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一 大家一起來吃麪
微風吹在臉上,我突然有了種奇怪的聯想。
如果這是上輩子,和鳳宜這麼個美男在一起……好吧,雖然美男易了容,但看起來還是很順眼的。
嗯,他開着寶馬車,我坐他旁邊,兜風。
呃,當然,我們騎的這區是很醜的魔界劣馬,我也不是坐在他旁邊,而是坐在他前面的,周圍的風光也不算好。
不過我心情還是不錯的,大概因爲這兩天我們不但剷除了八面魔,還順手除了好幾撥強匪,挑了幾處妖洞妖巢的。
我一邊很飄飄然然,一邊很陰暗的想,我終於能明白道士們的心態了。把自己放到一個除魔衛道or替天行道的位置上,做起事來的心情真不是一般的爽!
魔域也好,人世間也好,都有普通的人,這些人在妖魔鬼怪面前幾乎沒有什麼自保能力,我開始覺得魔域,其實就是一個沒有道士存在的人間一樣。人間的妖是弱勢的,而這裡卻是肆無忌憚的。人們就在妖與妖之間的微弱平衡中求存。
很可悲。
但是,他們都已經習慣了。
我們昨天經過的那裡,倒算是很太平。那裡的人日子過的很苦,終年吃不飽,漁獵耕織的收成都要上繳給附近山上的一個大妖,有時候還要送漂亮的少女上山去……當然,送去之後,就再沒有人見過她們回來。
可是在朱英雄一副義憤填膺狀要去給人家伸張正義時,村人反而極力阻止。
他們說。現在這個妖怪雖然很貪。可是畢竟大家這麼些年也過來了。他也不會大開殺戒或是再提什麼更大地要求。所以村人雖然日子難過。還是艱難地咬牙撐下來了。可是如果我們去殺他。萬一殺不成激怒了他。那可就糟糕了。而且。就算是殺掉了他。這裡地山水好。還會有別地妖怪過來霸佔地。到時候他們地境遇說不定也不會比現在好多少。
我們沉默了。
這樣地生存。真地是……
我們也無言以對。出了村子。朱英雄傻乎乎地問:“那咱還殺不殺那妖怪去啊?”
他這幾天除妖除地真上癮。
主要是。妖洞裡肯定會有些戰利品。這些東西我既不要。鳳宜又看不眼。自然都歸了他們。我還從自己地葫蘆裡找了個小織袋給他。雖然是個小織袋。可是東西不少裝。至少朱英雄現在搜刮地戰利品都塞下了。系在腰上既輕巧又方便。這東西是沒有鳳宜給我地葫蘆好。不過也算是居家旅行必備地好東東。
中午在一條溪邊停下歇息,我忍不住問鳳宜。我們這到底是要去哪裡。他還沒說話,朱英雄先插了句嘴:“嘿,我知道,主人肯定是想去樂華城吧?”
“樂華城?”我想了想,在書上看到過,算是魔域的……好吧,算是首府之城了。那個現任魔君就住那裡。
呃?突然一個想法浮上心頭。把我自己嚇一大跳。
難道鳳宜是要去……那個,直搗人家老巢,剷除魔君一家子去的嗎?
啊,不是我妄自菲薄,可是魔域怎麼說……就算一盤散沙人材凋零吧,可爛船還有三斤釘呢。魔君手下必然也有不少地死忠分子,我們要是跑到樂華城去,人家一擁而上,蟻多還咬死象呢。
“別胡思亂想,我只是想去看一看。”鳳宜掃我一眼就知道我在想什麼,他把手裡的樹枝一擡,一尾魚水淋淋的被從溪裡提了上來。
朱英雄折來的樹枝,我的絲做釣線,連釣鉤都省了。然後釣上的魚來,朱英雄他們收拾了煮湯。就着我們身上帶的乾糧吃。魚湯倒是很鮮,而且不覺得腥。鳳宜掰開一塊餅遞給我一半。然後自己那半撕開泡進湯裡,連湯帶餅吃了一碗。
鳳宜也能吃這麼粗糙的東西……
我覺得他越來越真實了。
從一個影子。變成一張清晰地畫,然後,這張畫也漸漸豐滿潤色,有血有肉,有喜怒哀樂。
不知道他爲什麼想去樂華城的,我很想問個究竟。不過……
我默默的低下頭,老老實實喝魚湯吃餅。
樂華城很大,城牆極高,是一種灰色的石頭砌成的城牆,看起來異常堅實。這裡……嗯,和我們一路上經過的都不同。這裡異常嚴謹,出入城門要盤查身份。這些人穿着也十分有特色,五彩繽紛的,唯恐不奇突。
我有點緊張,不過到了門前,穿着黑黝黝地衣服的守城兵伸出手來。
我以爲是要入城稅錢,但是鳳宜卻從懷裡摸出一張紙證似的東西遞過去。那個守城兵看了一眼,又打量一下我們,點頭說:“進吧。”
這看來是通行證了。
可鳳宜哪來的這東西?
我小聲問他,他低聲說:“路上無意中得來的。”
“哦,”我點點頭,有些好奇的打量這座樂華城。
這裡地建築顯的十分整齊,屋檐較尖,屋瓦是黑色的,道旁有樹,有商店鋪子……
我真的無法想象這裡就是魔君住的地方了,這也太安靜,太正常了啊。
怎麼,沒有一點羣魔亂舞的氣氛呢?
我們先找住處,這裡的物價可真不便宜,而且象樣的客棧都住滿了人,不記得是從第幾家客棧出來了,那裡的副掌櫃說,因爲魔君生日要到了,城裡早就住滿了從魔域各處趕來的人,就算沒資格替魔君賀壽,也想來沾沾喜氣,開開眼界地,魔君生辰當時,城裡有大慶賀,大宴會,魔宮裡地美貌侍女們會獻歌獻舞,圍火擊鼓。還有魔宮的魔將們。也會即興地展露身手,比武比劍的。
聽他們這樣說,我倒有點明白鳳宜地心理了。
既然來了,如果不看一看再走,實在是遺憾。
只是,我們混在這裡,真的不會暴露嗎?
最後,我們居然只能又找到一家地下地客棧。這客棧老闆居然是我們穿山甲小三兒同族。在樂華城這樣的客棧是很不入流的,但即使如此這裡也差點住滿,能騰出兩間屋來還是老闆看在我們一行的穿山甲的面子上。我朝他笑一笑,說:“小三兒,沒想到我們還要託你的福纔能有片瓦遮頭啊。”
“呵呵……”穿山甲這會兒就是傻笑。
兩間屋,不用問,我又是和鳳宜擠一間,朱英雄他們擠另一間。好在這裡不是牀。屋裡是砌坑的。這會兒天氣不冷不用燃火燒炕,不過坑上擠兩三個人都沒問題。
客棧里人手不夠,朱英雄他們就打掃,端水,把活兒搶着幹了。不過接下的問題是,客棧裡也沒有飯吃,只能出去找東西填肚子。要我說就不必麻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是朱英雄他們興奮地臉放紅光,終於來到了魔域之都了,讓他們不興奮是不可能的。
不知道哪天,當他們知道我和鳳宜並非是魔域的人之時,會怎麼樣呢?
鳳宜也沒有反對。可能他也想多瞭解,多看一看這座魔都樂華城。
我們出了客棧去找酒樓,可是與找客棧時一樣----酒樓也全滿座了!
連找了三家都是如此,朱英雄一是急,二是聞着酒樓裡面飄出來的酒味菜味饞了,不耐煩的推開小二走過去,啪的一聲把錢袋摜在櫃上:“爺有的是錢!憑什麼不讓爺在這兒吃飯?給爺騰張桌子,爺加倍打賞!”
我半轉過臉,朱英雄又開始冒傻氣了。
可是這一手在小地方能得通,但這裡是樂華城。朱英雄這種小角色實在算不得什麼。那櫃檯的掌櫃眼皮都不擡:“實在是沒有桌子。就算等這撥客人吃完了騰出桌子,小店今日備地菜蔬肉蛋也全都做完用盡了。招待不起這幾位爺。”
“你!”朱英雄大失面子,惱羞成怒就要揮拳頭。
小三和小四急忙拉他:“大哥。大哥,此處沒座我們再去別處,咱是出來吃飯的不是出來打架的嘛。”
再跑兩處,還是如此。
朱英雄屢受打擊,變的無精打采的。當然,也有可能他是真的很餓了。
穿山甲小三指着一條小巷子盡頭的麪攤說:“主人,大哥,要不咱們隨便對付過一頓算了,天快黑了,我聽說樂華城晚上是不許胡亂走動地,咱們吃點兒麪條就回去吧。”
朱英雄不甘心,不過鳳宜卻說:“那也好,晚上吃的清淡些吧。”
麪攤不大,擺着兩張桌子,幾張長凳,攤主是一對老夫妻,支着熱氣騰騰的大鍋,老頭兒在揉麪,老太太招呼我們:“客人幾位?快坐,先來碗熱湯暖暖肚?”
這招呼讓人覺得……嗯,有種親切感。
我們在麪攤兒上坐下來,那老太太頭髮白了一大半,包着塊青色布帕,繫着灰白色的長圍袖,殷勤的擺筷子,盛上幾碗熱湯來。
“客官也是剛到樂華城的吧?呵呵,準是來看慶典地。我們家這麪攤兒擺了好多年了,麪筋鬥,湯也稠。各位吃過就知道啦。”
朱英雄急不可耐:“我要有肉的面,多放肉!”
“成,成,給您下一大碗肉燥面,多切肉。”她又問我們:“這幾位呢?”
“青菜面吧。”鳳宜說。
“我和他一樣。小三和小四也要的肉燥面,麪條兒熟的快,一會兒就端了上來。老太太很有眼色的,前兩碗是我們的青菜面,先端過來。接着纔是他們三個的肉燥面。
麪條是挺清淡爽口的。
朱英雄一邊亂攪和他的那碗肉燥面,一邊說:“一碗可不夠,這樣的面我得吃個三碗五碗地。”
老太太笑着點頭:“夠,夠。管夠。”
我端起碗喝了口湯,身後那張桌上坐了人,我聽到一個聲音說:“老丈,給下碗清湯麪,再給我一碟醃菜根兒。”
那聲音清朗平和,我微微一怔。
唉,我地皮膚啥時候才能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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