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蕭聽聞歐威的話後,突然異於平常的大聲暴喝道:“我怎麼會不知道這些呢!但我還有其它的選擇嗎?”似乎歐威的話不但說中了馬蕭心底的苦楚,並因此點燃了他內心深處淤積多時的怒火。
但隨即馬蕭又極其頹然地說道:“難道你還不清楚,我們那位‘可敬’的萊奧大王,他的爲人嗎?殘暴、冷酷、絕情……這些都是他的代名詞!莫說我只是他手中一名小小的‘聖境’馭者,單就是我那被他禁錮在皇宮裡的父母,小弟和妹妹……就算是我明知道以後會是一個廢人,但那又有什麼用呢?我能反抗得了嗎?嗚嗚……”
馬蕭一臉悲憤的說到這裡,向來冷靜的他不禁失聲低嗚起來!
萊奧國的四位年輕馭者,在這時都感同身受般的默默低下了頭,不忍再看低聲抽泣着的馬蕭!因爲他們都清楚的知道,等這次角逐之爭結束後,即便是馬蕭僥倖沒死,但在不久的將來,他也會因爲“炎火”的反噬而導致經脈盡斷,成爲一個就連生活也無法自理的“高貴”廢人!
只在萊奧皇宮裡纔有的“炎火”是火之極致!其不僅擁有超強的高溫,還擁有無法被祛除的火毒!自古以來它就是馭者界的一種禁忌,就算是同屬性的火馭者,也不敢輕易攝取它絲毫以爲己用,就更別說還是被其完全剋制的木馭者啦!
就在現場的人都陷入某種悲傷情緒之中時,董正卻突然好像見到鬼一樣結結巴巴的說道:“隊……隊長,你快……看啊!阿……阿斌,他……們……不見……了!”
馬蕭飛快地抹去眼角的淚水,看向之前阿斌等人死掉的地方。原本應該有三具屍體的地面上,此時除了三攤血跡證明這裡曾經死過人以外,卻是空空如也再看不到其他!
“別大驚小怪的!他們的屍體可能是被‘炎火’之毒給消融掉了!”心緒不佳的馬蕭胡亂揣測着,暗自咬了咬牙再次把目光投向坐在地上的歐威。
但董正似乎並不認同這個解釋,辯解般的說道:“不是啊隊長,不光是阿斌他們的屍體不見了,就連賴小四的屍體也不見了!他……可是並沒有中‘炎火’之毒啊!”
馬蕭猛然回過頭定定地看着董正,沉凝似水的臉上陰沉的可怕!生生從牙縫中擠出來一句話:“先殺了歐威,再說其他事情!”
歐威一聽臉色立變,知道今日很難全身而退。深吸一口氣站了起來,使勁拍了拍屁股上的泥土,挖苦道:“哈哈,我說馬蕭啊馬蕭,妄你自詡聰明人,卻似乎忘了有一句古語說得好,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啊!嗯,或許是你根本就不知道這點吧!好一個聰明人……呸!”
聽見歐威的挖苦馬蕭起初並沒在意,但四具屍體的離奇消失,卻突然讓他聯想到了一些事情,並因此讓他從情緒波動中恢復了一貫的冷靜。
要是換個時間換個地點,歐威的話並不會引起馬蕭的絲毫重視,消失的只是幾具冰冷的屍體而已,除了讓死者的家人悲痛緬懷一番之外,再不會有任何的實質價值。
但在這裡卻不一樣了!因爲剛剛死去的人,由於生機斷絕的時間尚短,其體內依然還殘留着他生前大部分的功力。而恰巧這裡又還隱藏着一位,急需吸納別人功力,藉此來提升自己實力的變態馭者!
“歐威,你是說這‘黃雀’是……龍少飛?”馬蕭將信將疑的看着歐威。
“哈哈,看來你這個狗屁‘聰明人’,還沒到被暫時的勝利衝昏頭腦的地步。沒錯,試問在這裡除了那龍少飛,還有誰會對幾具剛剛死去的屍體感興趣呢?”歐威極其不屑的撇了撇嘴,瞟了一眼馬蕭。他心中很清楚,自己的隊友已經死絕,而到最後自己也始終是難逃一死,因此在對馬蕭說話的語氣,再沒有一點往昔的客氣。
馬蕭聽後卻並不生氣,有些感觸的說道:“歐威,你我相交也有些時日了,也都知道我們最終的結局是什麼!既然如此,看在我被囚困在皇宮裡的家人,你何不成全於我?至少以後在每年的今日,還會有人去祭奠你一下,爲你燒點紙錢美食!”
歐威定定的看着一臉悽然的馬蕭,良久才點了點頭說道:“雖然你這個人平日裡喜歡自作聰明,也有些盛氣凌人,但好在你還很看重親情。到了眼下這個份上,想我歐威只是孑然一身,在這世間也是了無牽掛,今日我就助你殺了那龍少飛便是!”
得到歐威的首肯,馬蕭也不禁有些動容,心中突然興起一絲不忍之意。但隨即又想到自己一旦失敗,留給家人的將是悲慘的結局,讓他不得不將那絲不忍拋諸腦後,從未向人道過謝的他極其生硬的說了句:“歐威,多謝!”
“哈哈,謝我?謝什麼,反正都是要死之身,與其便宜龍少飛那個賤狗面首,還不如成全於你,反倒讓我感到窩心!”此時的歐威臉上說不盡的酸楚與悲壯,用力拭去眼中早已蓄滿的淚水,毫無保留的開啓精神力,張開雙臂在胸前緩慢至極的畫了一個圓,大喝道:“開始吧!聖露普降·銀針!”
看到歐威的動作,馬蕭不敢有絲毫滯後,迅速來到歐威身後,並將隊友都召回到自己的身邊。單膝半跪於地,雙手虛按在地面,精神力開啓的同時,低聲喝道:“叢林荊棘·大血刺!”
隨着歐威和馬蕭的尾音剛落,天上以及地面都發生了巨大變化。
茂密的森林之上,本無風也無雲,卻驟降瓢潑大雨。有如銀針一般的雨絲,幾乎沒有絲毫空隙的急速落下,又密又急,彷彿要衝洗掉森林中任何多餘的東西。
而地面上突然出現的一圈暗綠色光芒,也在此時以馬蕭所在直徑兩米爲中心,速度奇快的盪漾開去。肉眼可見之下,原本顯得十分虛幻的綠芒,轉瞬間就化成了一根根帶着烏紅尖銳,下粗上細高約兩米的碩大木刺。
“聖露普降·銀針”——是水馭者都會的普通羣攻術,一般都是作爲大面積探查敵蹤之用的。但今天歐威所施展的這個普通水馭術,卻和平日裡的大相徑庭。
在那些密集如毛的銀針雨絲中,隱約閃動着極其隱晦的血紅色,赫然帶着精血的獨特氣息!歐威所施展出來的這個普通水馭術,因爲混雜了他的全部精血,也由此變得不再簡單,其功用也不再那麼單純!
大量銀針般的雨絲落在地面上,竟然看不到一丁點的水跡,好像它們自來就是虛幻的一樣!但地面上那些往外無限延生着的碩大木刺,此時卻因爲受到雨絲的滋生,像瘋了似的變化着。不但個頭越來越高壯,數量也越來越多,所覆蓋的地方越來越密集!而原本烏紅的尖銳頂端,顏色卻逐漸變淡着,但卻顯得更加的腥紅如斯!
而造成這一切的變故,卻都源於歐威的水馭術。
距此不遠的樹冠上,隱匿狀態中的胖子等人,默默感受着來自詭異雨絲的沖刷。阿峰不禁有些擔憂的問道:“大哥,我怎麼覺得這些雨絲有些奇異!心中似乎總有一種已經被人發現,並窺視好久的奇怪感覺。”
胖子微微點了一下頭,回答道:“嗯,我也有這種感覺!歐威的這個水馭術絕對不簡單,我很清晰的感應到雨絲裡面有他的氣息,而且還是極其濃郁的那種。或許,我們真的被他發現了!但奇怪的是,他爲什麼沒有向馬蕭揭穿我們的所在?”
就在這時,只聽歐威指着左邊說道:“馬蕭,東南方向五百米處,一熱四冷,定是那賤狗面首——龍少飛!哈哈,記得你今日答應我的話,每年多給我燒點好酒美食來!我的精血已經耗盡,就先走一步了。永別啦,今生的朋友……們!”
歐威一說完,就慢慢倒向了地面。只不過在瀕臨地面的時候,他卻朝着西面的天空處,莫名其妙的詭異笑了笑!而那個方向,卻正是胖子等人隱匿的樹冠!
如果此時有人能聽到歐威最後的心聲,就知道他詭異發笑的原因啦!而他在彌留之際想的是:“世人都常說‘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卻忘了還有‘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只是不知道,這最後的‘漁翁’到底是誰?但反正不會是,自詡聰明人的可憐馬蕭……”
至死,歐威也沒有向馬蕭提到,就在不遠處的樹冠上,還隱藏着五個人。
儘管歐威在來這裡之前,就已經做好了面對死亡的準備。但他卻萬萬沒有想到,自己會沒有經過一場真正的戰鬥,就已經瀕臨絕境。而讓他落得如斯地步,怎麼說也是馬蕭一手造成的結果。有仇不報非君子,既然自己不能親手爲自己以及隊友報仇,假手於人也是挺好的!有了這粒復仇的火種在心中燃燒,也就難怪他會如此做了!
馬蕭看到精血耗盡的歐威倒地死去,眼中不免閃過一絲悲哀,但很快就隱沒不見。隨即大聲向身後的隊友命令道:“西南五百米,全速前進!發現龍少飛,不求殲滅,只需拖住他,我隨後就到!血刺,開路!”
音落,朝向西南方的地面上,原本密集無隙的碩大木刺赫然消失,生生亮出了一條兩人寬的通道。同時,四條身影閃電般的射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