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起飛的時候,我已經通過民航的員工通道走出了機場,隨手打了一輛出租車之後,就去了事先已經訂好的酒店。回到酒店,我什麼都沒有做,先打開了蘇沫留給我的揹包,裡面的東西有很多,最醒目的還是一沓錢和一部手機。除此之外,還有一張字條,是蘇沫寫給我的,說這些錢算是局裡給我的辦案經費,暫時由她墊上,等到案件結束的時候,再回去報銷。
而她給我準備了一部新手機,也是出於對我安全的考量,如果真如我之前猜測的那樣,我們的警隊之中存在着內鬼,那我勢必要處處小心才行。因爲對一名刑警來說,調取通話記錄,並不是一件困難的事情,所以在這起案件還沒有偵破之前,我們之間都要用這部新手機來聯繫。
所有的前期工作都做好了,那麼接下來我就要將全部的精力都投入這起案件當中去,必須要將隱藏在幕後的那個人挖出來。畢竟我已經在白局長的面前立下了軍令狀,要麼我將案件偵破,要麼脫掉這身警服,滾出公安系統。我心知肚明,他們之所以將這個任務交給我,所看重的並不是我的法醫身份,而是我這顆富有邏輯性的腦袋。
所以,我要從頭到尾將這起案子捋一遍,找到最適合突破的點,以點破面將這起案子真正的兇手給找出來。
通過回憶,我想到了這起案件當中的一個人,這個人從案發的最初就引起過我們的注意,但一直到結案卻都沒有再出現過。
那就是,許憶!
根據走訪,蘇沫他們覈實到許憶跟馬向陽在三年前是情人的關係,隨後許憶出國了,可是在出入境的檔案中,並沒有任何她的記錄。這本身,就是一件值得深思的事情!還有,我記得清清楚楚的,省廳劉法醫跟我說過,根據DNA檢測,那塊頭皮應該脫離人體有三年左右的時間了,可頭髮卻不同,脫離人體的時間很短。當時我就曾懷疑過,那塊頭皮到底是不是屬於許憶的,不過隨着王羣那本筆記的出現,再也沒有給我們去追查的機會。
那我,是不是應該從這個許憶身上入手呢?
思來想去,我覺得這條路是走不通的,畢竟人海茫茫,我要查找許憶並不容易,案發的時候全局出動都沒有找到,我一個人找難度無異於登天。
“或許,我該去王羣的家裡看看!”王羣已經死了不假,但是他的妻子跟孩子還活着,而且那個孩子本身就有着很多的疑點,所以這是最容易打開的突破口。想明白這點以後,我就躺在了牀上,靜靜地等待着天黑,如今我一個人查案子,必須要做到事無鉅細,處處小心才行。
我曾經看過王羣的檔案,所以知道他家的地址,因此天黑了以後我就摸到了他們的小區裡面,讓我奇怪的是他家並沒有亮着燈。
“難道不在家?”我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決定上去看看,畢竟王羣剛剛死了,他媳婦和孩子因爲沉浸在悲傷之中,早早地睡了也說不定。王羣顯然從馬向陽那裡弄來了不少錢,因爲他家是典型的一梯兩戶,這種房子現在可不便宜。我來到九樓之後,站在原地思索了一下。
最終,我按響了王羣家對門的門鈴!
在樓下的時候我就注意到,當時他家對門的燈是亮着的,這也就意味着是有人在家的,果然裡面傳來了聲音。
“誰啊?”
但是我沒有回答,而是在門打開的瞬間,撩開衣服讓開門的女人看了看我的警官證,隨後示意她進到屋子裡面說話。
“警、警官,那案子跟我們家真的沒有關係啊!”這中年婦女看起來很憔悴,而且從她的話中不難聽出來,結案之前我們的同事找她瞭解過情況。
“你放心吧,我知道王羣的死跟你沒有關係,我來找你只是讓你幫個忙!”我儘量讓自己的語氣保持着平和,避免引起她的緊張。
“什麼忙?如果能幫,我一定會幫的!”這女人看起來有四十歲左右,穿着打扮看着也挺潮的,並非那種沒有見過世面的人,不過在面對我的時候還是顯得有些拘謹。
“您能不能幫我敲一下王羣家的門,我打電話一直沒有人接。”我說出了我的想法。
我之所以不自己敲門,是因爲我並不清楚幕後的那個人,是不是跟王羣他們達成了某種協議,畢竟結案的時候,一切責任都推脫到了王羣以及馬向陽的身上。如果沒有達成什麼協議,我想王羣絕對不會心甘情願去自殺,將所有的罪責都攬到自己身上來,從而讓真兇逍遙法外。如果不幸被我猜中了,他們之間真的有着某種約定,那我貿然去敲門,先不說能不能問出來東西,至少一定會暴露。
“只是敲門?”這女人狐疑地看了我一眼。
“對,其實就是確定一下他們是不是安全,您也知道王羣這一下子就沒了,我怕他們扛不住這樣的打擊。”我隨便找了一個說辭。
“唉,不說這個了,我這就去幫您敲門!”不知道是出於對王羣媳婦以及孩子的同情,還是因爲提起死人有些恐懼,總之這個女人不想繞在這個話題裡面,直接推門走了出去。
“咚咚咚……”她出去敲門了,但我並沒有尾隨出去,而是用一半兒防盜門擋住自己的身子,透過貓眼兒緊緊地盯着對面的那扇門。“咚咚咚……”敲門的聲音依舊在繼續着,但王羣的家裡卻沒有任何動靜,看來真的是沒有人,不然這麼大的動靜不可能聽不到。
“嘎吱……”
就在我想要出去喊那女人的時候,突然聽到了開門的聲音,當我透過貓眼看過去的時候,看到一隻手從門縫之中伸了出來。那隻手裡面似乎抓着什麼東西,當那東西被拋到半空飄飄灑灑落下來的時候,我才發現那是一張張白色的紙錢,在熾白的燈光下面,顯得無比刺目……
“砰!”
當紙錢飄灑下來的瞬間,那防盜門頓時就給關住了,而那個女人則是滿面蒼白地跑進了屋子,顯得心驚不已。
“警官,家裡有人,還扔了一把紙錢出來,顯然是不想見人的!”女人說出了她的看法,隨後有些後怕地盯住了我。
“嗯,我看到了,謝謝你!”
“警官還有什麼事情嗎?”
“沒有了!”
“那……”女人的話沒有說出來,但是細微的動作已經做了出來,她將手指向了門口的方向,意思不言自明,沒事兒那就走吧。
“麻煩你了!”由於我是在暗中查案子的,時刻都要保持着謹慎和小心,所以在出門的時候我戴着一頂棒球帽,走出去時微微往下拉了拉。
“砰!”果然,這女人是真不想我在她家有所逗留,我前腳剛剛走出去,後腳門就關上了,唯恐跟我沾染上一絲一毫的關係。一直到走出小區,我的腦海中還一直播放着那隻手探出來扔出一把紙錢的畫面,王羣的媳婦看來真的是悲傷不已的,不然不會連敲門的是誰都不問。
等等……
就在我想到這裡的時候,我猛然想起來了一個細節,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那隻手應該不是屬於王羣媳婦的。甚至,不是屬於女人的!我是一名法醫,先不說進入警隊這幾年解剖了多少屍體,鑑定了多少傷情,就憑藉我在學院所學,我都能斷定那隻手不是屬於女人的。既然不是女人的,那會是誰的?會不會,是兇手的?想到這裡的時候,我狠狠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隨後拼命往回跑去,看到電梯停在九樓,我的心頓時就緊張了起來。王羣的家就在九樓,根據電梯停頓的時間,應該是有人走進了電梯,所以我也就沒有再往上面跑,而是守在了電梯口。
9,8,7……
電梯在一層層地往下運行着,我的心也揪得越來越緊了,終於電梯停在了一樓,當警示鈴響起的時候,我從旁邊直接跳了出去。
“誰!”
我的話喊出去了,但沒有人迴應我,因爲這電梯裡面根本就沒有人,既然沒有人乘坐電梯,那電梯爲什麼會停在九樓?
糟了!這是一個十分不祥的信號,我沒有再去想任何其他的東西,直接跑出了樓梯間,隨後繞到了樓房的後面,看到有一根繩子正在不斷地晃悠着。繩子,是制式的攀登繩,我順着窗戶向上數了一下,正好是從九樓的窗戶裡面扔出來的,這讓我後悔得恨不得撞牆,我怎麼就沒有想到這一點呢?望着那根繩子,我知道自己犯了非常嚴重的錯誤,不光是沒有在第一時間認出那隻手來,更是低估了屋子裡的那個人。
他之所以在開門的一瞬間扔出來一把紙錢,其實並不是爲了嚇唬對門那個女人的,而是爲了避免發出聲音,在保證自己不暴露的情況下,讓那個女人知難而退。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在我離開那個女人家裡的時候,他一定就在貓眼那裡看着我,更是謹慎地用電梯矇蔽了我。
“等等……”在這個時候,我意識到了一點,王羣的家是九樓,如果這個人真的是順着這根繩子下來的,那麼他會需要多長的時間呢?
假設,他是一個訓練有素的人,能夠藉助繩子和排水管,用三秒鐘的時間下一層,那麼九層樓仍然需要二十七秒的時間。而電梯如果從九層運行下來,又需要多長的時間呢?
衆所周知,現在的高層都比較高,所以電梯的運行速度很快,通常只需要一秒左右的時間,就能跳出一個樓層來,九樓也就意味着九秒。加上電梯開門的時間算上三秒,那也就是十二秒,從樓梯間繞過來大約有一百米的時間,對於我來說需要十五秒左右,那麼加起來就是二十七秒的時間。
這樣一來,問題就出來了,既然時間相差無幾,那我爲什麼沒有看到有人從上面下來呢?甚至是附近都沒有看到一個人影。
“上當了……”
想到這裡的時候,我終於知道我被耍得多麼徹底了,如果我的推測是正確的話,壓根兒就沒有人順着這根繩子下來過。
“好狡猾的人!”
我知道,我這次是徹底地上當了,但我不得不佩服出現在王羣家裡的人,他將一切都算計到了,我跑到樓後面的這段時間,想必那電梯又重新運行到了九樓,隨後他乘坐電梯抵達了一樓,之後大搖大擺地從我眼皮子底下逃脫了。我想明白了那個人是怎麼逃走的,但是我並沒有再繼續跑回去查看,因爲即便是電梯重新運行到九樓再返回去,他也早已經逃走了。畢竟電梯上下各運行一次,也不過只需要半分鐘的時間而已,而我在這裡已經耽擱了至少三分鐘的時間,第一次交鋒,我就輸得一塌糊塗。不過我並沒有因爲先輸掉一局而沮喪,因爲這說明我之前的猜測是對的,這起案子果然還有隱情,看來我這身警服,八成是不會脫掉了。
想通了這一點之後,我就直接朝着物業的值班室走了過去,這樣的小區一般都是裝有監控錄像的,這或許會讓我有些收穫。當我說明了來意之後,值班的那個組長顯得很配合,很快就給我調取了剛纔那部電梯的監控,隨後我看到一個人從裡面走了出來。這個人,顯然也是經過喬裝打扮的,因爲他不僅戴着帽子,還戴着圍脖,將臉部遮擋得嚴嚴實實的,根本看不清楚相貌。他的個子,應該在一米七五左右,身上裹着一件長得幾乎到了腳脖子的大衣,走起路來歪歪扭扭的,步態沒有任何的規律。
“好強的反刑偵能力!”因爲受到師父的影響,所以沒事兒的時候,我也會經常翻閱一些卷宗,對很多的刑偵手段都是頗爲了解的,可正是因爲我瞭解那些東西,此時纔會皺起了眉頭。
因爲,我的這個對手實在是難纏!他將臉部完全遮擋了起來,以至於我根本就看不清楚他的相貌,而他東倒西歪地這樣走着,讓人無法揣度出他走路的習慣。當然還有一點,就是這樣也能對他的身高加以掩飾,畢竟那大衣是垂到腳脖子那裡的,因此膝蓋有沒有彎曲着我也看不出來。
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訴我一個信息,眼前畫面中的這個人,絕對不是個省油的燈,因爲他基本清楚一切僞裝和反刑偵手段。不過,他越是表現得這樣,我內心之中也就越是興奮,他精通這一切就更證明了我之前的猜測是對的。
這個人,應該是一名警察!
特意叮囑了一下物業的人,不要將我來找他的事情透露出去以後,我才走了出去。原本我是想將監控錄像給調走的,但最終還是放棄了。正如白局長所說,尚未打草先驚蛇,並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雖然我的對手很有可能已經察覺到我在調查他了。
走出了監控室之後,我沒有直接出小區,而是返回到了王羣的家門前,普通的防盜門鎖,對於接受過專業刑事訓練的警察來說,要打開其實並不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打開門的瞬間,我先從兜兒裡取出了一張指紋膜,隨後在門把手上粘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收起來之後,我才藉助手機的光亮打量起了整間屋子。
“怎麼會這樣,難道王羣的媳婦搬走了?”
屋子裡面十分凌亂,可以說是一片狼藉,雖然家電什麼的都還在,但我就是有一種感覺,王羣的媳婦和孩子已經走了,而且不打算回來了。臥室的情景,更是印證了我的這個猜測,因爲衣櫃都是打開的,衣架上面的衣服已經不見了,櫃子的抽屜也都打開着,各種東西散落了一地。
“他們爲什麼要逃走呢?”
我站在原地思索着這個問題,難道說他們真的跟幕後的那個人達成了約定,當王羣揹負着罪名自殺之後,就遠走高飛?原本,我還期待着進入屋子以後能夠多少有些收穫,但是看現場的景象,八成是什麼都得不到了,所以我只能從屋子裡退了出去。
回到酒店之後,我什麼都沒有做,而是從蘇沫留給我的包裡取出了勘檢的器械,我想看看這張指紋膜上面,是不是有什麼線索。通常來說,指紋的提取、痕跡的勘檢都是檢驗科的同事們來做的,畢竟後期的指紋對比是個很煩瑣的過程,不過我不需要那麼做,只要看看有沒有痕跡就行。指紋膜是貼在門把手上面的,畢竟人要出去總是要開門的,但我還是低估了對手的可怕程度,因爲當我細細去看的時候,那上面什麼都沒有。
換句話說,我的對手在離開王羣家之前,曾經仔細地對門把手進行了擦拭……
在接手這起案件之前,我想到了可能會棘手,只是沒有想到,隱藏在暗中的對手,會如此難纏,這讓我不得不盡快尋找突破口。因爲,幕後之人使出那計金蟬脫殼的時候,他就應該知道了警方沒有放棄這起案件,那麼接下來他就會將所有可能留下的線索破壞掉。
甚至,逃之夭夭。
如果不能儘快推動案情,那麼我將變得更加被動,萬一到了最後我真的無法偵破此案,那我這身警服也就別穿了。脫離公安系統,我可以接受,但我不能接受這起案子如此結束,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我想這一輩子它都將是我的一個包袱。
想到這裡的時候,我掏出了蘇沫給我的手機,接通之後直接說道:“小沫,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你想先聽哪一個?”
“壞消息!”蘇沫直接說道。
“壞消息是,嫌疑人跑了,而且很有可能已經知道我們在暗中調查,想要翻案的事情了!”這點十分重要,所以我必須說清楚。
“好消息呢?”我不知道這個時間蘇沫在幹什麼,抑或是她早已經猜到了會是這樣的結果,總之聲音聽起來懶洋洋的。
“好消息是我們之前的推測都是正確的,這起案子果然還存有貓膩,而且我在監控之中看到了嫌疑人,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他的確是一名警察!”
“真的是警察?確定?”聽到我這句話的時候,蘇沫的聲音陡然拔高了。
“嗯!”我點點頭,隨後將之前發生的種種敘述了一遍,當然着重描述的還是那個人的喬裝打扮,以及頗爲棘手的反刑偵手段。
“……”當我說完之後,蘇沫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當中,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這件事情我知道了,我會暗中排查這個人的。”聽到她這樣說我就放心了,其實如果不是那個人發現了我,我並不希望蘇沫來幫助我,畢竟這意味着暴露的風險更大。可現在我沒有別的選擇了,必須要儘快找到一個突破口才行!
“還有別的發現沒有?”說到這裡的時候,蘇沫的聲音再次有了一些慵懶。
“暫時沒有了!”我搖搖頭,沉思了一下才說道,“你把馬向陽郊外別墅的地址給我發過來,我想趕過去看看那裡是不是能夠有新的發現!”
“好的,我馬上發給你,沒什麼事兒的話我就先掛了,面膜還沒做完呢。”蘇沫說到這裡的時候,聲音就消匿了下去。
“女人啊……”我掛掉電話嘆息了一聲,這都什麼時候了,蘇沫居然還有心思做面膜,難怪她說話一直都是懶洋洋的。
短信很快就發了過來,這個地址我不是很陌生,在郊外的一片半山區,從我這裡出發的話,大概需要五十分鐘的時間。現在,已經是晚上十點半了,所以我不敢再繼續拖延下去,隨手攔了一輛出租車,就向着半山別墅區那裡趕了過去。
相較於市區來說,這裡顯得要冷清得多,就連溫度也更低一些,而且當我下車的時候,這該死的老天居然下起了雨。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雨不是很大,不然我可能會十分狼狽!爲了避免引起有心人的注意,我沒有直接從大門走進去,而是選擇了翻牆,當我來到馬向陽的別墅跟前之後,發現這裡也貼了封條。這封條似乎沒有貼嚴實,因爲我輕輕一揭就從門上揭了下來,而就在我弄開門想要進去時,猛然發現了一個不對勁兒的地方。爲了避免被這裡的保安或者其他住戶察覺,我一直都是摸着黑過來的,所以看得並不是很清楚,以至於沒有注意到小細節。但是當我將門向着外面拉開劃過路燈的時候,我看到門的上面、封條的下面,有着一道很清晰的劃痕,用手觸摸一下有些粗糙。
“難道封條不是貼得不結實,而是有人給弄開的?”這樣的劃痕很容易讓我聯想到這一點,而且我也能想象出來那是怎麼造成的,只需要用裁紙刀輕輕地將封條給剝離就可以。爲了避免將封條劃破,必然要將更大的力量用到門上面,這也就是劃痕出現的原因,而且這痕跡看着是新茬,難道說屋裡面有人?這個念頭劃過我腦海的時候,我的手心裡面已經溢出了汗水,如果如我所猜測,屋子裡面真有人的話,那八成就是嫌疑人了。
即便不是嫌疑人,那也絕對是其同夥!畢竟,沒有人會吃飽了撐的在半夜進入一座死了人的宅子裡,況且這裡死的可不是一個人,而是十一個人。最重要的是,她們的死相都極其的慘烈!若是按照民間的傳聞,這種人臨死之前都是怨念極大的,那可都是要化成厲鬼索命的,所以一般人是絕對不會來這兒的。
想到這裡的時候,我已經將槍從腰間拔了出來,這把槍是白局長特批給我的,畢竟我一個人私下查案,是一件充滿了危險的事情。有了槍之後,我的膽子也壯大了幾分,輕輕地將門推開之後,我就朝着裡面走了進去,不僅腳步做到了最輕,就連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
這是一幢三層的別墅,具體有多少房間我並不清楚,不過當我將一樓搜索完了之後,並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痕跡。一樓如此,二樓如此,三樓也是如此!當我將這幢別墅的角角落落都搜尋了一遍之後,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靠在牆上的時候我才察覺到,原來後背已經被汗水給溼透了。
看來是我想得有點兒多了,這裡面除了我之外,根本就沒有任何的人存在,或者之前有人來過,但現在已經走了。剛纔先入爲主,我以爲這別墅裡面有別的人存在,所以我也就沒有尋找關於案件的其他線索,現在只能是重新去搜索一遍。
手電蓋上衣服,可以減弱光芒,加上屋子的窗簾都是拉起來的,所以不會被外面的人察覺,可這樣的結果就是我的視線也會受到影響。仔仔細細地又搜索了一遍,我並沒有發現任何有價值的線索,我不由得皺起了眉頭,難道這條路也是走不通的?
“嘻嘻……”
就在我一籌莫展的時候,耳邊突然傳來了一道笑聲,那聲音迴盪起來的剎那,我渾身的汗毛頓時就立了起來,頭皮也有了一些發麻。我趕到這裡的時候,已經十一點多了,而我在反覆搜索的過程當中,也耗去了不短的時間,現在已經接近午夜了。
午夜、死過人的房間裡面突然傳來了笑聲,如果不是有過切身體會,你根本不知道那是怎麼樣的一種感覺,真的是毛骨悚然。
“嘻嘻……”
就在我被那種難言的恐懼所包圍的時候,那尖銳的笑聲再次傳入了我的耳朵裡面,這一次我聽得很清楚,是從樓下傳來的。
“那個孩子……”驚慌過後,我已經漸漸地鎮定了下來,如果我沒有聽錯的話,那聲音就是從樓下傳來的,這讓我頓時想起了跟馬磊撞見的那個孩子。
可是我明明仔細搜索過,這幢別墅裡面根本沒有人啊?聲音,到底是從哪裡傳來的呢?
地下室!在這個時候我終於想起來了,當初在小花園的時候,蘇沫曾經跟我說過,局裡的同事找到了那些女孩兒被殺害的地方,就是馬向陽郊外別墅的地下室!
“嘻嘻……”
在我回想着的時候,尖銳的笑聲再一次傳入了我的耳朵裡面,而且聽起來遠了一些,所以我也顧不得其他的了,直接朝着下面追了過去。這間地下室有些隱秘,不過有着那道聲音作爲指引,還是被我給找到了,於是我打着手電就將那扇門給踹開,直接衝了進去。
腐臭!這是我進入地下室的第一感覺,相當難聞,以至於我不得不用衣服堵住自己的口鼻。這間地下室很大,顯得很是空曠,只有正中間有一個兩米多長的平臺,手電掃過去的時候,能夠看到已經乾涸的斑斑血跡。顯然,當初劉雲她們就是在這裡被殺害的!如我之前所推測,在那個石臺的上面有幾個凸起,當我走過去一看,正是用來束縛雙手、雙腳以及脖子的支架。
看來當初我所預想的一切都是正確的,劉雲她們屍骨上面的劃痕,的確都是這樣造成的,我很難想象當時的場面有多麼的血腥和殘忍。除了這座石臺之外,地下室裡面就再也沒有了其他的東西,空蕩蕩的讓人心裡發慌。要怎麼解釋剛纔的笑聲呢?
“嘻嘻……”
就在我望着這間地下室苦苦思索的時候,消失的笑聲再次迴盪了起來,這一次我聽得很清楚,是從右側的牆壁那裡傳來的。
“門?”我走過去仔細地找了找,發現了一扇鑲嵌在牆壁上面的門,但是此刻我卻不敢去把它推開,因爲我不知道那門的後面有什麼。
如果沒有過切身的經歷,根本無法體會到我現在的心情,充滿了恐慌和壓抑,額頭和後背不斷地有冷汗淌出來,一顆心更是直接提到了嗓子眼兒。到底是誰在屋子裡面?突兀傳來的聲音有些耳熟,到底是不是我在馬向陽家看到的那個孩子?
如果是,他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門上的封條,是不是他給劃開的?如果不是,那麼藏在門後面的又是誰?
當然,此刻充斥在我內心中的最大恐懼還是師父當初跟我說過的那句話:“這個世界上,不只有活人和死人,還有……”那天晚上去師父家裡的時候,我曾經想問問他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但由於白局長的突然出現,讓我將那件事情拋到了腦後。
此時,身處這樣的環境之中,我不由自主地又想起了這句話,以至於讓我心中涌起了一個十分荒唐的念頭,師父沒有說完的後半句,是不是指的“鬼”呢?鬼神之說,由來已久,而且也是充滿了爭議性的,往往說起這個話題的時候,大多數人都會以信則有、不信則無來作爲結束語。
當然,這並不是有意的搪塞或者敷衍,而是鬼神之於絕大多數人來說,的確是充滿了神秘性的,畢竟信奉的人多,真正見識到的人卻很少。
就拿我來說,我的職業讓我必須樹立唯物主義觀念,無神論就是對我思維意識的最好詮釋,可是經歷了這麼多無法解釋的事情之後,我還真有點兒動搖了。這個世界到底還存在着多少我們所不知道的“真相”?
心中揣着這樣的疑問,我將手輕輕地放在了那扇門上面,推開一個縫隙之後,在將手電照過去的時候,我也舉起了手中的槍。
“誰在裡面?出來!”
既然有笑聲,那就說明裡面是有人存在的,然而當我用手電掃過整個房間之後,別說是人,就連根頭髮也沒有。
“真是活見鬼了。”我嘀咕了一句,擦了擦額頭上面的冷汗,隨後將那扇門輕輕地推開了,當我按下牆上的開關,房間被熾白的燈光映亮之後,懸着的心總算是放下了一些。房間不是特別的大,粗略估計有三四十平方米,不過這裡面的東西卻是我始料未及的,如果我沒有看錯,那應該是一張解剖臺。這張解剖臺,沒有警局中使用的那個大,不過能夠看出來也是制式的,該有的配套設施上面都有,應該是從廠家直接購買過來的。可讓我有些不解的是,這張解剖臺爲什麼沒有被局裡的同事們給弄回去,畢竟按照刑偵程序來說,這是要作爲犯罪證據封存起來的。
“我明白了!”這個問題在我腦海縈繞了一圈之後,我就想通了其中的緣由,因爲房間的門是鑲嵌在牆壁之中的,如果不是有人刻意提醒,幾乎是很難發現的。況且外面的房間裡,本身就有一座類似的石臺,上面更是有着劉雲她們的皮屑組織殘留物,所以很容易被人先入爲主地當作犯罪現場。
“難道,剛纔發出笑聲的真是那個孩子?”我一直堅信一點,當初在馬向陽家看到的那個孩子,絕對不是王羣的兒子,而且正如我猜測當時他是提醒我們儘快救下蘇沫一樣,他對於我們是沒有惡意的。這次就是最好的證明,如果不是他引導着我,我根本就不會發現這個房間,如果沒有發現這個房間,就很有可能會錯過一些線索。
“可是,他爲什麼要幫我們呢?”這是我想不通的一點,難道說他跟這起案子也有關係?
還有,他到底是人還是……如果是人,爲什麼當初在馬向陽的家裡,我沒有提取到任何關於他去過的痕跡?而且此時我所處的房間是密閉的,除卻正中間那個解剖臺之外,四周都是冰冷的牆壁,那上面連排氣口都沒有一個,他怎麼就活生生地不見了呢?
諸多的疑問紛沓而至,讓我如置身於濃重的迷霧之中,不過我清楚一點,既然他引導我進來了,那就說明這裡面有想讓我知道的東西。
“呼……”想到此我長呼了一口氣,摒棄掉腦中紛亂的想法,將目光望向了那張解剖臺,這是房間裡唯一存在的東西,如果真有線索,也一定是在這上面的。
對於我來說,解剖臺沒有絲毫的新奇或是神秘,畢竟這是我工作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無論是升降、排污,還是噴淋、洗滌,抑或是調溫、迴轉,我閉着眼都能將其操控得異常熟練。可也正是我對於解剖臺如此的熟悉,所以纔會在看了一會兒後皺起了眉頭,因爲這上面除卻斑斑點點乾涸的血跡以及很少的皮屑、毛髮組織之外,根本就沒有其他的東西。
“難道,引導我進來的人,就是爲了讓我看這些東西?”
我站在解剖臺的旁邊,凝神思索着這個問題,目光也在不斷地遊動着,這讓我發現了一個異常的地方,那異常來自一把手術刀。通常來說,每當我們做完解剖工作之後,手術刀都是要經過專業高溫殺菌處理的,絕對不會隨意丟棄在解剖臺上面。而且房間中的解剖臺是制式的,這說明曾經對劉雲動過刀的人,極有可能就是一名醫生。
“等等……”當我想到這裡的時候,腦海中驀然劃過了一道光亮,在這個時候,我隱隱猜到了那個人引導我進入這個房間的目的。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他是在引導我去找當初將劉雲她們的頭皮切割下來的醫生。
“我怎麼就沒有早些想到這一點呢?”
我在心裡打了一個冷戰,意識到我們之前忽略了這極爲重要的一點,從案發一直到結案,我們所探討的案情當中,始終都沒有這個“醫生”的影子。無論這個“醫生”是誰,他能夠幫助馬向陽做出這樣的勾當,彼此的關係絕對不簡單,是不是找到他之後,就會有新的線索被挖掘出來呢?
那麼,這個“醫生”會是誰呢?
“協和醫院!”
我記得很清楚,當初劉雲她們的手上都戴着協和醫院的手牌,而且從馬磊查到的情況中,我們瞭解到十一名受害人都曾經在那裡住過院。衆所周知,醫院對於收治病人有着嚴格的規章制度,而且劉雲她們本身是沒有病的,但馬向陽還是弄出了那裡的病情鑑定報告,這足以說明裡面的貓膩。
想到這裡的時候,我心裡已經涌現出了一股子振奮的感覺,我想我不能繼續在這裡待下去了,我要儘快找到劉雲她們的主治醫生才行。
“等等……”就在我打算關掉燈走出去的時候,我想到了那把手術刀,這間屋子沒有被檢驗科的同事們勘查過,所以上面很有可能留有指紋,我必須要將其帶回去才行。而當我將手術刀拿起來,看到上面沾染的血跡時,我頓時就愣住了,因爲這些血跡也爲我提供了一條線索,如果我沒有判斷錯誤的話,使用這把手術刀的人,應該是個左撇子。
我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爲我們在做解剖的時候,因爲着力點的問題,手術刀在下切的時候通常都是傾斜的,如果使用右手的話,刀背會傾向於左側。這樣的結果就是,左側的刀壁因爲擠壓皮肉組織,所以較之右側沾染的鮮血會更少一些。如果換作左手的話,情況則相反。
簡單來說,手術刀兩側沾染的鮮血的多少,跟左、右手拿刀是有着緊密關係的,所以通過血跡,我能斷定這個醫生是個左撇子。這一點,只是我出於職業習慣的判斷,跟案情基本沒有什麼關係,而且我已經找到了偵查方向,只要找到那個醫生,或許就能獲得更多的線索和隱情。
“瘋子,這麼晚打電話有事兒嗎?”當我關掉燈退出這處別墅區以後,撥通了蘇沫的電話,一如之前那樣,她的聲音依舊懶洋洋的,但這一次應該是因爲沒有睡醒的緣故。
“小沫,我想讓你幫我查一個人。”我直接開門見山。
“誰?”聽到我這句話之後,蘇沫聲音中的慵懶頓時消失了,透出了幾分警覺。
“劉雲她們的主治醫生!”
“協和醫院的?”
“是的!”我點點頭,“剛纔,我在馬向陽郊外的別墅下面發現了一處隱蔽的房間,房間裡面……”
“等等……”當我說到這裡的時候,話被蘇沫打斷了,她的語氣中透出了幾分驚疑,“你是說在地下室裡面還有一個房間?”
“對!”我示意她不要打斷我,繼續說道,“房間裡面有一張制式的解剖臺,上面有一把帶血的手術刀,還有一些皮屑以及毛髮組織。我推斷劉雲她們被切割頭皮的時候,並不是在地下室中的那座石臺上面,而是在隱蔽房間的解剖臺上進行的,而通常能夠使用這種器械的,應該是職業醫生!”
當我的話說完之後,對面的蘇沫陷入了沉默當中,過了好一會兒她才輕輕嘆了口氣:“瘋子,你是不是太多疑了?”
我多疑了?我沒有想到蘇沫會這樣說,所以頓時就愣了一下,好一會兒纔回過了神:“你爲什麼這樣說?難道你不清楚,那個醫生就是我們之前遺漏的盲點嗎?”
“瘋子,對於你來說那是,但對於我們來說則不是。”
“你這話什麼意思?”我有些聽不明白。
“你不要着急,先聽我把話說完。”蘇沫安撫我一句說道,“之前我們都在忙同一起案子不假,可畢竟分工不同,你的工作是整理出清晰嚴謹的屍檢報告,而我們則需要走訪排查每一個跟這起案件有關的人,我這樣說你懂了吧?”
“你的意思是說,當初在得知受害人跟協和醫院有關係的時候,你們已經去醫院調查過了?”如果真的是這樣,那蘇沫的話倒真的沒有可以指摘的地方,“而且,那個醫生還被排除了直接參與這起案件的嫌疑?”這是我不想去面對的一點,如果真是這樣,那麼剛纔我的一切推斷都將失去意義。
“是的!”蘇沫承認道,“通過我們的調查,劉雲她們的主治醫生的確是在受賄的情況下,做出了假的病情鑑定報告,但是跟受害者死亡沒有直接關係!”
“那也有連帶的關係,那也是刑事犯罪!”好不容易找到的一條路,卻是一條死路,我的失落是可想而知的,所以在說話的時候,不由得多了幾分火氣。
“當然!”蘇沫附和着說道,“十一份假的病情鑑定報告,他前後一共累計收受了二十萬元錢,這已經構成了嚴重的受賄罪,根據司法條例來衡量,他最少要被判十年刑,也算是爲他所做的事情付出代價了。”
“你們確定他說的一切都是真的?”我並不是懷疑蘇沫的話,而是我想不通這其中的矛盾點,無論將我引導進入房間的是不是那個孩子,有一點都是不容否認的,那裡有他希望我看到的東西。事實上我也的確在解剖臺上面發現了新的線索,可這線索還沒有容我去梳理、去調查,就被蘇沫給否定了,難道說我推測的方向出現了錯誤?
“瘋子,這些情況都是反覆經過覈實的,請你相信我,相信局裡的同事!”我的質疑顯然讓蘇沫有些不高興,不然不會把話題上升到這個高度。
“我不是不相信你們,而是我覺得那個醫生身上可能存有疑點!”我的語氣也開始變得嚴肅起來。
“瘋子,我明白你的意思。”蘇沫嘆口氣說道,“我知道你想盡快尋找到突破口,但是辦案和屍檢是不同的,屍檢只需要按部就班地做好本職工作就好,可辦案卻會關係到許多不穩定因素。有些東西你覺得觸手可及,可往往到了最後你才明白,那其實是最遙遠的,而有些看似充滿了種種不合理的地方,往往到了最後卻是最合理的!劉雲她們的主治醫生,已經排除了直接參與這起案件的可能性,而且就算是有些地方說不通,我也不建議你去重新調查或者審問他!”
“爲什麼?”
“因爲……”蘇沫沉吟了一下,沒有給我直接的答案,而是有些擔憂地說道,“如果劉雲她們的頭皮,真的是那名醫生切割的,那他爲什麼會被定性爲受賄罪,而不是謀殺?”
“你是說……”蘇沫的這句話讓我心裡“咯噔”了一下,我隱隱猜出了她話中的意思,倘若情況真是這樣的,那就說明有人包庇了他,或者說在他的背後有一隻充滿巨大能量的手,操控着這一切。
想到此,我有些頹然地嘆了口氣:“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但我還是不想放棄這條線。”
我能聽出來,其實蘇沫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是相信我的推測的,可是出於種種的顧慮她不想我這樣做,畢竟誰也不知道順着這條線繼續查下去會發生什麼。
“瘋子……”當我說完之後,蘇沫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道,“我並不是不支持你,而是你現在的身份沒有辦法公開,如果貿然去調查那名醫生保不齊就會打草驚蛇。”
“打草驚蛇?”我苦笑一聲,“你似乎忘記了一件事情,我去王羣家裡的時候,曾經發現了一名嫌疑人,如果我沒有判斷錯誤的話,他已經知道我們正在重新調查這起案子了。”
“所以,我相信那名醫生現在應該也知道了,這也是我執意要去找他的原因,一來是嘗試着問出來事情的真相,二來就是去確定他是不是還活着。”
“你是說殺人滅口?”蘇沫頓時驚了一下。
“不是沒有這種可能!”我看了看證物袋中的手術刀,長呼口氣說道,“這起案件截止到現在,已經死了十三個人,你覺得當兇手感知到危險的時候,還會介意再多殺一個人嗎?”
“……”我的話說完後,蘇沫再一次沉默了,當我有些失去耐心的時候,她才帶着擔憂開了口,“其實這也是我阻止你去重新調查那名醫生的原因,我怕你會有危險!”
“我?”蘇沫阻止我深挖這條線的種種可能我都猜想到了,唯獨沒有想到她心中其實是出於對我安全的考慮,所以在感動之餘,我也不知道該去說些什麼。
“讓我去試試吧,不然我睡覺都睡不踏實!”最終,我還是堅持了自己的想法。
“好吧!”蘇沫瞭解我的脾氣,知道勸我也沒有用,只能答應了我的要求,“不過你要向我保證,一定要謹慎小心,一旦遇到危險,想辦法自保的同時,必須要第一時間通知我!”
“我答應你!”
“……”
當我點頭之後,我們兩人便陷入了無言當中,電話中的氛圍也有些古怪了起來,過了好半天還是蘇沫打破了沉默:“許峰,我等你回來!”
“我會回來的!”我不知道這算不算是承諾,總之當我說完這句話之後,感覺內心深處涌出了一股暖意,原來被人牽掛着、被人擔心着,是這樣的一種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