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寮裡的一瞬間,屈雍看着他紅燜燒肉一樣的臉色,心中便泛起一陣噁心。
承陽府打的什麼算盤,之前小動作不斷,他忍了,之後滿城造勢,他也受着。眼下,他們竟然是連郡主也要利用,真是絲毫不打算給彼此留一線了。
丁瀟瀟看見寮裡,心中卻滿是疑惑開口便問:“你怎麼來這了?”
同樣疑惑的屈雍不動聲色,靜靜看着。
寮裡拱手道:“聽聞郡主獨自出城,少君擔心您的安危,所以讓屬下出城接引。可是我和翠煙久等您不回,就想着前日您曾說要來這附近見故人,特來碰碰運氣,不想您真的在此處。郡主,少君擔心不已,您還是隨我先回承陽府吧。”
雖然還想不出接下來怎麼將郡主神不知鬼不覺的藏起來,可寮裡也不能眼睜睜看着郡主落入城主手中。
聽了寮裡這一通話,屈雍一臉原來如是的表情,嘴角微微上挑了一下。
丁瀟瀟雖然對少君宋和的無語傳話術尚摸不到頭腦,但是對於屈雍的小表情還是有些掌握的。承陽府如今高調與城主位列兩番,這個寮裡怎麼這麼不會看火候?!
她朝着寮裡又是擠眼睛又是搖頭,動作大到屈雍都有所察覺,可寮裡這個直腸子還是拱手跪地,絲毫不打算退讓。
“你們承陽府是要帶走郡主?”屈雍瞥了一眼縮回脖子的丁瀟瀟,冷冷質問寮裡。
“郡主身份尊貴,客居在府,承陽府上下無敢不上心的?”寮裡畢恭畢敬道,一個頭磕在地上,不允不休的模樣。
屈雍點點頭:“是因爲郡主住在承陽府,所以少君才非讓她回去不可?”
知道多說無益,寮裡不擡頭繼續伏在地上。
“那好,你回去告訴你主子,大郡主從今天起,不再客居承陽府了。”
寮裡擡起頭,額頭掛土,一臉意外:“您是說……”
屈雍看着丁瀟瀟,面帶嘲笑的說道:“郡主來到西歸,依然是各處都要走走看看的。如今,地牢就很適合她,今日立刻收監受審!你家少君想見郡主,就去獄官處申請探監吧!”
說罷,屈雍將丁瀟瀟薅上馬背,不管不顧疾馳而去。
胃裡的隔夜飯都快顛出來了,丁瀟瀟決定認慫:“城主府,也,也不錯!我還沒住夠!你剛纔不是說,把我藏在城主府嗎?我覺得這個主意,甚好!”
屈雍瞥了她一眼,心道這女子不知真傻還是裝的。承陽府已經知道他找到郡主了,眼下再私藏她,如何堵住悠悠衆口?
丁瀟瀟見他不語,又想起一件事:“羊!栓子養的那頭小羊羔,還在屋裡面呢。寮裡不會把它吃了吧,咱們的回去看看啊!”
自己都朝不保夕,還有心思惦記一頭羊!?屈雍揮鞭加快了腳步,一路向城門而去。
翠煙遠遠看見有馬疾馳而來,背上橫着個顏色與郡主相似的人形,趕緊從地上爬起來迎着。
馬蹄由遠及近,除了濺了一身土以外,翠煙什麼也沒得到。
"郡,郡主,您這是怎麼了?"翠煙呸着嘴裡的土,徒勞的追着跑了幾步,急匆匆問道。
丁瀟瀟慘兮兮的說道:"我要被關進地牢了,趕緊找人救我!"
翠煙愣在原地,半天沒回過神來。
片刻之後,又一個急騎衝了過來,翠煙看見寮裡紅臉發白的往城裡衝,慌忙迎上去說道:"郡主,郡主她被抓了!"
寮裡沒完成任務,急着回府向少君請罪,留下一句:"我知道,駕車回府。"便跑走了。
翠煙抹了抹臉上的灰,看了看路邊上的馬車,訕訕道:"又讓我駕車?我,我也不會駕車啊。"
雷厲風行向來是屈雍的作風,丁瀟瀟耳邊的風聲還沒定下,人已經被帶到地牢之中了。
經過幾個柵欄,屈雍停下腳步,丁瀟瀟也得以喘息一二,順便揉一揉自己被顛的發酸的各處肌肉。
"臣下見過城主。"牢裡傳出來一聲不緊不慢的問候。
丁瀟瀟這才注意到,這間牢房之中,站着的正是遲梅公。
他驟然下獄,倒是不失使者之風,依舊保持着那張讓人討厭的笑臉,謙恭中帶着幾分傲氣。
見屈雍不回答,遲梅公繼續說道:"只是兩城之間互通信息,從未有過將使者關入大牢的先例,城主所爲,是想要宣戰嗎?”
面對遲梅公的咄咄逼人,屈雍早已習以爲常,他淡然地看了這個使者一眼,然後說道:“如今我城傷亡慘重,鹽礦更是一片蕭條。遲公沒有到來之前,所有問題都不曾發生,難道我們連追問一下的權利都沒有了嗎?”
遲梅公哈哈,大笑了幾聲,然後說道:“從老夫進城那一日就不斷的尋找城主,想要商議一下鹽礦最近不斷有衝突發生的問題,可是城主以各種理由避而不見,最終釀成大禍,難道還要把這口鍋硬栽到老夫頭上不成?”
不用看屈雍的臉,丁瀟瀟也知道,他此刻一定是怒髮衝冠,自己已經落到這傢伙手裡,她可不想因爲遲梅公把這瘟神惹火了,牽連到自己頭上,趕緊對遲梅公說道:“城主是因爲救我,所以才被困在城外。東臨城藉此時機發動紛爭,實在是無恥之尤!”
使者笑了笑看着郡主道:“女生外嚮,老臣如今也算見識了。只是能在此處見到郡主,想必此事未能讓郡主置身事外吧?即便如此,郡主依然要向着城主說話,此情此性城主不爲所動,老臣都要感動的落淚了!”
屈雍是多一個字也不願再與這個老狐狸多囉嗦,拉過丁瀟瀟,轉頭便走。
二人幾步之後,走到了一間開闊的牢房面前,屈雍拉開房門便把她扔了進去。
這間牢房雖然陰暗,但比遲梅公所在的那處寬敞許多,像是關很多人用的地方。
丁瀟瀟正在打量着,一隻老鼠受了驚,從陰暗處竄了出來,丁瀟瀟大驚失色,叫了一聲就跳了起來,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勾着屈雍的脖子正爬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