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曲清悠忽然間柳眉倒豎,剛剛還畢恭畢敬的姿態瞬間消失,她擡頭挺胸的站在那兒,猶如一棵風中勁竹,不卑不亢,哪怕這世間再尊貴的人也不能壓彎她的脊樑。
她看着文素,一字一頓,擲地有聲的大聲回答道:“勾結妖族,擾亂人間,誅殺同門,甚至自甘墮落,這條條件件,哪一項不是足以將她廢除武功,逐出師門的大罪?!”
WTF?
她是耳背了還是出現幻聽了?
文素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荀翊和寂殊寒,在看到他們同樣目瞪口呆的表情後,她才知道真的不是她聽錯了。
這世界也太他媽玄幻了吧?
一個明明受了傷被人擄走,昏迷了大半個月人事不知的,到現在連牀都下不來的傷患病者,就這樣還能被扣上這麼多個洗不脫污點的罪名?還有曲清悠那義正言辭如討伐一般的姿態,要不是文素瞭解過劇情,她真心要懷疑這兩姐妹是不是從同一個孃胎裡爬出來的了。
果然是不共戴天的女主女配,曲清悠“大義滅親”起來真是半點猶豫都沒有。
都說劇情大神喪心病狂,這一次直接喪盡天良了不成?!
“什麼……”
“你就不要再替她遮掩了,我和子燁師兄,未央師兄已經全部都知道了。”
不等文素說完,曲清悠又立刻打斷了她,那副自以爲是、目中無人,以爲一切盡在掌握中的高傲姿態,叫文素真心有種想一巴掌糊上去的衝動。
她深呼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表情不要露出太過明顯的厭惡感,故作平靜的問道:“不是,你都知道些什麼啊?麻煩你胡說八道也有個限度可以嗎?這種沒有證據的事情你也敢瞎說?要知道污衊同門是個什麼罪名,你難道忘記了?”
文素企圖用門規條例來壓制一下曲清悠的囂張氣焰,然而聽到“污衊同門”四個字後,這曲清悠也不知吃錯了什麼藥還是受到了什麼刺激似的,她冷冷的笑了下,氣焰更加囂張跋扈起來,非但沒有收手的樣子,反而還更加得寸進尺了。
她煞有介事眯起眼睛看了一眼文素,那上下打量她的目光,彷彿在看着一道什麼難解的問題一樣,事實上,在曲清悠的心裡,文素正是她在□□曲清染這條光明大道上最大的一顆絆腳石!
“呵呵,你說我污衊她?師叔說得對極了,沒有證據,又怎麼敢瞎說呢?你要證據,這證據不就在你身邊了?”
曲清悠說罷,伸手一指,白嫩的指尖如同一把利刃,直接戳向了站在文素和荀翊身後的寂殊寒身上。
文素的眉頭忍不住皺緊了,她和荀翊到現在也還是維持着妖化過的模樣,但畢竟是同門師兄弟,是人是妖還能分辨不清楚麼?回頭解釋一下這事兒也就揭過去了。
可是寂殊寒不一樣,當初他以寂家少爺的身份接近大家,無論怎麼樣,在大夥的認知裡,寂家少爺都是一個普通的凡人,而不是現在眼前看到的這個——擁有着星空色的瞳孔,一頭漸變長髮,渾身妖氣四溢的妖孽,寂殊寒。
如今寂殊寒是妖族的身份已經毋庸置疑,先不說他所謂的目的是什麼,但是眼下他的身份倒成了曲清悠口中的“鐵證”被死死的抓着不放,如果真的要認真計較起來的話,光是“勾結妖族”和“自甘墮落”這兩項就已經百口莫辯了。
“寂殊寒是妖又怎麼了?跟他同行這麼久,他幹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兒了?還是說認識他就等於勾結妖族?那我和荀翊都同他交情不錯,照你的意思,怎麼?我們也是勾結妖族的一份子了?”
無論如何都不能讓曲清悠亂扣罪名的目的得逞,文素來不及追問所謂擾亂人間和誅殺同門是怎麼一回事,只是下意識的反駁了曲清悠的觀點,只要“勾結妖族”的名目不成立,其他的罪名就是子虛烏有的誹謗!
曲清悠似乎料到文素會有這樣的反應,她冷冷一笑,看着文素的目光中有着幾分凌冽,還隱隱藏着幾分殺意。
每一次曲清染做了什麼,都有文素在後面替她保駕護航,不過這一次……她倒要看看文素還怎麼幫曲清染洗脫罪名?!
“師叔還是不要強詞奪理的好,這寂殊寒是妖,混在我們當中這麼久,誰知道他是什麼目的?他把你們帶來妖界,還封了你們靈力,如今正是他爲刀俎,你爲魚肉,連你的性命都被他握在手裡了,受他和曲清染的脅迫也屬正常。”
厲害了!要不是場合不對,文素都想替曲清悠鼓個掌。
原女主這顛倒是非黑白的本領可真是越來越爐火純青了,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事情也能被她扯到一起去?這寂殊寒從大家碰面起就保持着一聲不吭的狀態,因爲他深知自己的身份就是個過不去的坎兒,多說多錯,索性閉嘴不言,結果都這樣低調了還是被拉出來躺槍。
“呵…看不出你們崑崙八派的人原來這麼有意思?以前怎麼沒看出來她這麼伶牙俐齒的?可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啊。”
寂殊寒的聲音抑揚頓挫的十分好聽,可他雖然看着在笑,但身上散發出來的不悅和殺氣已經瀰漫了過來,叫人渾身的雞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曲清悠怎麼說他他其實都無所謂,因爲他確實是別有用心去接近他們的,可是這女人非要把曲清染也一起車上還倒打一耙,這就不能忍了。
該感嘆一聲他的間諜工作做得還是很到位的麼?曲家姐妹這是連最後一層遮羞布都不要的意思了?
“你如今身份敗露,居然還敢狡辯?!”
曲清悠自認是證據確鑿了,可直到目前爲止,真正正兒八經的一個如山鐵站就只有眼前的寂殊寒而已,爲了能一舉將曲清染拉下馬,她勢必得咬死了這個男人是妖族奸細的事實。
兩邊隊伍的氣氛顯得十分劍拔弩張,完全沒有久別重逢的歡喜,反而像一對不共戴天的仇人一般分外眼紅,冤家路窄,氣氛緊張的好似一觸即發的□□桶,再來點什麼刺激就能當場爆炸了。
這針鋒相對的場面完全超出了卿子燁的預料,其實當他看清楚文素和荀翊的臉孔時,他打從心底裡是鬆了口氣的,既然文素和荀翊也在這裡,那麼在路上道聽途說的謠言也就不足爲信了。
雖然他對寂殊寒的真實身份表示膈應,但也沒有想過要當場翻臉搞得大家都難堪,誰曾想不過是幾句話的功夫,畫風就突變成這個模樣,脣槍舌戰的局面甚至越演越烈,讓他根本接受不能。
“夠了!!”
他終於忍不住大吼了一聲,剛剛還如熱水沸騰般激烈碰撞的場面頓時安靜了下來。
文素那頭倒是沒什麼所謂的,應該說她甚至在慶幸這男人總算是肯站出來說句公道話了,於是她和荀翊還有寂殊寒都安靜如雞站在那兒不動,就想看看這個大公無私的首席大弟子,隊伍的領頭人打算怎麼做。
“子燁師兄?”
曲清悠輕聲喊了一下,她在聽到他的叫停聲時已經感到不妙,在回頭一看卿子燁臉上那平靜無波的表情後,她一心止不住的沉了下去,愈發的冰冷。
爲什麼他不生氣?明明在路上已經看到了那麼多證據,那麼多真相,他們甚至不顧危險來到妖界,還見到了寂殊寒是妖族奸細的真正身份,都到了這個程度了,他竟然還是沒有對曲清染生氣和失望嗎?!
卿子燁向着文素走去,站定在她的面前說道:“文素,我們來這裡,就是來找你們的,我們確實在路上遇到了一些事情,所以特來尋你們要一個真相的。”
卿子燁的表情十分誠懇,在他的心裡,他們只是來要一個答案,並沒有想和文素他們鬧分裂。
文素沒好氣的瞥了他一眼,剛剛被曲清悠的神邏輯雷到不能自已,她到現在才注意到這三人俱都是身披一件帶兜帽的黑色斗篷,有點像西方巫師的那種感覺,拿個掃把就能持證上崗了。
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幸好他們沒進滄堺城裡,不然這一身漆黑似烏鴉的造型看起來更可疑了。
“真相?什麼真相?子燁的意思是,你確實在懷疑我們咯?”
雖然這樣說有些無理取鬧了,可是文素還是忍不住想要懟回去。
這傢伙難道不知道曲清悠是個什麼脾氣?還任由她出頭先劈頭蓋臉的把人一頓炮轟,然後再站出來做個和事佬?也不回頭看看曲清悠那一副受傷的姿態,彷彿被負心人給辜負的可憐模樣,她都不忍心細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