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蒼穹繼續說着,可能覺得這是平生最得意的一件事了,因此囉裡囉嗦說得格外仔細。
總之大致情形就是,他率領天星門人將整個譚家堡屠戮一空,然後發現了被人們傳爲譚家堡未來希望的譚家七少爺譚萬塵。
兩歲多的小嬰孩,肥肥白白甚是可愛,衛蒼穹簡直是喜出望外,覺得蒼天再次眷顧了自己。
天水靈根,那是可以衝出人皇脈的好苗子!
於是天星門就多出了個私生的大少爺,面對文子璇的憤怒,衛蒼穹想着也該要她做點事情忙起來,不然這個小嬰孩很可能就被“照顧”得咬着了。
文子璇有了身孕,開始把全部身心都放在肚子裡的寶寶身上,而小衛煦終於磕磕絆絆的長大了。
原來不是衛蒼穹的衛蒼穹居然和不是衛煦的衛煦有着如此錯綜複雜的關係。
算起來他還勉強能算得上是衛煦……啊呸,譚萬塵的長輩。
難怪衛蒼穹算計起委託人來毫不心軟呢!
“前因後果你也都清楚了,將來死了下地獄,記得去找你們譚家的先祖報仇,這是他們欠我的!”衛蒼穹獰笑着突然拿出一柄刀子插在自己手臂上,鮮血如涓涓細流滴入身下畫着古怪符號的陣法上。
這具身體雖然年齡上還沒有兩百歲,可是他奪舍後大量服食【歸元補田丹】的弊端早就暴露無遺,這些年他一直在命令宗門裡忠於他的煉丹師給他煉製【駐顏丹】來苦苦掩飾着。
隨着鮮血一點點向着林夕身下的符號流淌,林夕發現衛蒼穹原本文雅俊逸的臉此刻變得十分猙獰,而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老着,皺紋密佈,眼角腮邊開始出現一塊塊的老人斑,整個人都透着股腐朽的氣息。
變得行將就木、似乎半隻腳已經踏進棺材的人,一雙昏花老眼卻對着林夕露出貪婪而垂涎的眼神。
這具年輕而生機勃勃的身體,他等得太久了。
衛蒼穹的血迅速浸滿畫着咒語的法陣,也浸溼了法陣上面的林夕。
“我剛纔說錯了。”衛蒼穹溝壑縱橫的老臉帶着猙獰笑意:“被奪舍之人魂魄會變得殘缺不全,很可能變成沒有靈智的癡魂飄蕩世間,很快便會消散了。”
可能認爲林夕已經徹底任由他宰割,衛蒼穹口中繼續喃喃着:“進去之後先搜魂,拿到給三個小崽子解血蠱豸的方法,哼哼,畢竟文子璇手裡還是有兩個可用之人的。”
等到他的鮮血匯聚到類似於陰陽魚雙眼位置時,這怪陣猛然爆發出五色光華,林夕感覺自己的頭一沉,像是剛加入社區靈魂還很稚嫩時進入任務傳送一般,神魂恍恍惚惚,雙眼也變得呆滯無光。
等到她恢復了神智之後,總算察覺到這秘陣的厲害。
虧得這裡沒有別人,否則這一會神魂恍惚夠她死上幾次了。
不過有拓跟阿拉雷在,她的安全還是有保障的。
委託人的識海中,一個迷你人形魂體正搓着手,如遭雷擊般看着那如同冰碴子般的廣袤識海。
林夕面對衛蒼穹臉上瞬間凝固的表情,心裡美的咕嘟咕嘟冒着泡泡。
哈哈,傻逼了吧?
林夕敢放手一搏的底氣就在於委託人的識海。
那隻與伽羅佛蕊共生的閶闔冰歲已經不知道存活於世多少年月,林夕甚至覺得,其實如果不是在她自己的神識裡面存在着吊炸天的伽馬暴,她能不能順利脫離那個老太歲還真的很難說。
到得最後,那巨大無匹的閶闔冰歲被一分爲三,伽馬暴自己吃了大半,剩下的一部分用來給委託人衝脈,一部分則被林夕不知不覺吸收掉了。
起碼有超過五天,林夕整個人由內而外已經變成一個冰坨坨,不是伽馬暴護住她的經脈肺腑,她很可能成爲一座剔透精緻的冰雕永遠被留在幽冥海眼裡。
之後她翻閱了大量典籍,纔在上古修士留下的手札中找到一絲關於這種識海的記載。
在遠古靈氣異常濃郁的幽冥海,曾經有人專門潛進深海,在寒冰玉髓附近打坐修煉,經年累月承受着冷到極致的寒氣淬鍊,只爲得到這種號稱“極寒冰域”的識海。
吃得苦中苦,變成蓋中蓋,啊呸,變成寶中寶。
擁有極寒冰域連識海都可以成爲戰場。
任何靈魂一旦靠近,直接給你凍成冰棍。
同類的變態識海,還有熾焱之域,極光之域、蠆虺毒域、萬雷炫域等等。
但是每種領域識海的煉成,都是修煉者承受人所不能承受的磨難才修煉而成,一個不小心就會身隕道消,畢竟不是誰的腦袋裡都可能存在着伽馬暴這種變態。
所以別說幽冥海沒有,就算是幽冥內陸以及這個修仙世界的其他大陸,如今也很少有人冒着隨時會掛的風險去修煉神識領域。
因爲身體損傷,缺胳膊少腿,甚至肉身被毀,修士都可能找到生死人肉白骨的靈丹妙藥,甚至有人劍走偏鋒像衛蒼穹那樣選擇奪舍。
而修煉領域就不同了,失敗的下場就是識海被徹底摧毀,連轉世爲人的機會都沒有了。
林夕就算是有伽馬暴的保駕護航,差不多將近半個月煉獄般的痛苦才造就如今的天道脈和極寒冰域。
這些領域之中,最容易煉成的就是極寒冰域和熾焱之域。
衛蒼穹的神識似乎快掛上霜花了。
“一閃一閃亮晶晶,滿身都是小星星,撅在這裡不能動,馬上凍成一坨冰。”
林夕愉快的唱着兒歌,一邊有條不紊的封閉五識九竅。
車門已被焊死,去不去幼兒園你丫都下不了車。
衛蒼穹的貪婪和得意全部一掃而空,哪裡還有平日半分淡雅從容了?
一種直透靈魂的寒冷讓他即便是用神識與林夕溝通,也依舊是牙齒打顫瑟瑟發抖的感覺。
“這……這是……極寒……極寒冰域?”
林夕笑眯眯:“嗯哼,孺子可教也。”
她學着衛蒼穹的口吻說道:“說起來這也是蒼天對我的眷顧啊!”
衛蒼穹勉強抵禦着幾乎要把他凍僵的寒冷,單手掐訣催動那抹潛藏在衛煦識海的神識,同時口中唸唸有詞。
結果卻聽見細微的一聲脆響,似乎有什麼東西碎裂開來,衛蒼穹雙手抱頭,發出痛苦的嚎叫。
“哎,你那抹神識在我發動極寒領域時已經不知不覺被凍成冰絲了,你卻硬要催動它,是你自己動手的哦,跟我木有一毛錢關係。”林夕也囉嗦着解釋。
既然局面已經控制住,林夕把拓叫出來扯掉自己身上的定身符,密室的門忽然打開,霍長清帶着幾個人魚貫而入,幾人臉上神情各異。
而文子璇的臉上,卻掛着兩行淚,這個人居然不是衛蒼穹。
難怪他會如此狠心待她。
而這個被自己視作眼中釘一樣厭惡着的孩子,居然纔是真正無辜的受害者!
林夕擡手將佈置好的傳影陣收走,與霍長清等人一一見禮。
林夕化肉身爲囚牢,困住了衛蒼穹,但是他魂體的感知都還在的,看見活蹦亂套的霍長清等人,頓時變得暴躁無比。
驚不驚喜,意不意外,開不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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