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荷一回來就看到春花癱坐在門邊哭泣着,微皺着眉頭,“你在這裡幹什麼,大姑娘醒了嗎?”
春花一見夏荷,就像是看到救星一樣,連忙爬起來抓住對方的手臂,“夏荷,我們一起進的府,情同姐妹,這次你一定要幫幫我呵……”
夏荷唉了一聲,有些不耐,“有話你就好好說,我把藥買回來了,還要趕緊給大姑娘覆上,再不弄的話,以後……你啊……”說着她就要撇開對方推門。
恰時,門吱嘎一聲開了。
李嬤嬤出來,反手將門帶上。夏荷連忙給李嬤嬤見禮。
“大姑娘的藥我已經上了,現在已經休息下了。等晚上給她熬點稀粥。”李嬤嬤對夏荷說道,後者聽到已經把藥覆上了心中總算鬆了一口氣,連連應諾。
李嬤嬤返身對春花說道:“你跟我走吧。”說着拉着對方的手腕就往院門外走去。
春花求助地望向夏荷,後者終是有些不忍,問道:“李嬤嬤,那個,爲什麼要帶春花走呵?”
李嬤嬤想到以後盧宛青的生活還有仗於對方,語氣柔和一些:“這棘欄院有你一個主事丫頭就行了,你好好照顧你家姑娘吧,她麼,不是早就像離開這裡的麼,這次正好讓她去管事房重新領事情做。”
夏荷是個明白人,對方這話就是說,倘若這個小主以後得勢,她可就是如同李嬤嬤那樣的,是小主身邊的頭號人物……在一個大家族裡面,奴才比主子多,所以,他們之間形成的那個團體並不比主子之間的關係簡單。雞頭鳳尾,寧做雞頭,不做鳳尾。
春花走與不走其實對夏荷都沒有多大的影響,因爲院子裡挑水煮飯的劈柴的活都是她在幹。這個主子本來就不怎麼挑剔,即便是以前的時候也會幫着幹些活的。要不是因爲她市場幹些“出格”的事情,把自己陷在這等田地,把貼身丫鬟也連累了,否則春花也不會這麼極端。這時,夏荷腦海中浮現出大姑娘即便痛的豆大的汗珠直冒,竟然咬緊牙冠,硬是沒有哭天喊地的。心想,這次打或許真的把大姑娘打“好”了?不管怎麼樣,她都是小主,有着盧家的血脈,比她一個奴僕強多了……這樣想着,她的心也漸漸踏實起來。
夏荷輕輕推開門走進去,見盧宛青已經沉沉睡去,小心揭開被子,見身上對方身上果真已經上了藥,也換上新的棉布,有些地方傷勢較重的,還有血跡滲出來。夏荷手背在對方額頭上碰了碰,沒有發熱……“呼——”夏荷這才終於放下心來,復又小心掖好被子。躡着腳把手裡的包裹放到窗戶旁邊的梳妝櫃上面,將買回來的金創藥和兩尺白棉布一一拿出來。除了外敷的藥外,她還買了三副熬藥。從懷裡摸出布包,裡面是買藥和東西剩下的銀錢,想了想,小心拉開抽屜,從裡面取出木匣子,將剩餘的銀錢放進裡面,重新放好。
儘管這裡現在只有她和主子,但是她這個做下人的有時候比那個糊塗主子還要看的明白一些,上午時候主母來時,她旁邊的梅丫頭眼睛便在整個屋子裡掃。還是小心爲上。
收拾妥當,夏荷手裡拿着一個藥包返身出屋的時候,瞥見牀頭桌子上放着一個紙包,心中一動,莫不是剛纔李嬤嬤送過來的?她剛纔走的時候爲什麼沒有說?想到這裡,她有幾分明瞭了,嘴角輕扯,浮起一抹苦笑,“果真還是不信任我麼?罷了,倘若自己命不好跟了一個沒前程的主子,自己做的就算是盡到自己本分了。要是對方這次真被打好了的話,自己或許也會跟着好起來……”
……
“李姐兒,大姑娘還好麼?”李嬤嬤一進屋便被田氏拉住,淚眼婆娑地連連追問。因爲盧宛青污衊嫡女,自己被打了二十板子,扣掉一個月的月錢,罰掉半個月的伙食,被直接趕到盧府外面平時用來守後山山林的棘欄院外,連帶着她的親孃田氏也被罰在偏院的廂房裡閉門思過。
“好好,我看大姑娘這次像是被打醒了……”李嬤嬤將田氏拉到旁邊凳子上坐下,將在棘欄院看到的情形說了一遍。
田氏收住傷心,“希望她這次是真的想明白了……”
李嬤嬤接着道:“回來的時候,我就直接把那丫頭送到管事房,把大姑娘那裡的丫鬟名額消掉,這樣也少一分開支,我讓他們把大姑娘的支使錢換成下個月的伙食和柴火的錢……哎,人的一生哪個沒有個大災大難的,苦盡甘來。我走的時候將藥塗上了,幸好沒有發熱,我看要不了幾天應該就會結痂了……”
李嬤嬤一邊絮絮叨叨地說着,一邊就要去準備晚晌飯了。現在田氏身邊只有李嬤嬤一個人伺候,所以她自己也是能做什麼就做些什麼,兩人在一起相依爲命,雖然清苦了些,倒也過的清靜。
……
盧宛青睡的迷迷糊糊的時候,聽到有人在旁邊小聲喊自己,睜開眼睛,見夏荷正端着一碗熱氣騰騰的稀粥放在旁邊的小方桌上面。夏荷見對方有了動靜,輕聲道:“大姑娘,起來吃點稀粥吧,今天上半晌才吃了一點,現在肯定餓了,吃了再睡。”
盧宛青聽到對方輕柔的話語,聞到誘人的米湯香味,想撐着坐起來,又將身上剛剛凝住血的傷口給撕開了,好一陣鑽心的痛。她齜牙嘶地吸了一口氣。夏荷連忙扶着對方的胳肢窩撐起來跪在牀上,然後將晾的溫溫的濃米粥一勺一勺地餵給盧宛青。
吃過飯,盧宛青等着夏荷去端藥的當口使勁想着自己會在牀上躺多久,發現記憶模糊的很,因爲不是豬腳,只簡單地一筆帶過“半個月方能下牀”。這個倒黴催的。以前看書看電視,覺得躺牀上沒啥的,落到自己身上才知道其中苦楚。
……盧宛青每天幾乎除了吃喝拉撒便是睡覺,或是想事情。她發現一個現代女子要想在古代這種環境中生存下來是多麼的困難,又各種各樣的規矩禮儀,有時候一句話或者一個動作便會被認爲沒有家教,要責罰。她想到,難怪每個穿越女都有開金手指,因爲沒有金手指她根本就活不下去,更談不上怎麼謀取自己的逍遙生人了。
盧宛青的恢復能力驚人,上藥後的第四天便沒有膿血滲出了。這個時候身體略微好些了,她才發現夏荷每天都是在打地鋪,心裡非常愧疚,或許以前她對這個主子有個怨忿,但是心眼不壞,而且這幾天的確把她照顧的無微不至。盧宛青便讓夏荷跟她一起睡牀上,夏荷幾番推脫,說哪有奴婢和主子睡一張牀上的。盧宛青只得作罷。
到第六天的當口,盧宛青便感覺身上結痂癢的厲害,她知道現在正是恢復的關鍵時刻,不能抓撓。忍的好難受,想着自己現在精神頭力氣也很足,便讓夏荷攙扶着下牀。推開門,盧宛青只感覺到陽光刺眼,腦袋一陣眩暈。伸手扶額,一手撐在門上,稍事停頓。這時一股涼風襲來,盧宛青下意識緊了緊衣襟。夏荷連忙道:“我去拿件衣裳來。”
夏荷連忙走到牀另外一頭的衣架子上取了一件藍底碎花的襖裙上衣給盧宛青披在背上。而後伸手扶着對方的手臂,輕輕邁步朝外面走去。
這是盧宛青第一次親眼看見這個小院,才知道比原主記憶中的還要破敗荒涼的許多,因爲現在已經進入深秋,臺階及院壩周圍的野草枯黃,柵欄看上去也腐朽不堪。
她所在的是小院裡的正房,只有這一間,房檐下是將近三尺寬的街沿。正房右手邊是一個更加小而破敗的茅草房,門是用一個草簾子遮住的,可以看到裡面堆着一些雜物。
在正房靠茅草屋的街沿角落是一個類似現代的蜂窩煤爐子,稍微大些,粗糙些。爐子上面放着一個長嘴吹壺,間或冒出一股白氣。街沿左手邊對着一小堆木柴塊子以及一堆引火用的茅草,靠柵欄旁邊是一個兩人合抱的青灰色大水缸,水缸旁邊是一個半人高的石臺,上面放着瓦盆瓜瓢等等……
盧宛青見此,想起幾天前春花說的話心中又涼了幾分。這大戶人家的姑娘就是被養是深閨之中,然後等着及笄,等着許配出去,或是家族聯姻,或是爲家族換取更大的利益。總之,她們就沒有自己的東西,要是家裡不給的話,就只有等着挨餓受凍吧。
即便是這個有仙俠背景的時空,對於深閨中的女子來講,她們仍舊沒有機會去接觸只有男子才能夠接觸的“仙法”。即便是原文中的豬腳盧宛瑩也是有着穿越女的種種優勢和逆天神器的幫助才走上修煉一途,饒是如此也命途多舛,也有了衆多優質美男的傾心輔佐……而自己……自己在原文中不過就是個炮灰的命,沒有逆天神器,沒有豬腳光環,唯一對得起自己“穿越女”身份的就是“讀心術”,可是要施展這個讀心術還有很高的要求,不僅要求被“讀”的人就在自己面前,還要求對方的精神力不能高過自己,還要對方沒有戒備,還要消耗自己身體的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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