漢語道:“先生、太太,請。”

慕子浩率先從左側下車,趕忙從車尾方向繞到右側,接住朱曉怡剛剛伸出的手。

雖然二人早已連孩子都有了,但朱曉怡俏臉還是微微一紅,今天的她,心跳快得竟如初戀中幽會情郎的二八少女,在車上,一直偷偷瞄嚮慕子浩,卻一句話都沒敢與他說。

“這就是結婚的感覺麼……真害怕這是一場夢啊!”

朱曉怡深深地望了一眼同樣因爲激動而動作有些僵硬的慕子浩,心中無限唏噓。

擡足,下車,慕子浩專門爲她訂做的水晶高跟鞋讓她分不清自己到底是灰姑娘還是公主,潔白的婚紗猶如晨風中傲然綻放的百合,裙襬隨風輕輕搖曳,襯得她如正欲乘風歸去的廣寒仙子,裸露的藕臂在白色婚紗的映襯下更顯玉骨冰肌,粉頸之上水藍色的寶石項鍊閃動着海洋般的光華,美而不豔,將這個原本普通無比的姑娘襯托得華貴而不失高雅,慕子浩直直地望着她,一時間,竟看得癡了。

“你……真美!”

朱曉怡啞然失笑,沒想到在這種場合,相處了這麼久的慕子浩竟然說出這樣傻乎乎的讚美之語,但她心中卻是異常的溫馨,這樣的慕子浩,讓他感覺是如此的真實。

她輕輕低頭,沒有答話,但她嘴角那一抹若有若無的甜蜜微笑就是給慕子浩最好的回答。

此刻的慕子浩竟也如情竇初開的少年郎一般,紅着臉低下頭去,不敢再直視美得眩目的朱曉怡,輕輕託着朱小怡柔若無骨的素手,走向教堂。

朱曉怡起步跟上,伴娘馬上幫她提起曳地的裙襬,緩步跟上。

朱曉怡回頭望了一眼,不知是否慕母刻意安排,伴郎伴娘竟不是她認識的慕子浩的好友之一,伴娘也是陌生面孔,對她禮貌而冷漠。

她忽然感覺有些畏懼。

因爲她從來沒有來過教堂,那神聖而莊嚴的感覺竟帶給她一絲莫名的壓迫感,彷彿面對一個俯視衆生的上位者。

也因爲她忽然想到了那個合約,她從來沒想過,自己的婚姻竟然要以合約的形式來履行,她一直以爲,只有生意場上纔會用得到合約,只有有價的東西纔會受合約束縛,亦或者說,在有些人眼中,婚姻也好,感情也罷,都是可以以金錢來衡量的?

步入教堂,熱烈的掌聲與莊嚴的婚禮進行曲一併響起,朱曉怡的心也跟着一顫,彷彿是感覺到了她的顫抖,慕子浩轉過頭來輕輕的望她一眼,用力握了握她的手,她亦是報以堅定一笑,手上握得更緊了。

漫天花雨飛灑而下,美得如幻境一般,朱曉怡心中暗暗祈禱:“神啊,如果這一切真的是夢,那請讓我永遠不要醒來,一直到我生命終止那一天……”

所有賓客都站起身來,將目光投向這對經歷了風風雨雨的新人,慕母亦停下對面前客人的應酬轉身邊鼓掌邊望向二人,朱曉怡感覺她的笑是那樣的和諧而標準,標準得如同畫在臉上一般。

鮮紅的地毯,不知爲何竟顯得如此之長,明明只有幾十米,朱曉怡卻感覺自己彷彿已經走完一生,她突然想回頭看一眼,卻又放棄了,或許,現在不該再想着回頭,亦或許,回頭已經晚了。

地毯盡頭,長着花白鬍子的梵蒂岡神父早已恭候多時,朱曉怡一直想不明白,爲什麼這些爲“神”服務的傢伙們也要收人間的錢。

神父將掛在脖子上的十字架微微扶正,一臉虔誠地在胸前畫個十字,用吟唱般的語調道:“主啊,我們來到你的面前,目睹祝福這對進入神聖婚姻殿堂的男女.照主旨意,二人合爲一體,恭行婚禮終身偕老,地久天長;從此共喜走天路,互愛,互助,互教,互信;天父賜福盈門;使夫婦均沾洪恩;聖靈感化;敬愛救主;一生一世主前頌揚。”

朱曉怡突然感覺神父去唱歌劇應該會比呆在教堂有前途,但神父的吟唱馬上打斷了她的遐想。

只見他轉身向臺下道:“在婚約即將締成時,若有任何阻礙他們結合的事實,請馬上提出,或永遠保持緘默。”

這裡都是正常人,所以,即使他們真的反對二人結合,也不會馬上提出來。

所以,婚禮還是順利地進行着。

神父接着說:“我命令你們在主的面前,坦白任何阻礙你們結合的理由。”

誰都知道這句是最沒營養的廢話,包括神父自己,所以,他也沒等二人“坦白”,便轉向朱曉怡道:“朱曉怡小姐,你是否願意這個男子成爲你的丈夫與他締結婚約?無論疾病還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愛他,照顧他,尊重他,接納他,永遠對他忠貞不渝直至生命盡頭?”

朱曉怡心中想的是“廢話”,嘴上說的卻是:“我願意。”

神父又問新郎:“慕子浩先生,你是否願意這個女人成爲你的妻子與她締結婚約?無論疾病還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愛她,照顧她,尊重她,接納她,永遠對她忠貞不渝直至生命盡頭?”

“我願意!”

慕子浩的聲音是如此的鏗鏘,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呼吸甚至略顯急促起來,朱曉怡聽罷心中頓時如吃了蜜糖一般。

神父轉向臺下衆人:“你們是否都願意爲他們的結婚誓言做證?”

衆人答:“願意!”

慕子浩輕輕拉起朱曉怡右手:“我以上帝的名義,鄭重發誓:接受你成爲我的妻子,從今日起,不論禍福,貴賤,疾病還是健康,都愛你,珍視你,直至死亡。”

他的呼吸盡管有些急促,但語氣卻出奇地平淡而真摯。

儘管朱曉怡沒信過上帝,但她還是舉起慕子浩的手:“我以上帝的名義,鄭重發誓:接受你成爲我的丈夫,從今日起,不論禍福,貴賤,疾病還是健康,都愛你,珍視你,直至死亡!”

說完這句話之後,朱曉怡便完全淹沒在了慕子浩那溫柔的笑容裡,後面的內容她只聽到神父以一句詠歎調的:“我以聖父聖子聖靈的名義宣佈你們結爲夫婦.上帝將你們結合在一起,任何人不得拆散。”和衆人的一聲:“阿門!”

朱曉怡實在忍不下去了,慕母爲什麼一直這樣針對她,難道她做錯了什麼嗎?不就是沒有什麼家庭背景,沒有什麼學歷嘛,爲什麼慕母就始終都不肯承認自己呢?

晚上,慕子浩回來的時候,朱曉怡終於倒在慕子浩的懷裡痛哭起來,將這些天慕母怎麼對待她的,一一向慕子浩和盤托出。

慕子浩這才知道,原來這些天,慕母在趁着自己上班的時候,盡情地辱罵着朱曉怡,罵朱曉怡沒有什麼學歷和背景,就靠着一張臉蛋哄得慕子浩團團轉,甚至,慕母還讓朱曉怡跪在地板上,用雙手將地板清理的乾乾淨淨,纔可以。

但是慕子浩卻並不是怎麼相信朱曉怡的話,因爲這些天,慕母是怎麼對待朱曉怡的,慕子浩也看的一清二楚,慕母對朱曉怡笑臉相迎,還經常給朱曉怡買各種各樣的奢侈品,慕子浩還以爲慕母接受了朱曉怡呢,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啊。

不過,有的時候,兒子始終都會站在自己的母親這邊的,慕子浩連忙去問那些下人們,可是下人們卻說,慕母對待朱曉怡好得很,從來都不會讓朱曉怡幹活的。

這下子,慕子浩就有了一肚子的怨氣了,回頭衝着朱曉怡就發起了火:“曉怡,我媽媽對你挺好的,你是不是因爲婚前我媽媽對你的刁難,所以才這樣詆譭我媽媽?!”

“不是的!子浩,你聽我說!事情根本就不是你想象中的那個樣子!我承認,我是不喜歡媽媽在婚前對我百般刁難,但是我沒有對你說媽媽的一個不字,只是現在,我真的受不了了,你知道嗎?子浩,我的忍耐是有底線的,我受不了媽媽這樣爲難我,難道要我這樣一輩子嗎?子浩!你忍心看我這樣一輩子嗎?難道這就是你當初承諾要照顧我嗎?!”

慕子浩冷冷地看着朱曉怡,說道:“曉怡,你不要讓我討厭你。”

朱曉怡百口莫辯,只好忍氣吞聲了。

沒想到,第二天,慕母竟然讓沈婉柔住進了家裡。

朱曉怡氣結,這不明擺着是要逼走自己嗎?

沈婉柔站在陽臺上吹風,身上的白色睡裙輕柔地晃動着。朱曉怡端着水杯走下樓,慕子浩一直以來都有半夜去廁所小解的習慣,從他們同居起就一直保持着到後來結婚。每個人都有自己身體機能特殊的運作慣性,對此朱曉怡自然是極爲清楚的。所以她也從未意識到,習慣是從很久以前養成的。

而慕子浩的這個很久以前,就恰巧橫亙在朱曉怡出現之前的,慕子浩長大之後。那段時間陪伴在慕子浩身邊的,一直都是小美人沈婉柔。這個溫柔的漂亮的青梅竹馬。

關於沈婉柔,朱曉怡也是從很久以前就面對過這個問題。在她和慕子浩剛交往的時候,朱曉怡就曾指着擺在慕子浩房間的他和沈婉柔的合照酸酸的問:“這個女人是誰?長得還挺漂亮的嘛。”那個時候的慕子浩還很年輕,停留在鬍渣剛剛冒出來的青澀年紀,他不用繼承龐大的家業。而朱曉怡也不用被他的母親評頭論足還如此百般嫌棄。

朱曉怡恍然記得,那時的慕子浩聽完後哈哈大笑,摟住她的腰就這麼吻了上去。她覺得羞澀,嘴脣微微發燙的時候,慕子浩擡起她的臉,輕輕地將頭貼過去,觸碰她的額頭。年少的慕子浩脣角微揚,勾勒出一個有些壞壞的笑,他的眼睛如夜間羣星中最亮的那顆一般璀璨。朱曉怡凝視着他的眼睛,臉上微微發燙。慕子浩的睫毛輕輕抖了抖,說道:“傻瓜,你在懷疑什麼?”

她低下頭,腦袋靠在慕子浩身上,嚷着要他爲她順發。慕子浩答應了,骨節分明的手輕柔地滑過朱曉怡的髮絲,動作小心翼翼而又溢滿寵溺。他沒注意到,原本應是一臉溫順乖巧甚至略帶享受表情的朱曉怡此刻難過的淚流滿面。如果慕子浩擁有如同讀心術一般的能力的話,那麼他一定能夠聽到朱曉怡的心聲。

你是不是也曾如此溫柔的對待她,像對現在我一樣溫柔的爲她順發,笑她傻瓜,然後否定我全部的存在和意義,連同我在你生命中留下的那些微末的痕跡也一塊毫不留情地一語帶過。就好像我是個陌生人一樣。慕子浩啊慕子浩,你是什麼樣的人啊,沒有得到你的允許,誰敢輕易幫你和一個女孩子合照呢?

可惜慕子浩不是神,也不是什麼神的使者。在朱曉怡哽咽抽泣的這段時間裡,他自始至終都溫柔的用自己的右手一遍又一遍幫她順發,嘴角的笑容寵溺,眼裡的神情真摯而又溢滿了細碎的星光。配上俊俏的臉和溫柔的神情,終於讓他懷中感到委屈和難過到無法抑制的朱曉怡嚎啕大哭。

然後,朱曉怡像一個野蠻女友一樣猛地抓住慕子浩的手,就這麼啊嗚一口咬了下去。毫不留情,毫不猶豫。即便是慕子浩痛得

倒抽一聲冷氣,她也沒有鬆口,那是她年輕的時候,那是她輕狂的時候,那是慕子浩對她無條件寵溺的時候。

最重要的是,那是沒有沈婉柔的時候。

在飲水機前聽到沈婉柔輕柔的說話聲時,朱曉怡也感到一陣輕微的驚訝。慕母給沈婉柔安排的房間就在她和慕子浩的臥室旁邊,裡面要有的所有設備一應具全。按道理,此時的沈婉柔就算是需要上廁所喝水之類的都應該直接在房間就完成。現在是深夜,爲什麼會在樓下聽到她的聲音?

她端着馬克杯,本着來者是客的態度想去看看沈婉柔有什麼需要幫助的,也許是半夜舊病復發,如果是這樣的話,她想也許自己能夠幫助她也說不定。想着想着朱曉怡也覺得有些多管閒事,並且還抱着如此惡意的心態。怎麼可以詛咒客人有病呢?她偷偷笑了笑,走到樓下時,果然看見了沈婉柔,穿着蕾絲睡裙,而她的身邊,正站着朱曉怡的丈夫慕子浩。

朱曉怡覺得很惶恐。

沈婉柔和慕子浩從很小時候起就是好朋友,在這個世界上除了他們的父母以外再沒有比他們更瞭解彼此的人了。那麼沈婉柔知道慕子浩的小習慣這就很好解釋了,而朱曉怡真正在意的是,也許慕子浩的這個小習慣,正好跟沈婉柔有關。這不是她的猜測,有一次慕子浩喝醉酒後,無意間喊了沈婉柔的名字,皺着眉頭,好像有千般解不開的結。雖然後來慕子浩也跟朱曉怡解釋了很久,並且用一個朱曉怡心儀很久的包包得到了朱曉怡的原諒,但是這個死結一直就在朱曉怡的心裡紮根到如今。她從來沒有忘記過慕子浩的那次夢話,因爲他鮮少喝酒,平常總是喝牛奶。慕子浩的身體狀況差到不行,不是胃病就是糖尿病,曾經還進行過闌尾炎手術,在去遊樂場的途中。

以前,朱曉怡總是嫌慕子浩不跟她聊家裡的狀況,她總是覺得他不夠信任她。事到如今,她才明白,當初的自己有多麼幸福。現在她住進了慕子浩家,成爲了他的老婆,煩惱卻也成倍的增加。

但是真正讓朱曉怡生氣的並不是上述這些。實際上朱曉怡曾經多次表示想和丈夫談談,但是總被慕子浩推脫爲沒有時間沒有時間。那麼現在呢?大晚上的不睡覺和青梅竹馬的女生站在自己家的陽臺上是什麼情況?沒有時間和老婆聊聊,和青梅竹馬就有時間了是嗎?

在很多時候,女人的嫉妒心是很可怕的。而這些女人中,就分爲聰明的女人和自作聰明的女人。朱曉怡,就是卡在這兩者之間的自作聰明的聰明女人。她端着杯子,走到一個離陽臺不遠不近的地方,每一步都走得很小心很緩慢,漸漸的聽見了沈婉柔溫柔似水的聲音。

“浩。”

叫得如此親密。朱曉怡險些咬牙切齒的想要衝出去把慕子浩拉回房間,然後擺出一張醜臉等着他跟自己道歉。她覺得自己從來沒有這麼委屈過。

“嗯,婉柔,這麼晚了你該去睡覺。晚上陽臺風大,別吹風。”

“你是特意來叮囑我的嗎?”

“沒,我只是順路去廁所。”

“呵呵。”沈婉柔突然笑了,聲音不大不小,正好傳進躲在角落裡的朱曉怡的耳朵裡,清清楚楚,“慕子浩,你非要這麼口是心非嗎,你非要這麼躲着我不可嗎?是,我知道你已經結婚了,我知道我不該來打擾你和朱曉怡的幸福生活。可是,可是我家,我家發生了那樣的事情。你讓我一個人怎麼辦,我該怎麼辦……”說着說着,她竟掩口抽泣起來。美人的確是美人,連哭都很有氣質。淚水順着臉頰一路滑到脖頸裡,白皙的順滑的臉頰。她揚起巴掌大的小臉,梨花帶雨的看着慕子浩的眼睛,朱曉怡想像起,慕子浩平時看她的溫柔的模樣,心裡發酸。

“浩,我現在無家可歸了。爲什麼你變了那麼多,明明說好永遠不變的不是嗎?以前我哭的時候,你總是第一個跑來安慰我的,以前伯母拿我們開玩笑的時候,你從來笑着不反駁的。爲什麼你現在變成這樣了浩,我好難過,我心裡好痛。你知不知道每天你走了之後,朱曉怡就欺負伯母,回來時卻跟你哭訴。我真的好恨,恨我爲什麼當初沒有毅然的和你在一起,如果我們在一起的話,那麼就不用這樣了……”

“別說了,婉柔。”

“不,我要告訴你全部的所有的事情!一切都是朱曉怡自導自演的,浩。上次伯母的花瓶是她砸碎的,還有那些衣服,明明不干她的事情卻偏偏要刻意搞破壞。浩,我知道你信任她你愛她,但是你能不能爲伯母多多着想一下?如果不是我呆在這裡的話,伯母早就被她不知道欺負成什麼樣了。浩,你是伯母的兒子,她爲了你已經付出了大半輩子了,剩下的時間裡,你一定要讓她繼續這麼過下去嗎?!”

慕子浩沒有出聲,朱曉怡想她現在一定是一副認真的模樣在沉思。每次他認真思考的時候,眉頭總會皺的很緊很緊。她捂着嘴巴,堵住即將要溢出口的嗚咽。她從來沒有覺得這麼難過。好像一輩子的難過都在現在突然爆發了。

她擡頭看到沈婉柔踮起腳做了些什麼。朱曉怡想她也許是在幫慕子浩撫平皺了的眉。果然聽到沈婉柔的聲音傳來:“浩,別皺眉。浩,朱曉怡這樣的女人,你最清楚。我心疼成成,他有個這樣的母親,今後一定不會好過的。浩,你好好考慮,伯母她,我……”

朱曉怡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看到慕子浩突然一下子抱住了面前的沈婉柔。然後,她看見穿着白色睡裙一副乖巧溫柔模樣的沈婉柔,就這麼閉着眼睛,吻上了慕子浩的脣。

寂靜的黑暗中,連溫柔的吞嚥聲都聽得一清二楚。他們親吻的那麼理所當然,就像是生來就該成爲戀人一樣,纏綿的享受的眷戀的姿態。那麼美好,刺痛了朱曉怡的雙眼,連帶着她的心一塊千瘡百孔。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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