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還沒有來得及普照大地,錢三丫已經打水洗臉。昨天趕了半天的路,躺下沒多久天就亮了。
現在已經入秋,是收糧的時節。錢家上上下下不敢兒子媳婦,孫子孫女都要下地收糧。除了在書院的錢明堂沒有例外。
早早起身的錢老太,看着正在洗臉的三丫,直接無視掉。直接在院子裡喊了起來“起了……起了……你們這羣懶骨頭”分別在大房,二房,四房門上敲了一陣。聽房裡有了動靜,又到二房門外,繼續敲。“吳氏吳氏,你這個懶骨頭。給老孃滾出來,做朝食。“
家裡的飯食本來是三房媳婦,輪流做。但是吳氏軟弱立不起來,錢老太也不待見她,久而久之家裡的飯食都由吳氏做了。
只聽屋裡的吳氏應了一聲,和一陣慌亂的聲音。按往常錢三丫是要去給吳氏燒火的。但經過了昨天那番事,錢三丫並沒有打算幫忙的意願。
竈房裡的吳氏,等了半天也不見錢三丫的人。想叫錢三丫,又想起以錢三丫那令人發怵的眼神跟笑容。便叫了錢四丫幫她燒火。
錢四丫,根本就不會生火。半天也沒有辦法把火給燒起來。
錢老太入竈房一看。搞了半天還是冷鍋冷竈。頓時。一頓眼刀子向吳氏射去。吳氏被嚇得渾身發顫。連忙把錢四丫趕出竈房,自己一個人又燒火又做飯。好不容易在錢家所有人都起之後,將飯菜端上桌子。
秋收是場力氣活,所以錢家的飯食也變得好了許多。稀粥變成了濃粥。原來只有家裡男人才吃的,玉米餅子變成每人都有。但家裡的主要勞動力,每個人還多了一個雞蛋。算是非常豐盛的飯食了。
晚夏初秋,太陽雖然不像仲夏那般熱烈。但也是極熱的。錢家衆人一個個的揮着膀子,在田裡淋漓大幹。錢老太站在田埂上,時不時望一望,媳婦兒和孫女。只要誰的動作慢了,便一頓嘴皮子伺候。
“哎呀,我頭好暈”白瑩瑩說完這句話就倒地不起。錢老太和錢老姑馬上把她扶在樹下休息。
家裡的媳婦兒都知道她是裝的。但有錢老太護着,誰敢說個不是。繼續低頭默默割麥。
倒是錢四丫,起了一樣的心思。也直接倒地不起。還沒有迎來被擡到樹下乘涼的機會。就被錢老太一瓢水潑到臉上。“懶骨頭裝什麼裝,快給老孃起來幹活”。看着計劃沒有起效,錢四丫只得重新起來幹活。並想着一定要分開離開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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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家一天只有兩頓飯。一大家子人忙了一天筋疲力盡。待到傍晚時。才匆匆回家,在路上遇到不少行人,都用奇怪的眼神打量他們一下家。尤其是許多人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錢三丫。錢三丫彷彿自己都快被盯出個洞了。
路上還有一些。大娘大嫂在遠處看着他們輕輕的說着什麼,等錢家人一經過有瞬間閉了嘴。
不對勁,非常不對勁。錢家人都覺得不對勁。等到全家人回到家之後。一個不可能出現的身影。正坐在錢家的院子裡。看着那個身影錢老頭和錢老太眼前一亮。紛紛呼道“乖孫,你咋回來了?”
那人正是錢家老四的兒子,錢明堂。一般都在鎮上讀書。基本上逢年過節都難得回來一回,連束縛都是錢老四去鎮上給他送的。
錢明堂面黑如鍋底。周身散發着一股戻氣,尤其是看到吳氏的時候。錢老太也深覺不對。連忙問。“堂哥兒,可是發生了什麼事?”
錢明堂看着全家一衆人糊塗的樣子。不免有些氣惱。同時也帶着一絲疑慮。“發生什麼事你們不知道嗎?”
錢明堂一開口,錢家衆人都懵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看着錢家人似乎真的不知情的樣子,前面他們直接開口“現在十里八村都在傳,吳家兒子賭博,輸了錢沒錢還債。想拿外孫女抵債,錢家人不阻止還要吳家人賠兩畝田!最後因爲錢家三丫長得太醜,賭房不收”
“什麼,哪裡來的事?”錢老頭大怒。他家可是有讀書人在的。就算是賣田賣房,也不能賣孫女。這要是被別人知道壞了名聲。自己家明堂。可就是生生斷了前途了。這麼多年以來,錢家一直維護着好好的名聲,就算是打人都是關起屋子來打的。
錢明堂的一番話,讓錢家的人都感到震驚。只有吳氏更加低的頭,縮成了鵪鶉。錢三丫明白事情的原委。但還是覺得有些頭疼,她讓張五,幫她把吳家人要賣了她抵債這件事告訴錢家。結果張五搞的十里八鄉都知道,還傳了一個奇葩謠言。
錢明堂憤憤的盯着吳氏和錢三丫“現在我的同窗都笑話我,笑我泥腿子出生,家裡沒銀錢,要靠着賣堂妹來念書。夫子也告訴我,做人不能做太絕,品行不端,仕途無望。遣我回家,怕我帶壞其他學子”。
“什麼,夫子遣你回來”錢老頭瞬間覺得天旋地轉,差點暈了過去。錢老四也憤憤不平。直接拉扯着錢老二問,“這到底怎麼回事?”
張氏,也一拍大腿坐到地上哭了起來。嘴裡直嚷嚷着作孽。
“我也不知道啊,我也不知道我閨女啥時候要被別人賣呀。”錢老二辯駁道。
“昨日吳氏與三丫不是回了柳下村嗎?”錢老姑突然開口。
“沒錯,昨天是回去了。但半夜就回來了”白瑩瑩幫腔說着。
“三丫,你娘帶你回孃家到底有沒有賣你。”錢老頭憋着一口氣問。
錢三丫將昨天發生的事情說了出來,還特意說的特別詳細,一字不漏。
錢家人有憤怒的,震驚的,輕視的。他們都想不到平時看起來老老實實的吳氏會答應賣自己的親女兒。
錢老太更是氣得額頭青筋直冒,扯過吳氏一個巴掌輪過去。生生打掉吳氏嘴邊一顆牙。血從嘴巴里流出來,臉頰也高高腫起。吳氏含糊着求情。“諒,喔搓療”。
看着狼狽的吳氏,錢三丫和錢四丫沒有一個求情,一個是差點被親孃賣,一個是根本不是親孃。於是由錢老太帶頭,小李氏輔助,張氏(錢老四媳婦兒,錢明堂親孃)爲主力。三個女人,把吳氏一頓暴打。
吳氏被打的頭髮散亂,臉上還有好幾道長長指甲劃出來的血痕。衣服上沾滿了灰塵。整個人就像是討飯的乞丐,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錢三丫沒有扶她,錢四丫不屑她,認爲如果自己沒有受傷,錢氏肯定連自己都要賣。
錢老二更是覺得吳氏惡毒,還害自己爹氣的不成樣子。他娘肯定更不待見他。
吳氏打也打了,事情也弄清楚了。錢老頭也緩過氣來,還是乖孫的前途更重要。“堂哥兒,就沒有解決的方法嗎?”
錢明堂面上不顯,但是心裡早已經有了計策。“有是有,就是要對不起二叔了。”
“沒事,你說只要能解決問題,你二叔怎麼都行。”錢老頭信誓旦旦的回答。同時還深深看了一眼錢老二。錢老二覺得錢老頭的話讓他覺得心堵,但是不敢反駁。
錢明堂嘴裡念出兩個字“休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