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遇宮妃系統(三)
這段話中,百合再次得到了有用的消息。
江敏珠是個寡婦,並且在未出嫁時就得到了皇帝殷楚的愛慕,皇帝殷楚在陶家的幫助下應該是登位爲帝了,但卻對江敏珠依舊戀戀不忘,所以在導致江敏珠失去了丈夫之後,依舊不嫌棄她並非是完壁之身,將她接進宮中,從而引起了陶百合的怨恨,數次三番的鬧騰,甚至這姑姑話中所說的意思,陶百合落了胎不說還有傷。
想起之前殷楚話中所說的自已爲了爭寵的話,百合推測原主受傷落胎應該是與爭寵有關,想到這兒,她嘆了口氣,想要從這姑姑口中掏出更多的話來,卻又不敢張嘴,就怕多說多錯,因此只做出一副心若死灰的模樣,默默流淚。
“娘娘別哭,奴婢知道娘娘心頭苦,娘娘從少年時起便愛慕陛下,後來好不容易得償所願,心酸自是難免,如今腹中小殿下沒了,但請娘娘看在太子的份兒上,還請暫且忍耐吧,忍忍便行了。”那女子見到百合哭,自己也忍不住流起了淚來,她拿帕子替百合擦着淚,一邊就道:“這宮中可不興流淚,就是有淚也得往肚裡咽。”
聽到‘看在太子的份兒上’這話,百合嘴角僵了僵,聽這姑姑口氣,太子好像是陶百合生下的兒子,今日從她口中打探出的消息已經夠多了,百合不敢再打探下去,深怕引人起疑,她點了點頭:
“阿孃今日出去,沒事兒吧?”她像是有些着急般,問了一句。
那姑姑見她不哭了,心中鬆了鬆:“主子護您心切,您也知道主子這一生雖說生了四子一女。可主子最疼的,還是您這唯一的獨女,知道您在宮中受了這樣多的委屈,主子那樣的脾氣,如何忍得住?這一次主子雖說教訓了江敏珠一頓惹來皇上不快,可陶家對這大楚有潑天大功,”她說完。湊近百合了一些:“說句誅心的話。當初皇上從一介布衣,能如今問鼎天下,若是沒有陶家鼎力支持。如何能坐得穩這把龍椅?只可恨那長平公主,一朝得勢,便忘了她昔日落魄模樣,如今端着個什麼公主的架子。也開始學着旁人給皇上進獻女人,殷家……”她靠着百合的耳邊說出這些話來。說到最後時,冷哼了一聲,眼中現出不屑之色,輕蔑之意言溢於表。
長平公主這個名字進入任務之後今日已經是聽人兩次提起了。一次是出自陸容和口中,一次則是出自於這姑姑之口,長平既然是皇帝的妹妹。又是皇家公主,可卻被陶家人如此瞧不上。連一個奴僕都可以蔑視她,可見以前的殷氏一門確實地位不高,再聽說殷楚原是布衣平民,是靠陶家崛起發勢,可想而知陶家身份驚人。
“這樣的話,以後不可在旁人面前提起。”百合看了這姑姑一眼,除開她打從心裡看不起殷氏之外,她敢說出這樣的話,肯定也有因爲她對原主無比忠心的原因,百合叮囑了她一句,那姑姑眼圈發紅,點了點頭:“奴婢心裡清楚,奴婢自小侍候在娘娘身旁,早就打定主意終身不嫁,侍候娘娘一輩子,這些話絕不說出口給娘娘招惹麻煩,只是見娘娘最近犯了小人,心中難受,才一時多嘴罷了。”
“我不是怪你,只是怕你惹了禍,宮中人多口雜,畢竟還是多注意一些。”百合叮囑了一句,那女子咬着嘴脣點頭,說了半天話,百合也是乏了,不知是不是因爲才進入任務之後便被強行綁定了這個什麼所謂的宮鬥系統,她感覺自己精神疲乏得厲害,這會兒說了幾句,又演戲哭了幾回,便頭疼得難受,她舔了舔嘴脣,女子也看得出來她神情慘白,小心扶着她躺下了,百合這才沉沉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時,她是被一道小孩兒說話的聲音吵醒的:“……今日父皇斥責孫兒背詩不對,阿婆,你教教元邑好不好?”
小孩兒聲音軟軟嫩嫩的,像是壓低了聲音在說話,彷彿深怕將誰驚醒了般,帶着一股孩童特有的稚嫩語氣。
“好,好,阿婆的小乖乖,等你阿孃再睡一會兒,她受了傷,還沒有好完,不要吵醒了她,等她醒來,阿婆就教阿婆的元邑背諸子百家,回頭阿婆告訴阿翁,讓阿翁請了名滿天下的顧大家顧兆爲帝師,教元邑帝王之術,治國之才,可好?”陸容和的聲音已經沒有白天時聽到的那樣銳利逼人,反倒帶着幾分軟和,小孩兒聽到這話,似是有些害羞一般,好半晌之後擔憂的問了一句:
“那,那顧先生,會不會像父皇一樣,嫌棄元邑資質駑鈍,到時會墮了阿翁威名?”他說話時,緊張的語氣百合都能聽得出來,陸容和自然也聽得出,她停頓了許久,才輕笑了兩聲:
“我陶家的血脈,從來沒有平庸之輩!只有殷氏這樣的草莽之家,纔會教出了那樣的廢材。”陸容和冷哼了一聲,小孩兒年紀不大,雖說聽他與陸容和順利對話,但顯然還不太能明白陸容和這話裡的意思,因此好一會兒之後陸容和才笑道:“阿婆的元邑往後可是大楚的天子,要君臨天下,如何能這樣畏首畏尾,沒有氣勢?便是資質駑鈍又如何?難道因爲人笨,你便甘願踏足不前,不想學了?不管能不能學得好,始終要試,若試也不試,便先怯了幾分,往後如何成爲一位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保護你的阿孃?若是元邑怕了,阿婆也不用教你背什麼諸子百家,直接讓人替你送一兜玩具,可好?”
“不好的!”小孩兒聽到這話,一改之前的緊張,似是還忘了百合還在沉睡中,大聲的就喊了出來,等那三個字喊出口之後,他才意識到了母親還沒醒的事兒,又趕緊放低了音量:“天資愚笨,但元邑會花比聰明人更多十倍的心思去學,若是十倍不成,則數十倍,若數十倍還不成,元邑,元邑就花數百倍!總能學好的!元邑要好好學,以後讓阿孃以元邑爲驕傲……”他說到後來,有些羞澀了,聲音漸漸的小了下去,慢慢就聽不到了。
百合聽到這小孩兒聲音時,心中一股疼痛便涌上了心頭來,鑽心的疼彷彿有人揪住了她的心臟,讓她有些喘不過氣來,她眼淚不由自主的奪眶而出,這邊的動靜一下子便引起了那頭說話的兩人注意力,小孩兒小心翼翼的靠了過來,努力脫了鞋往腳榻上爬,一隻柔軟的小手在她臉頰上擦了擦,不久之後軟嫩的小嘴兒貼了過來,在百合嘴脣眼皮上頭親了幾口:
“阿孃不哭,元邑的阿孃不哭,元邑會努力長大,保護阿孃的!”
“瞧瞧!瞧瞧!一個孩子都知道要努力,偏你沒有出息,被一個江敏珠氣成這般模樣,自己的身體不顧了,你若出了事兒,你想過阿孃與阿爹往後如何沒有?我十月懷胎生下你這個孽障,不是生你下來送給殷楚送命的!我陶氏的血脈,什麼時候這樣懦弱無能?什麼坎兒跨不過去,摔倒了哪兒又爬不起來?連死都不怕,你還怕個男人被搶走?沒出息的東西!”陸容和此時說話再沒有了之前與小男孩兒說話時的溫和,反倒銳利如鋼刀一般,教訓起人來不留情面,百合心頭一股股悲涼涌出,她努力深呼了好幾口氣,極力想要將這股悲傷壓下去,但不知是不是原主精神力同樣不弱的緣故,還是看到眼前這兩人受的刺激太深,她深呼了幾口氣,不止沒能將眼水忍住,反倒那淚珠越淌越多,到最後竟然似兩道小溪一般,順着眼角沒入了髮鬢角里。
“阿婆別罵阿孃。”百合還在忍着,小男孩兒有些忍不住了,着急起來努力攀着一雙肥嫩的小手臂,想要爬到牀榻上來:“阿孃不哭,元邑不許阿孃哭。”
透過一雙淚意模糊的臉,百合看到自稱元邑的小男孩兒此時極力板着一張白嫩的面頰,生澀的小臉上強作出鎮定來,紅潤的嘴角緊抿着,伸手揪着她的衣裳,眼中透出幾分堅持。這是一個長得十分漂亮的男孩兒,容貌與下午看過的殷楚並不十分相似,但這會兒皺着眉頭時,眉眼間倒是透出幾分殷楚的神態來。
“好,阿婆的好孫孫。”陸容和目光在看到男孩兒時緩了緩,先是安撫了他兩句,這才向身邊的宮人使了個眼色,那宮人低眉斂目的上前將小男孩兒抱了起來,他也不掙扎,乖乖任由宮人抱走了,只是一雙眼睛還擔憂的落在百合身上,末了又看了陸容和一眼,眼中透出幾分他這個年紀不該有的成熟來,陸容和擠出一絲笑容:“阿婆與元邑阿孃有話說,說完你阿孃就該不哭了,時間不早啦,顧兆可不喜歡不準時的太子,明日一早阿婆便讓人送他進宮,元邑該回去歇息了。”
接收到這個安撫,元邑臉上這才露出鬆了口氣的神色來,他眉眼間露出幾分振奮之色:“元邑明日再來看阿孃,阿孃別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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