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長期打字,丁瀟瀟原本也嘗過許多次脖子、頸椎不適帶來的痛苦。
在原來的世界,什麼推拿、鍼灸、拔罐也都用過,立竿見影的少,短痛代替長痛的多。
柳曦城在西歸有神醫的稱號,並不僅僅因爲他和城主有相伴成長之誼,或者說,跟着件事情一點也扯不上關係,完全是因爲他醫術感人。
他一隻手穩穩拖住丁瀟瀟的頭,另一隻手有規律的在她脖頸上拿捏着,不疼,反倒是一種很解壓的感覺,每一下都捏在骨頭縫裡,很是舒適。
"你啊,真是想不通。爲什麼要從城主府出來呢,你這纔出來兩天,可有一日安寧?"柳曦城以往很少與丁瀟瀟說診病外的事情,這會倒是帶着一半嗔責的口氣。
丁瀟瀟略感意外,但是也沒直接回答。她總不能說,是爲了撮合屈雍與宋安,好讓自己脫離劇情吧。
"這兩天還真是都麻煩你了,柳神醫醫術高明,氣運卻差些,次次都撞在槍口上。"丁瀟瀟說話的聲音隨着柳曦城的手一抖一抖的。
"醫者應盡之責,更何況,承陽府的診金優厚,也不是人人都能掙上的。如此說來,郡主倒是在下的福星了,如若不是這次少姬受傷,曦城恐怕難以獲得進承陽府的機會。"柳曦城說着,繼續幫丁瀟瀟捏着脖子。
聽聞一向淡然的柳曦城,居然直接感謝自己幫他掙了錢,丁瀟瀟不由得笑出聲來,只是,這聲音從捏細了的嗓子出來,怎麼聽都像是鴨子叫。
柳曦城靜默了片刻,突然發問:"今天是怎麼了,聽說遇刺了!?那個黑衣人是什麼來路,你可看清了?"
一聽見這個問題,丁瀟瀟突然緊張起來,畢竟,那個人留下的木頭塊還在自己手裡,但是人卻已經死了。
"郡主放鬆些,如此緊繃對按摩不利。"柳曦城說道。
丁瀟瀟意識到自己反應大了點,想恢復如初卻是做不到了:"我也沒想到會遇見這麼個事,就是認錯人了,應該是個誤會。"
"所以,郡主也沒看清那人到底什麼相貌?他要找什麼人,郡主可知道?"柳曦城繼續問道。
丁瀟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隱瞞和山居這三個字,但是,她總覺得應該至少弄清楚個大概,然後再公佈消息,對自己更有利些。
"他說的,什麼局還是什麼居,我也沒聽清楚,當時太緊張了,他拿着劍,我光是害怕去了,別的都沒顧得上。"丁瀟瀟覺的,柳曦城換的這個手法,快把自己的腦袋晃掉了。
"翠煙,你可聽到了?"柳曦城轉頭去問。
已經被意外和城主接連登場嚇壞了,翠煙瞪着眼睛想了半天,還是茫然的搖了搖頭。
"奴婢就聽見那個人一直說,你是不是什麼人,具體是什麼,我真是忘了。"
真是世紀好腦子,聽她這麼一說丁瀟瀟緊張的身體徹底放鬆下來,心裡真是感謝翠煙這豆腐渣一樣的記憶力。
柳曦城也沒再追問,緩了口氣說道:"看來最近西歸城不太平,郡主出門還是要當心些。特別是和明居的散人......你怎麼啦?"
聽見和明居這三個字,丁瀟瀟心頭一抖,從另一邊猛地回頭,驚訝出口:"和什麼居!?"
柳曦城送了手,一臉泰然道:"怎麼樣,不疼了吧?"
丁瀟瀟這才意識到,自己脖頸整個放鬆了,她左右轉了轉,還真的是一點也不疼了。
"郡主知道和明居?"柳曦城不動聲色的又把話題拉了回來。
"沒,沒聽過。"丁瀟瀟尷尬回答。
她只是聽見和字與居字就已經心悸起來,壓根沒注意中間那個字是山還是明。
柳曦城活動了一下手腕,風淡雲輕道:"和明居是一個暗殺組織,最近有散人在西歸城活動,城主留意許久了,只是一直沒找到他們落腳的地方。郡主在東臨應該聽說過,傳說他們的總部在東臨邊城。哦,對不起。"
像是突然想起丁瀟瀟是個傻子來着,柳曦城微微躬身道了個歉。
丁瀟瀟揮揮手道:"沒事沒事,都不要緊,我現在這不是傻的輕多了嗎。"
話雖如此,可她也終於想起來,爲什麼初聽見和山居的時候,她感覺腦海裡有什麼記憶被挑動了。
在她劇本的第一章,便是屈雍迎親路上被襲擊,一番打鬥,襲擊者死了一地,翻找身份之後,臨邑就在幾人身上看見了和明居的牌子。
當時自己是想埋個伏筆,以後再用。
如今來看,這個和明居倒像是爲東臨城主暗殺的組織,那這個和山居,又是什麼來頭?
她輕輕攥着手裡的小木牌,直到臨邑來把柳曦城拖走了,都不曾注意。
周圍像是有什麼暗流,已經將她攏在了中間,可丁瀟瀟還完全看不透,到底是些什麼。
換了個飯莊,簡單吃了點東西。丁瀟瀟悄悄將木牌翻出來,仔仔細細看了一遍,實在是普通的有點失望。木頭是普通的木頭,形狀也不規則,甚至有點扎手。木頭片上面沒有字,沒有圖案,連刻意爲之的線條都沒有一根。
丁瀟瀟開始有點懷疑,莫不是這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覺,這根本就是從桌子底下掉落的一塊碎木頭,正巧那個時間落在自己的裙襬上。要是自己沒用裙子兜住它,十之八九這就是被小二打掃的時候,裝進髒土筒子倒出去的命。
丁瀟瀟看着這個拇指大小的木頭小塊,覺得自己當真是像個傻子。
"郡主,您在看什麼?"被打發出去拿水的翠煙回來,見丁瀟瀟出神,忍不住問道。
正想敷衍兩句,包廂的門打開,小二端了好幾樣菜進來,從胳膊到肩膀都擔着碟子,像個會走路的架子。
一見了飯,原本驚弓之鳥一樣的翠煙緩過來了不少,眼睛也不直了,腿也不哆嗦了,問題也不問了。一聲“坐下吃吧”之後就大快朵頤,把丁瀟瀟沒有的胃口全補了回來。
要不是有她,丁瀟瀟覺得自己午飯基本就不吃了。
所以吃飯這件事情,同樣需要個帶頭人,榜樣在前,什麼都好吃。
丁瀟瀟看着豬一樣的翠煙,頓時覺得人生之事無非吃喝二字,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還是要放在吃飯後面。
她將木頭片別進腰間,也端起碗來,學着翠煙的樣子狠狠扒了兩口飯。
此時,就在她用餐的飯莊後巷,屈雍和柳曦城正在分析那具男屍。
"中毒,死了半天以上了。"柳曦城蹲下看了看立刻說道。
屈雍蹙起眉頭。
臨邑驚叫道:"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