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難爲 炮灰難爲 76 新媳婦敬茶
(?)
眼見着快到西園門口時,衛嫦輕捶了捶闕聿宸的肩:
“這下可以放我下來了吧?”
“嗯。?”
闕聿宸應了聲,依言將她放下。
“腿麻嗎?”
他記起昨日放她下地時,她因腳軟而差點摔倒。
以故,這次落地時,他小心扶住了她,待她站穩了才退開一步,改而牽着她的手,並肩出了園子。
“這園子還真不小哦。”
衛嫦臉上的紅暈還未完全消散,又被他牢牢握着手腕,遂不甚自然地別開視線,四下張望了一番,找了個話題聊道。
“嗯。這得歸功於我爹,當然,如今也是你爹了。”
提到當今聖上所賜的這座宅邸,闕聿宸的臉上雖然還帶着笑意,語氣裡卻透着一絲寂寥。
衛嫦身爲作者,對闕父救駕一事再清楚不過,暗歎了聲,反手回握住他的大掌,勸慰道:“人死不能復生,何況,爹已故去這麼多年,你也別太傷感,免得讓娘瞧見了掛懷不鬱。”
聞言,闕聿宸身形微頓,側頭看她,眼底若有所思。
“怎麼了?我哪裡說錯了嗎?”衛嫦見狀,不解地回望他。
“沒。”
見她這副恬靜乖巧的模樣,闕聿宸不由彎了彎嘴角,低頭在她櫻紅的脣瓣上輕啄了一記,這才牽起她,繼續朝前走。
始終上揚的嘴角,泄露了他此刻愉悅的心情:“我只是在想,是不是所有人都被夫人騙了?”
“什……什麼?我哪裡有騙過人……”
“難道不是嗎?”
闕聿宸似笑非笑地睨了她一眼。
私底下如此好相與的一個人,甚至一眼就能看穿她的僞裝,爲何卻有那麼多人遭受矇蔽?是她把自己塑造得實在太糟糕?還是外頭那些人,只會以訛傳訛、不辨是非?
然而,一個人究竟是好是壞、是善是惡。從某件事、某個觀點下意識的第一反應,就足夠體現這個人的內心了吧?
他只不過提了幾句這座宅邸的來由,就被她柔聲寬慰了。
由此及彼。他相信其他事上,她也同樣良善可愛。
好吧。除了那件事。
雖然以他對她這段時日以來的瞭解,她該是膽小又保守的,不至於會對個男人採取如此驚世駭俗的手段。那麼,他可否理解爲:她真的只是因爲在意他,纔會對他那麼做?
思緒如是一轉,闕聿宸忽然感到慶幸:慶幸娶了她,慶幸她的真實面貌、只爲他所現……
……
“什麼?娘!您糊塗了嗎?讓他們知道。豈不是全城都知道了?那麼一來,弟弟的顏面往哪兒擱啊?”
“是啊娘!既然才三個月,矇混過去也不是不可能,我們幾個心知肚明就好了。幹啥還讓外人知道?天曉得會不會被他們嚷得人盡皆知呢?”
東園的堂屋內,闕夫人,哦,現在開始要稱“闕老夫人”了,因爲咱們的衛大小姐已榮升爲闕府夫人了。
闕老夫人坐在上首位。下首是闕如意、闕吉祥兩姊妹。
此刻,兩姊妹意見一致,皆認爲母親不該將新過門的弟媳已有三個月身孕的事告知弟弟的幾個同僚、好友。
闕老夫人卻不這樣想。
“你倆說的這些我何嘗沒顧慮到?可是你倆想啊,眼下看來,知曉這事的相關下人除了風管事。都被遣去了北關,他們的生死也都被闕府拿捏在手上,可時間長了,難保沒人起異心。與其日後被有心人拿了去利用,倒不如早透風聲,雖然顏面上難免有所虧損,可反過來想,何嘗不是宸兒敢作敢當的表現?世瀟和辛安都是聰明人,經我一說,就會過了意,反倒是你倆……”
說到這裡,闕老夫人沒好氣地睥了兩個女兒一眼:“都是兩個孩子的娘了,遇事怎的還如此不經大腦?”
“娘!”聞言,兩姊妹不依了,相繼反駁:
“女兒這不也是擔心弟弟嘛!這麼一來,他一貫的好名聲恐怕要……再者,那……弟妹在外的風評……”
被母親斜眼一瞪,闕如意的音調降了幾分:“總之,我們也是怕弟弟名聲受損嘛!”
“大姐說得沒錯!還有啊,娘!您怎麼就這麼確信是弟弟的錯呢?萬一是季……弟妹誘惑的他……”
“老夫人,將軍攜夫人前來給老夫人請安敬茶了!”
就在這時,闕老夫人守在堂屋外的大丫鬟珊瑚揚聲打斷了闕吉祥的言論。
後者忙不迭收住話,與闕如意齊齊往門外瞧去。想看看勾得她們唯一的弟弟不管全城風言風語、執意請皇上下旨賜婚的對象,究竟是如何的傾國傾城。
門外,闕聿宸瞥了眼身側低頭垂眼的小女人,知她一定聽到了二姐口無遮攔的嚷嚷,薄脣一抿,牽起她垂在身側的手就要踏入堂屋。
衛嫦嚇了一跳,忙掙了掙,卻掙不脫他的大掌,只得擡眼看他,嘴裡囁嚅道:“這樣於理不合……”
闕聿宸差點又想笑了。雖然她說的是實情,可從她嘴裡蹦出這樣的話,真的好有喜感。
“門檻高,你確定不會被絆倒?”
末了,他給出這麼個解釋,執意牽着她跨進了堂屋。
一見兒子媳婦齊齊進來,闕老夫人心裡那個歡喜。
“來來來,讓娘好生看看!前陣子吃了不少苦頭,瞧都瘦了……”
闕老夫人此言一出,底下坐着的兩姊妹不約而同齊翻白眼。
衛嫦也差點被口水噎到。
嫁來闕家前,也不是沒想過“醜媳婦見公婆”時的場景,可饒是她幻想過無數種,也沒一種符合眼下的境況。
“珊瑚,端把椅子來。”
闕老夫人渾然無視底下幾人各異的神情,相反,還讓丫鬟端了把椅子安置到她身旁,隨後朝衛嫦招招手:“來呀!站那麼遠怎麼說話?快過來坐!”
衛嫦這纔回過神。忙不迭擺手搖頭:“不不不!媳婦還沒給娘敬茶呢!站着就行!站着就行!”
“站着不嫌累嗎?宸兒也真是的!明知你有孕在身,還讓你這麼幹站着!”闕老夫人佯裝不悅地瞪了兒子一眼,命令道:“還不快扶你媳婦過來坐下說話!”
衛嫦聽了。耳根一赧,略有瑟縮。她有孕的事。是不是都快人盡皆知了啊?!
“是,娘!”
闕聿宸忍着笑,牽着衛嫦走上前,心知她必定不肯在這個時候坐下,於是說:“娘,不如先讓寧歌向您敬了茶,再坐下與您說話可好?”
闕老夫人一聽。覺得在理,遂讓珊瑚端上了早就備好的茶水,又轉頭對衛嫦說:“茶水已經不燙了,你放寬心端。娘喝了就是。”
見母親對新過門的弟媳如此照顧周全,闕如意姊妹倆真是無語地不行。一個勁地在座位上交換眼神。
“娘……”
闕吉祥實在忍不住,小聲喚道,意在提醒闕母。
闕老夫人順勢接道:“對對對!宸兒兩位姐姐也在,你向她倆也敬杯茶。娘偷偷告訴你哦,她倆可是備了好大一份見面禮來的……”
聞言,闕如意姊妹倆再度猛翻白眼,心裡無比怨艾:
真是胳膊肘往外拐啊!新媳婦才進門,親生女兒就成外人了!也是!親生女兒早在出嫁那一刻起。就成外人了。不過,她們不認爲季府的嫡小姐真會聽從母親的意思,真會向她倆敬茶。
衛嫦聽得好笑,也對這個新出爐的婆婆心生好感。
笑盈盈地接過珊瑚奉上的香茗,正要跪下敬茶,被闕老夫人搶先攔下了,連闕聿宸都不及她動作快。
“跪啥!咱家就這幾口人,沒那麼多規矩!娘喝了就是!”
闕老夫人邊說邊搶過衛嫦手裡的杯盞,一口氣飲下了媳婦敬的茶,樂呵呵地取出準備多時的見面禮,放到了茶盤上,接着說:“去吧!給倆姐兒也敬個茶!”
衛嫦依言照做。
事實上,就算闕老夫人不說,她也有心這麼做。
闕如意、闕吉祥不像季府幾個庶出的姐妹,她們與闕聿宸可是一母同胞,是嫡嫡親的姐弟。
目前看來,婆婆與丈夫對她算是好的了,若是再與兩位大姑子處好關係,從另一層面來說,她在闕府的日子也不至於難過。
衛嫦承認自己也是有小心思的。
沒辦法,要想在古代這樣的高門大戶裡站穩腳跟、安然無虞地生存到老,絕對是門不淺的學問。何況,她也不想日後與小包子母子分離。因此,雖沒這方面的經驗,可看多了宅鬥文、也寫過一兩部,沒見過豬跑路,總吃過豬肉吧,所以,結交值當的同盟,遠離狗血的劇情,平順安康地將小包子撫養成人,也不枉她走這一遭……
心神既定,衛嫦緩步來到闕如意姊妹倆跟前,接過珊瑚奉上的茶盞,相繼向兩位大姑子敬茶,當然,平輩之間,跪禮就免了。
“大姐請喝茶。”
“二姐請喝茶。”
“嗯哼!”
闕老夫人一聲清咳,姊妹倆自是不敢拿喬,也沒打算拿喬。她們只是被衛嫦的舉動一時嚇愣了,沒想到她真會向她倆敬茶。直至闕老夫人一聲咳,姊妹倆才猛然回神,接過衛嫦奉上的茶盞,乖乖飲下,繼而取出回孃家前就包好的豐渥見面禮,相繼擱到了茶盤上,嘴裡客氣地道:“弟妹有心了!多謝弟妹!”
敬完三盞茶,衛嫦也暗鬆了口氣,偷眼朝闕聿宸所在的方向掃去,恰與他的視線相撞,不由赧了耳根。
瞧見這一幕,闕老夫人偷笑不止。
闕如意姊妹倆也面面相覷:如此看來,這新過門的弟妹莫非真與弟弟兩情相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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