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蕾聽完,趕緊拉着我的手把我拉到了老頭兒的別墅裡。我果真看到大廳中放着一個骨灰盒,還供奉了靈位,掛滿了白幡,擺了很多的花圈。知道內幕的我頓時哭笑不得,明明好的老頭兒被人這麼惡整,他要是知道,不得氣暈了纔怪!
不明就裡的高蕾看到這一幕,頓時就哭開了,我安慰了她一陣,她奇怪地看着我說:姐姐,你怎麼一點都不難過,伯父死了你不傷心嗎?
我爹還好好的活在世上呢,我當然沒辦法流出眼淚來。不過爲了安慰這個小姑娘,我裝作特別深沉地對她說:我難過,但是表現在心裡。小妹,我送你去上學吧。你現在還小,什麼都別多想,也別和他們對着幹。人只有等自己羽翼豐滿了,纔有和別人叫板的資格。你現在只能隱忍,別正面對抗,吃虧的是你,知道嗎?
她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她說:可是我看到那個女人我就覺得很可恨,想到我媽媽就更恨她了。如今伯父也被她害死了,姐姐,你一定要對付她,千萬不要讓她得逞,好嗎?
我點了點頭,我說:姐姐盡力而爲,走吧,我把你送去學校。
高蕾所在的是一家貴族私立學校,入校的學生非富即貴,看來高雄在衣食住行上,對高蕾還是十分的包容。高蕾小小年紀,居然錢包裡有上萬現金,把我都嚇了一跳,我說你帶這麼多錢上學做什麼,她很不屑地說,我還有張信用卡呢,我爸也沒時間管我,就是在錢上不限制我,讓我喜歡吃的就買,想要什麼就自己去買。
呃……我頓時石化了,想着我好歹也是富貴命富貴身,咋從小就過得這麼悽苦呢。我像她這麼大的時候,每天放學後還要打工打到凌晨。哎,頓時覺得命運不公啊。
我送完高蕾後,驅車返回了仙女家。我給高仁打電話,我說你弟弟已經把你給折騰死了,家裡骨灰盒和花圈都擺上了,你看這事兒怎麼弄,你再不抓緊的話,過幾天他們估計把你給埋了,從此你想翻身做人都不行了。
高仁居然還能笑得出來,我頓時怒了,我說:老頭兒你長點心行不,別人都要把你整死了,你還在笑呢,真是服了你了,你再不行動,你的財產可就都落到別人手中了啊,到時候你可別指望我養你,我可只能給你粗茶淡飯的日子。
他還是繼續哈哈大笑,他說:丫頭啊,我是出家之人了,財產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隨他們折騰去吧。這樣也好,省得我操碎了心,現在終於可以安安心心皈依我佛了。
我氣不打一處來,我說:那你名下那麼多產業,就這麼拱手讓給別人了?老頭兒你也太大方了吧,你這也太超然了吧?你就打算就這麼不明不白死了?
他好不容易止住笑意,他說:之之,別擔心,我心裡有數。我們有點耐心,看看他們接下來有什麼動作。敵在明,我們在暗,沒事,相信老頭兒。
我怎麼覺得老頭兒好像心裡很有譜的樣子,我說:老頭兒,你是不是已經想好了對策?
他無辜地說:沒想好。
我說:老頭兒,那你打算接下來怎麼做?
老頭兒說:沒打算,不知道該怎麼做。
我去,這個老頭子,真的要把我急瘋了!我說:那你一沒對策二沒政策的,你就打算這麼幹耗着下去?你不會真的從此超然物外了吧?
他哈哈大笑,他說:之之啊,過些天風頭過了,我就帶你去找我的世友,讓他開藥爲你調理身子。你放心,外甥的事兒我會負責到底的。至於其他的,我已經不在乎了。人生在世,錢財是身外之物,你只要相信凡事物極必反,所以,等着命運的因果輪迴吧。
……好吧,看來我的境界還是太低了,既然老頭兒都不急,那我還急什麼呢。
隔天,一代企業家高仁去世的消息就出現在各大報紙的頭版頭條了,高雄也身穿黑衣出現在本市的電視報道中,劉憶惜穿着黑裙挺着大肚子哭得那叫一個逼真,高雄悲痛萬分地對公衆說明了高仁的死因,居然用了一個特別洋氣的詞兒,叫:圓寂。
我汗了,我顯然沒有被邀請參加高仁的葬禮。但是不久前,高仁舉辦酒會宴請八方承認我是他親生女兒的事兒不少人還記得,於是,有人開始問高雄爲什麼我沒有出席。
高雄對着話筒公開澄清稱,兄長高仁一時被人矇蔽導致錯認女兒,高家並不承認易之之是高家的嫡親骨血,並且此事並沒有真實憑證,所以易之之是高仁長女的身份無效。
我正看着電視呢,徐成的電話打了過來,徐成說:你聽到高雄在電視裡說什麼沒有?你爹明明還活着,他卻給你爹辦葬禮,還不承認你是高家人。之之,這事兒你爹怎麼說?
徐成的語氣特別激動,而且帶着滿腔的憤憤不平,似乎是爲我鳴屈。我淡淡地說:我正在看呢,我跟老頭兒打電話說過了,老頭兒的意思隨高雄怎麼做,他一心皈依佛門不想理會紅塵了,我能怎麼說。
徐成一聽,頓時也生氣了,徐成說:他怎麼可以這樣?他明明活着爲什麼不去澄清事實,爲什麼放任高雄奪走他所有的財產?你因爲他丟掉了我們的孩子,他居然一點兒都不爲你考慮麼?高雄這麼說,社會輿論怎麼看你。高家的財產勢必你也分不到了,那我們的孩子,就這麼白白沒了嗎?
徐成情緒如此失控實屬罕見,我拼命不想往不好的地方想,我拼命想着他是爲了孩子和我鳴不平,但是我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口,我說:難道高家的財產比我爹好好活着更重要麼?我分不到財產又怎樣呢,我又不是養不活自己。我們的孩子只是一個意外,這事兒不能怪在我爹的頭上。
徐成聽我這麼說,頓時似乎清醒了一些,他說:之之,你在家等我,我馬上回來。
20分鐘之後,他火速回到了家,我倒是很少見到他這麼風風火火的樣子,他一向都有點兒雲淡風輕的,怎麼今天情緒如此反常。
我還在看電視,財經頻道正在直播高仁的葬禮,作爲t市最有影響力的風雲人物,高仁的去世引起了媒體和商界的強烈關注,不少商界名流都紛紛前往送行,看得出來,似乎只有我和徐成沒有被邀請參加,其他的大小總經理都去了,我在人羣中還看到了貂皮的身影。
這場葬禮辦得尤其隆重,送行的隊伍格外地長,高雄在葬禮上幾度哭得昏闕,劉憶惜也被兩個人攙扶着,眼睛紅紅的,還發言假惺惺地說高仁是她此生最敬佩的人,看得我真的忍不住想撕開她的人皮讓大家看看她的真實面目,攝像機還掃到了高蕾,高蕾依然氣呼呼地堵着嘴巴,一副違和的模樣。我當時忍不住就笑了,全場大概也就只有這個小丫頭,是真正愛她的伯父吧?
徐成見我居然看笑了,坐下來問我:你這還能笑出來?你爹如果再不說明情況的話,等一下葬這事兒就沒有下文了,等高雄奪走了全部的產業,他說黑就是黑,他說白就是白,你爹再出山也沒用了。
我看着他有些氣急敗壞的模樣,我說:那我能有什麼辦法,他不肯出山,也不想再理會這些事情了,我只能尊重他的意願,畢竟財產是他的。
徐成無奈地看着我說:之之,這不是你的個性啊。你爹不爭取,你爲什麼不爲自己該得的那份爭取一下呢。高仁曾經當着那麼多人的面承認過你的身份,你如果真的爭取的話,不是沒有把握的。何況,我也會幫你,之之。
我突然覺得眼前的徐成有些陌生了,他今天似乎特別的反常,他似乎對於我是高家人的身份特別的計較,我邊吃着葡萄,邊漫不經心地說:我在乎的,不是老頭兒有多少產業。我在乎的,是他安安全全活在我的身邊。財產的事,他都不計較,我計較什麼呢。他沒有考慮我,難不成我還自己去搶去獲得麼?我怎麼覺得今天的你怪怪的,和平常不一樣。
我這麼說,他頓時眼神有些閃爍,他想趴下來親我,我閃開了,他的話給我帶來了一種莫名的情緒。我甚至突然有種不好的想法,之前我沒有身份的時候,他從沒有提過結婚。爲什麼我剛剛確定是高家大小姐的身份後不久,他就開始對我求婚呢?
我真的很希望是自己多想了,他對我這些年的照顧和疼惜,如果說沒有足夠的愛,我相信很難做到。只是,倘若愛情和利益一旦掛鉤,那份愛還純粹麼?
他嘆了口氣,坐在了我的旁邊,他試圖拉我的手,我把手挪開了,過了一會兒,他說:對不起,之之,是我太激動了。我只是一想到因爲高家的事情我們失去了一個孩子,如今他們又這麼做,我就爲你抱不平。也罷,既然你不想參與這場紛爭,那麼我來好了。一切都交給我,你安心地養身子。
我義正言辭地看着他說:我再說一遍,孩子的事兒是個意外,和我爹沒有根本的聯繫,我不希望你因此遷怒於他。我知道你是爲我好,但是請給我一點時間想想,今天的你,給我的感覺太不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