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千芸本是生氣王嬤嬤敢攔她,所以一把推開她,卻沒想到王嬤嬤被自己一推。好巧不巧額頭撞在木柱上,瞬間出了血暈了過去。
這讓厲千芸想到了春梅的死,心裡有些慌,她聲音帶着顫抖吩咐道:
“你。快去看看她到底怎麼樣了?”
冬竹也沒想到厲千芸的脾氣竟然會這樣不好,她心裡有些怕。王嬤嬤頭上見血,若是讓舒箐看到不知道會怎麼樣。今早她聽說了舒箐對下人是很護短的,她一點都不笨。早就發現了舒箐的不同,可是她話少,從來沒有和別人說過,她知道舒箐對王嬤嬤很好,否則不會主動提從老夫人那裡去要王嬤嬤。
而且冬竹一直沒忘記前不久舒箐將大夫人身邊的一個丫鬟直接杖斃之事,還高調的將屍/體扔在了大夫人院裡,然而大夫人和老爺竟然一點表示都沒有。就可以知道舒箐在丞相府的地位已經今非昔比了。
冬竹心裡忐忑不安,她祈禱王嬤嬤千萬不要有事,躊躇不定的慢慢上前。發現王嬤嬤的胸膛似乎還有起伏。這才把手伸到王嬤嬤的鼻子下面,還是溫熱的!
冬竹鬆了口氣回道:“回稟公主殿下。王嬤嬤應該只是昏迷了。”
厲千芸一看人沒死,也就沒什麼顧忌的,直接繞了一下,往舒箐的內室走去。
冬竹本想跟上去,可她直覺不該這樣放任王嬤嬤不管,否則似乎有大災難降臨到自己身上,於是她沒有進去,而是拿出自己平日都捨不得用的上好的銀色蠶絲織成的絲帕,蹲下來小心翼翼的般王嬤嬤擦着額頭上的血跡。
厲千芸並不會去注意一個丫鬟在做什麼,她推開內室的門,又感覺到剛進舒箐房間時那種好聞的幽香,總覺得那一定是舒箐房間的那款香粉,她隨意掃了一眼舒箐的房間,可以說太普通了,一個梳妝檯,一張紗幔木牀,一個衣櫥,一個屏風,簡陋的比她身邊的宮女住的都不如,就是都擺放的很整齊,而且很乾淨,看起來很素雅。
梳妝檯上也沒幾樣首飾,不過上面倒是放着一些胭脂水粉。
厲千芸直接上前打開那些胭脂水粉,聞了一下,跟她平日所用的比起來,根本就太劣質了,她不信邪,又去翻舒箐的梳妝櫃,可都翻遍了,就是沒有翻到什麼好東西,除了皇后壽宴上的那隻蕙心簪,其它首飾根本沒兩件,最搞笑的是,她竟然還看到了那日壽宴上,舒箐拿出來的假玉。
厲千芸不知道的,以前舒箐在秦婉兒的誘哄下,還是買了不少首飾的,可惜爲了那塊假玉,都典當了,因此舒箐的梳妝櫃裡纔會沒有幾樣能入眼的首飾。
厲千芸對舒箐那完全上不得檯面的胭脂水粉和首飾都感興趣,鄙夷的合上,然而就往衣櫥走去。
這衣櫥看着挺大,一打開,衣裳掛了一整排,全是各種顏色的衣服,其中一些看起來就很低俗,但是厲千芸的眼睛就直直落在了最右邊掛着的四五套衣裳,那些衣裳一眼看過去,就能發現上面繡着栩栩如生的繡紋和各種圖案,有些是櫻花的,有些是寒梅的,有些是月季的,而其中一眼就讓厲千芸看上的是最右邊那一件,上面的繡紋上有些嫩綠的葉片,而圍繞着繡紋周圍則是一朵朵奢華的豔紅薔薇。
厲千芸最喜歡的就是薔薇花,她一直覺得自己就像紅色薔薇,熱情高貴堅強。
那套衣裳定是舒箐爲她量身定做的,厲千芸嘴角勾起自得的笑容,算舒箐識相,能爲她做衣裳是舒箐的榮幸。
她毫不猶豫的將那件衣裳取下來,將門關上,就到屏風後面去試穿了。
就在厲千芸在磨磨唧唧換衣裳的時候,舒箐飛快的帶着人回到院子,她臉上面無表情,腳下的步伐不大,人也看起來走的不快,甚至也行走的姿勢還帶着優雅,但是身後的兩個小廝發現自己疾步快走竟然都有些追不上舒箐,而雪兒和小葵也累的有些喘。
舒箐率先穿過前廳來到後院,就見自己的房門大開着,她幾步走上前,卻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地上的王嬤嬤,而有些眼熟的丫鬟就在旁邊守着王嬤嬤給她喂水,舒箐眼神一厲,眼裡醞釀着什麼。
牆上掛着的她以前畫的畫卷已經在地上,不但有些清晰的帶着泥的腳印,而過分的是還有捻破的痕跡,可她現在沒時間注意到這個。
“大小姐,您回來了?”冬竹擡起頭,就看到舒箐那黑得完全看不出表情的一雙眼睛,心裡嚇了一跳。
恰好這時,兩個小廝氣喘吁吁的出現在門口,雪兒和小葵也緊隨其後,舒箐立即吩咐道:“去請小峰過來。”
小葵二話不說就再次往李乾峰住處走去,雪兒則喘着氣進來。
舒箐這才聲音冷冷的開口對冬竹問道:“誰做的!”
人也上前仔細爲王嬤嬤診了下脈,發現身體沒有大概,可是受傷的頭部。
冬竹有種被舒箐的聲音凍住的感覺,她不敢遲疑,結結巴巴的回答道:“是、是公主殿下。”
舒箐的眼神頓時染上了徹骨的冷意,她直接抱起王嬤嬤,對冬竹說了一句:
“謝謝你照顧王嬤嬤。”
再向着雪兒示意了一下,雪兒馬上就從袖中拿出二兩銀子遞給冬竹。
冬竹愣愣的接過打賞,臉上目瞪口呆,心裡異常震驚,但震驚的不是舒箐打賞自己,而是舒箐竟然如此輕易的就把大概有一百來斤重的王嬤嬤給抱了起來!沒錯,冬竹看着舒箐非常輕鬆的將王嬤嬤抱起來了。
雪兒立刻開門,舒箐剛進門就蹙起眉頭,她敏銳的發現屏風後面有人。
而這時厲千芸聽到有人打開門的聲音,她已經穿好衣裳,可是身上的衣裳有些太寬,她覺得袖子也過長了,走出屏風看到舒箐,將過長的袖子露出來,對舒箐的背影不客氣的開口道:
“舒箐,你怎麼做衣服的,都沒有好好量過我的尺寸,看,袖子長了一大截,還說你會做衣裳,真是的。”
舒箐沒有理會厲千芸,她輕柔將王嬤嬤抱到自己牀上,這才太腰起身,一轉身,看向厲千芸,臉上的表情立即變得異常冰冷。
厲千芸還在嫌棄自己身上的衣服不合身,一擡頭,就被舒箐那冰冷的似乎能瞬間將她凍成冰渣子的雙眼下了一條。
她從來沒有見過舒箐用那種眼神看那字跡,那一瞬間她都幾乎覺得自己被一種龐強大的兇獸給盯上了,這兇獸下一刻就要撲上來咬斷自己的脖子。
厲千芸何時被這樣的眼神看過,心裡有些惶恐,可身爲公主的尊嚴讓她挺直身子高人一等般看向舒箐:
“舒箐,你大膽,你這是什麼眼神!”
舒箐早就知道厲千芸的蠻橫,以前雖然總是被莫名針對,但是並沒有打算和一個公主計較,畢竟她的身份擺在那裡。
可是,剛纔看到王嬤嬤毫無動靜的躺在地上時,她真的心慌了,王嬤嬤那模樣讓她遂不及防的想起來上一世,王嬤嬤爲了替她挨罰失去性命時,也是額頭上有着刺目的血跡。
待確認王嬤嬤沒事之後,她的心裡隨之涌起了滔天的怒意。
她不想和厲千芸計較,可是厲千芸卻硬是要來找她的麻煩,觸及她的底線,沒有人知道她又多重視那些給她溫暖的人,尤其是王嬤嬤,這個上一世爲了自己不惜犧牲自己性命的人。
“公主殿下!請你立刻脫下你身上的衣服。”舒箐的目光已經很冷,她隨意掃了自己房間一眼,梳妝櫃很亂,衣櫥那裡根本就櫥門大開着。
不用想也知道厲千芸隨意進屋翻了自己的房間。
一個堂堂的公主,竟然連一點最基本的尊重別人的禮儀教養都沒有,真是給皇家丟盡了臉面。
見此,舒箐對厲千芸的感官更是厭惡,也不打算對她手下留情。
厲千芸狠狠瞪了舒箐一眼,她似乎從舒箐的眼神裡看出了她對自己的厭惡,這怎能讓她忍得了,當即罵道:
“你還好意思說,你這是什麼手藝,把本公主穿的衣裳袖子做的那麼長,繡藝也如此拙劣,你讓本公主穿,本公主也不稀罕。”
舒箐都要被厲千芸的強盜邏輯給氣笑了,聲音不由越發冰冷道:
“還請公主殿下不要自作多情,這件衣裳根本就不是給公主殿下做的,倒是公主殿下不問自取,讓箐兒大開眼界。”
“你!”厲千芸沒想到舒箐竟然敢當衆諷刺自己,氣得實在不輕,她直接罵道:
“放肆,本公主如何也是你一個小小的丞相府小姐能評價的,這衣裳穿着都是降低了本公主的身份!本公主能進你的房間是你的榮幸,你竟還敢嫌棄不成!!”
厲千芸說是這樣說,可她的樣子可絲毫都沒有要將衣裳脫下來的樣子,她在屏風後的大鏡子前看過,雖然過長過大,可一穿上去,她就已經感覺到自己的氣質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變得越來越高雅而不可攀,一顰一笑更是帶着無以倫比的氣質,穿上去就完全不想脫下來了。
而且她的確是覺得自己身爲一個公主,能屈駕到舒箐房間,這是多少人都羨慕不來的,比如舒安氏看到自己去她那邊,還不是衣裳首飾隨她挑,可她看舒箐的樣子,竟然還敢露出不快,真是氣到她了。
厲千芸在等,在等舒箐示弱,然後主動將衣裳送給自己,再讓舒箐爲她剛纔的話和眼神賠禮道歉,否則她是不會善罷甘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