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箐偏頭向着窗外,微闔雙眼,貌似車廂內一切跟她無關。
事實上並非梓箐故意不理,而是她現在實在太疲憊。其實她在醫院這段時間也修煉出一絲絲靈氣,不過就像上一個劇情世界一樣,靈氣太過稀少,很難修煉,必須留作不時之需。
剛纔胡克幫她辦理出院手續時提了一句:他們上午接到一起市民報案,又發現一起碎屍,依舊紅藍袋子裝着……
沒有她當開啓劇情的道具,劇情君依舊照樣進行。
而專案組也如原劇情那般,對此沒有絲毫頭緒。即便有梓箐提供的線索,紛紛指向馮建,他們也沒找到對方的蛛絲馬跡。
若是任其繼續發展下去……梓箐感覺一股寒意從腳底升起,不寒而慄。
可是她對這一切愛莫能助,現在只能抓緊時間修養心神。
原主身體本來就弱,這次又傷到元氣,必須要好好調理才行。
至於英男不知道爲何硬要跟她作對,把自己家人接來,外人看來她這個jc真是爲民服務考慮周全,而實際上根本就用不着,純粹就是想要讓她在家人面前難堪出醜。可是梓箐壓根就沒有覺得自己應該難堪出醜的覺悟,
原主生在農村,家境並不好,而且還很重男輕女那種,從爺爺奶奶到爸爸都想要個帶把的,卻偏偏一連生了三個都是賠錢貨,第四胎才得了個兒子,立馬成爲家裡的寶。而查母因爲多次生產,失血以及調理不當,損了氣血,再加之不管是懷孕還是生產,幾乎都沒停下繁重的勞作,早就傷了元氣,才五十來歲的人看起來比那些六七十的還要顯老。而且查父好抽菸喝酒,家裡有點錢就去換兩斤散酒,然後喝的醉醺醺的耍酒瘋…根本就沒承擔起對家庭的責任。所有一切都是查母在勉力支撐,最不受待見幹活最多受責罵最多的就是老大查小靜。而查小靜也忒懂事,她心疼母親,便一邊讀書一邊幫着家裡幹農活,後來家裡實在沒錢,查父只爲滿足自己菸酒,根本就不管孩子,意味着幾姐妹都要輟學,只等年齡一到就半賣半許配人家。兩個妹妹抱着查小靜哭,說她們想要讀書。
於是查小靜一咬牙,自己把拿到的錄取通知書撕了。她之所以能夠讀到高中,一方面是因爲小學已經實行義務教育,而書本和學習用具,她成績好,老師作爲平時獎勵就勉強夠她用。到了初中高中,也是她自己去山上採藥,去別人家幫工,獎學金等等維持下來的。不過即便再努力,始終跟那座嚮往已久的象牙塔尖差了一步,她不忍心讓那麼小的妹妹輟學然後早早被父親許配人家,於是舍掉自己的前程,跟着同村人去大城市打工,以供妹妹們上學……至於後來,有了她每個月寄大筆錢回家,一家人生活立馬變好了。查父逢人便說有個能幹女兒,長臉。
曾經原主不管在這座城市受了多麼大的委屈,可是每次寄錢以及打電話回去都是報平安,粉飾太平。所以沒有人知道她受了多麼大的苦才爲一家人掙來衣食無憂的生活。可是當原主的“妓女”身份被戳破後,她的家人甚至都不願意去認領屍體…並深以爲恥…原主殘念中並沒有對“家”多強的依戀和憧憬。
所以於梓箐而言,原主的一切並沒啥難堪和難以啓齒的。事情遲早要說破的。只是她現在有些疲憊,需要理清一些思路,還沒找到更好的言語跟原主母親和妹妹解釋眼下一切。
胡克從後視鏡看了看梓箐,問:“去哪裡?”
其實先前調查查小靜的時候就知道她出租屋的地址,他知到那裡的環境,貌似並不適合讓親人看到。所以纔有此一問。
英男卻沒料到頭兒會這樣,明顯不快,她見不得這些妓女,太不知廉恥了,她就是要讓她的家人知道自己女兒(姐姐)是多麼的不堪!
正想說,梓箐的思緒剛剛隨着原主記憶幽幽飄蕩着,心底不由自主浮起淡淡的哀傷,便被胡克的聲音拉回,當即應道:“回我的出租屋吧。”
胡克頓了頓,從後視鏡看了眼梓箐,沒有應聲。
……查小雨看着這個陰暗的又髒又亂的充斥着腐臭味的房間,很是詫異,“大姐,你你就住這種地方?這是人住的麼?嘖嘖,看這是什麼呀,真是髒死了。”她尖着手指從地上拈起一條男士內褲。
梓箐感覺很疲憊,肚子傷口傳來陣陣鈍痛,她將凌亂的牀上掃出一片空位,坐了上去,自個拿枕頭墊在後背,斜靠着。
“你們想的沒錯,我是妓女,在這個城市靠做皮肉生意賺錢。而你們以前用的那些都是我……”
英男鄙夷的看了梓箐,真是又髒又低賤,冷冷打斷:“那是男人的內褲,沾滿****的……”
“英男——”胡克眉頭微蹙。
轉頭正要對梓箐說:“我們先走了,有事打電話……”
他話還沒說完,
“啪——”
一聲清脆的耳光讓整個房間空氣都凝滯了。
卻見查小雨竟然走到梓箐牀頭,揚手就給了自己姐姐一巴掌。
查母已經意識到了什麼,她沒有責備妹妹怎麼會打姐姐,而是神情緊張又無比期待地望向梓箐。想聽對方嘴裡說“不是”
梓箐摸了摸臉頰,有些木木的,可見對方是下了死力氣打的。嘴角浮起一抹冷笑,冷冷地看向對她怒目而視的查小雨。突然發現,原主印象中那個乖巧帶着些古靈精怪的妹妹已經長大了,比查母還要高出半個頭,苗條的身體已經開始發育,齊肩的碎髮,帶着飛揚的青春氣息。
“查小雨,我用自己賣身體的錢供你上學供你吃喝揮霍,你沒資格在這裡用你不染風塵的清純和高貴來嫌惡我的骯脹。看在姐妹一場的份上,這一巴掌我便不跟你計較。我這骯脹的地方已經容不下高貴純潔的你,你走吧。”這一巴掌將梓箐打醒了,所謂的親情也不過如此。看見自己現在糟糕境遇,她們第一個反應竟然不是“你這些年過得怎樣?受了多大的委屈”等等,而是乾脆利落的一巴掌,直接表明自己冰清玉潔的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