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5 聽你的
看着南涯城那邊陸陸續續地撤走火炮和弓箭隊，衛嫦蹙了蹙眉，心頭浮上一種沒來由的虛慌。
“阿宸，你猜他們接下來會有什麼動作？”喬世瀟雙手負在背後，凝神望着遠處的場景，問同樣攏着眉心的闕聿宸。
“最爲仰仗的火炮和弓箭隊失去了原有的效用，遠攻已經不可能了。至於近攻，只要有迷?魂香在，抵禦上也不成問題。”認真思考後，闕聿宸緩緩開口：“我唯一擔心的是，他們會拿城中百姓做要挾，來逼我們主動投降。我們這邊，有不少百姓的親朋好友定居在南涯城，如果吳進選擇那些人開刀，我們救還是不救？”
“吳進那個陰險小人！早在水患的時候，就該解決了他！”喬世瀟攥緊了握拳的手。
“那個時候，誰會想到他會背叛。”闕聿宸輕嘆。擡眼望望湛藍的天際，又看看南涯城的方向，如果他的擔心成真，吳進真拿南涯城的百姓來威脅，他們該如何抉擇，救或不救？
“擒賊先擒王……阿瀟，你坐鎮南離城，我想辦法潛入南涯城。”
“可是我們不確定他們手中握有多少兵力，弓箭隊是上野清的，金智嶽和南涯城的兵力都還未動過，你這麼貿然前去，並不是很妥。”
“我也不同意你貿然前去。”衛嫦一把握住他的手，待他看過來時，盈盈一笑：“別忘了，還有我呢。”
闕聿宸眼前一亮，是啊，他怎麼給忘了，妻子手上有隱形粉，獸人?大叔他們不正是利用隱形粉潛入南涯城的鐵庫房，破壞了那一庫房的火藥包的嗎？既有隱形粉在，還怕進不去南涯城？能進入南涯城，一切都好辦了。
“歌兒……”他回握了握她的手。另一方面，他也擔心，隱形粉拿出來用，會不會給她帶來麻煩或危險？
衛嫦見他明白了。湊到他耳邊低語：“我相信你那些手下的人品。何況，你不說，他們也猜不到是我。就是這隱形粉不多了，頂多還能用二十次。”
“夠了。赤鷹他們身手不弱，能有幾個人潛進南涯城，控制住府衙兵力就夠了。”
既有了主意，闕聿宸不再拖沓，事不宜遲，他和喬世瀟說了一聲，假借妻子乏力護送她回府衙客房。實則是去部署了。
喬世瀟也不在意，滿腦子盤旋着各種對敵方案，直到南涯城那邊的人全數退光，看着城門外那一地熄了火的箭矢，吩咐一支護衛隊。出城將箭矢都撿回來。也算是給府衙節省了一筆不小的開支。
因爲見識到了迷?魂香的功效，守城的官兵們心定了不少，不再像之前那般戰戰兢兢，不過該有的警惕依舊不少。
玉漱、天極和靈秀三座城的知縣，在看了今日這場戲後，也都各回各城去坐鎮了。因爲親眼見證了迷?魂香在禦敵上的逆天功效，所以都很小心。對進出城的城民也管束得更嚴謹了。
那廂，衛嫦隨闕聿宸回到南離城府衙，將魔珠裡僅存的隱形粉貢獻出來，交給了闕聿宸。
闕聿宸找來赤鷹和曜玉，十二鐵鷹騎裡，目前只有他們兩人在南離城。不過也不打緊。讓兩人再各找一名信得過的屬下。待人齊後，闕聿宸讓四人往身上抹隱形粉，另外，未免時間不夠用，暴露了他們的身份。多給了一份做備用。
赤鷹等人雖覺得吃驚，卻也沒多問。一則，時間緊迫，二則，做屬下的，只管盡好自己的職責便好。主子吩咐，他們照做，這就夠了。
闕聿宸將他們的反應一一看在眼裡，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這些人，將是他今後不可或缺的臂膀，要是有異心，他雖不會捨不得動手，但也會覺得遺憾。幸好，他們沒讓他失望。
等赤鷹四人隱身成功，一刻不耽誤地趕往南涯城，衛嫦才從裡屋出來，環上闕聿宸的腰，臉貼着他溫厚的背，安慰道：“放心，他們不會有事。”她另外留了幾份隱形粉，讓獸人?大叔暗中保護去了。
“嗯，都不會有事。”闕聿宸的大掌覆上她交疊於他腹部的小手，摩挲着滑嫩的手背，似是喟嘆地道：“這事之後，南域十一城恐怕真的要統一了。”
“那就統一。”衛嫦想也不想地接道。
反正解決了那幾個渣滓，餘下的人都好辦。百姓們其實只要能安居樂業，對於管理層的決策，不會有太大反響。更何況，她相信統一後的南域，會比之前更繁盛安樂。
“朝廷放棄了南域，我們不能放棄。其實這樣也好，像之前那樣，雖說日子輕鬆，可必要時不得不聽命於人，如果決策者是個有腦子的也就算了，怕只怕遇上個昏庸無道的主，那就遭罪了。對百姓來說，他們就需要像你和喬世瀟這樣的領導人。”
聽妻子柔柔的軟儂細語，說着卻是朝堂管理這些再正經不過的話，闕聿宸的嘴角，不禁勾起一道好看的弧度，握緊大掌下的柔荑，反手將她拉到懷裡，低頭親了一口：“嗯，那就聽你的，我們自己建一個國。”
蝦米？聽她的？
那不是他說的嗎？她不過是順着他的話安撫他而已，免得他過不了心裡這關。怎麼就變成自己的提議了？
……
次日一早，南涯城那邊果然有動靜了。
“阿宸，嫂子，你們看！”
幾乎一宿沒睡的喬世瀟看到他們上城牆，指着南涯城的方向，對他們說：“那些渣滓，真的綁來了百姓來威脅我們。”
可不是，迷?魂草五丈外處，十幾個男人女人，被綁着跪在地上，身後站着帶刀護衛，像是隨時會出刀砍了這些人似的。
這些人之前，站着一個年輕女人，雙手雙腳用麻繩捆着，但沒有跪，而是站着，面朝南離城大門的方向。
衛嫦的眼目耳力比常人要好得多，一眼就認出來了。
“季寧嵐？”
“什麼？季寧嵐？”喬世瀟驚詫地和闕聿宸對視一眼，“她怎麼會在金智嶽他們手上？不是隨趙睿臻去大行宮了嗎？”
“她被金智嶽劫擄了，前陣子還來找過我，閒話了幾句家常，不過那時她身邊沒跟什麼人，我以爲她是主動跟了金智嶽的，沒想到會被金智嶽推出來做人質……”
衛嫦沒有提季寧嵐找她的用意，只挑了幾句不相干的話做了解釋。魔珠的事，闕聿宸一人知道就行了。雖然她相信喬世瀟的人品，但是這種事，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關於季寧嵐來闕宅找自己一事，闕聿宸當天一回來就知道了，還板着臉訓了她半天，包括放季寧嵐進宅的陸風他們，也都被他的低氣壓給波及到了。她怎會不知那是他擔心她的表現，所以一點都不覺得生氣，相反，還親自下廚做了幾道小菜、主動陪他小酌了幾杯哄他開心。
那之後，她一直都很小心，闕聿宸也是因爲放心不下她，才答應讓她跟來南離城。她也想過季寧嵐肯定不會那麼輕鬆地放過自己，但沒想到，竟然會被金智嶽等人推出來做誘餌。難道他們不知道自己和季寧嵐的關係實非姐妹，而是仇敵嗎？
這時，一支袖珍箭矢戳着一封信射到了離城門百丈遠的地方，守城官派底下的人，持着盾牌將信撿了回來，檢查無異狀後，呈上來給喬世瀟過目。
喬世瀟一目十行，看完遞給闕聿宸：“他們的確想拿城中百姓威脅我們棄城投降。還說季寧嵐是嫂子的姐姐，如果我們不同意，就先拿她開刀。”
闕聿宸閱完信，冷笑道：“隨便他們。”
清晨的時候，赤鷹回來過一趟，知會了他吳進今日帶出來的那幾個肉盾，都是牢裡的重囚犯。唯一一個不屬於囚犯的就是季寧嵐，不過她就更死有餘辜了，他不會再讓這個女人有機會出現在妻子跟前，就算金智嶽他們放過了她，他也不打算饒過她。
喬世瀟見闕聿宸無動於衷，又看衛嫦也是一副淡漠疏離的態度，撓撓頭，“這裡頭，有什麼我不知情的嗎？”
“也沒什麼。”衛嫦淡淡地道：“我和她雖然同父異母所出，但沒有任何姐妹之情，所以，任何決定不必顧慮我。”
喬世瀟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而後看向闕聿宸：“季寧嵐且不去管，其他百姓的話……”
“我昨日派赤鷹、曜玉潛入南涯城去了，凌晨的時候，赤鷹發來消息，這幾個都是重囚犯，其他的，等他的信號再做打算。”
喬世瀟聽了訝然不已：“南涯城這會兒肯定守得很嚴，赤鷹他們是怎麼混進去的？”
“赤鷹和曜玉的身手都不弱。”闕聿宸握握妻子的手，示意她安心。他不會將魔珠的秘密告訴任何一個人，哪怕對方是自己的生死之交。
好在喬世瀟領教過赤鷹幾個的身手，沒了火炮和火箭這些遠程武器，赤鷹他們就算被人發現了，近身對敵的話，也是有勝算的。所以沒對闕聿宸的話起任何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