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選擇第一份合同,他和盧禪還可以因爲這薄薄的紙張,維繫着最後的一絲關係。
而第二份合同,他根本就連觸碰都不敢去觸碰,“斷絕關係”這四個字對他這個剛剛幡然醒悟想要補償的父親來說,太沉重、太殘酷了,他又怎麼可能去跟盧禪斷絕關係。
草草翻了一下合同,就在文件最後一頁簽上了自己的名字。因爲剛剛情緒太過釋放,悲傷、自責的情緒太過濃郁,現在呼吸還有些不平穩,四肢也有些忍不住的痙攣,顫抖得放下筆,把合同給盧禪遞了過去。
盧禪接過,翻看了一眼,確定無誤後,連着桌子上的另外一份合同一起遞迴給了趙濤,讓他一同保存起來。
深深的望了盧浩民一眼,盧浩民也是擡頭看着盧禪,二人相視靜默,都沒有開口說話。不大的包廂裡,一時間安靜異常,只有窗外的陽光灑在咖啡桌上,留下星星點點的光斑,空氣一時凝滯。
半晌後,盧禪擡手把桌前已經涼了的咖啡拿起,一飲而盡。他也不準備繼續呆下去了,因爲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也不知道他們之間還有什麼好說。抿了抿脣,站起身,開口道:“盧先生,謝謝您的招待,合同簽完了,我也該離開了,我還有工作要準備。”
盧浩民聞言有些微愣,隨即反應過來,看着盧禪起身準備離開的樣子,眼中閃過一絲懊惱之色,微微張口,似是想要說些什麼,但看着盧禪已經利落的收拾好東西離開了座位,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緩緩放下了想挽留的手。
但在盧禪走到門口,準備拉開房門時,還是沒有按捺住後悔和不捨的情緒,握緊拳頭,衝着盧禪的背影啞聲喊道:“工作別太拼了,注意點自己的身體!”
盧禪拉開房門的手微頓,眼中閃過些許複雜之色,微微抿脣,勾起一抹似是掙扎、又似是解脫的笑容。站定,沒有回頭,淡淡的應了聲,“知道了,你也照顧好自己。”
說罷,也沒有管身後盧浩民的神色,直接拉開房門,帶着助理離開了咖啡館。
隨着房門的關閉,坐在桌旁的盧浩民愣怔了半天,半晌後反應過來,嘴角僵硬的扯起一抹似笑似乎哭的笑容,“哈……哈哈”緩緩咧嘴笑出了聲,笑出了眼淚,最後趴在桌子上,悲切的痛哭了起來,大滴大滴的眼淚往下掉落着。一切都回不去了,這孩子終究還是善良的,他的這份孝意和他們之間本應和善的父子緣分,卻硬生生給自己作沒了。
屋外陽光正好,晴空萬里,溫暖和煦的光芒,透過窗戶照耀在這件不知名咖啡屋裡哭成淚人的中年男人身上。和諧溫暖中沉醉着濃郁破碎的憂傷,年華已逝,當年的一切,只能成爲印在相框裡的照片,刻在腦海裡的記憶。
……
盧禪坐在車裡,看着窗外飛逝的景色,眼神淡淡,但深處卻有些空洞出神似乎在想些什麼,似乎什麼也沒想,他自己也不知道。
回到家中時已經把那些冗雜的思緒拋到腦後,習慣性的走到書桌旁坐下,從書架上抽出劇本,認真的翻看了起來想那麼多幹什麼?身世雖然相似,但這些情緒終究不屬於他,果然只有投入工作時才能清靜。
把合同的事情解決後,錄製“極限錄製”節目前這幾天空閒時間,盧禪依舊研究着劇本。拿着寫好的初步的人物小傳,對着鏡子比劃着。
到了拍攝前一天,也就是進組的日子。盧禪早上起來的很早,看距離出發還有一段時間,就沒按耐住戲癮,把昨天晚上沒有演示完的戲份,繼續對着鏡子掩演示了起來。
結果一入戲就一發不可收拾,等趙濤把一切都準備好,問他行李有沒有準備好時,才從戲中勉強走了出來。
走向趙濤時,眼神中還帶着那中種揮之不去的揉雜着悲傷、堅定與希望的情緒,口中還小聲的唸叨着,“不對,亂了,亂了!太表面了,這裡該省略,悲傷的情緒不應該表現出來……”
旁邊的趙濤,無奈一笑,又是這幅模樣,第一次見他還以爲盧禪魔怔了,後來才知道,這是盧禪入戲時的常態,見多了就習以爲常了。在旁邊等了一會,等盧禪差不多從那種狀態裡面出來,才上前提醒行李和登機時間。
盧禪反應過來,苦笑一聲,才意識到自己又超時了,幸好前幾天把行李準備好,不然又得換班機了。
二人收拾好行李,就直接趕往了機場。
……
g市,此次極限錄製節目的錄製地點。
去到節目組員工和幾位主演所住的酒店,也是晚上到凌晨開始錄製的地方。
因爲還沒有開始錄製,大家都比較隨意,盧禪到達時,幾位常駐嘉賓,正和導演聊着明天的拍攝。
盧禪也是回抱了下,熟稔的喊了聲老師。原主以前跑龍套的時候和黃三石合作過,準確來說是給黃三石搭過戲,可能因爲那股不要命的拍戲的架勢吸引了黃三石的注意,黃三石曾給原主講過戲。
後來原主漸漸出名變成偶像小生時,也搭過一次戲,一來二去兩人也就認識了。不過在上次合作後,二人就沒有什麼更多的頻繁交集了,關係並沒有黃三石表現的這麼熟稔,盧禪有些疑惑,不過也沒有多想,十分自如的應付起來。
黃三石把盧禪介紹給另外幾人認識,盧禪也一一禮貌的打了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