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文素的直言不諱,曲清悠也沒有一點兒慌亂的意思,她雖然不喜歡這種單刀直入的談話模式,但她也有相應的破解之法。她擡眸看向對方,眼神裡透露一種關懷的意味來,直把文素看得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直覺便有些不大好。
果不其然,曲清悠並沒有當場跟她翻臉,而是換了一種表情,看着她的眼神就好像是看着一隻迷途的羔羊一般。
曲清悠咧嘴笑了笑,忽然間開口說道:“我並沒有這個意思,只是文素,你就不怕是你自己看走了眼麼?”
“……”
屋子裡好一陣的沉默,文素眯了眯眼睛,看着曲清悠的目光愈發的凝重了。
這原女主果然是瘋了吧?看她這話的意思,是想挑撥起她來了??
像是爲了驗證文素的想法一樣,那頭的曲清悠已經不疾不徐得繼續說道:“你方纔說這一切都是敵人故意佈下的棋局,包括那個妖族大將軍對染兒掏心挖肺的好也只是一場挑撥離間的戲碼,對麼?”
曲清悠的表情格外的認真,儘管文素已經意識到她接下來可能要放大招了,可是她的問題也沒有說錯,於是她只能硬着頭皮點了點頭,回答:“不錯。”
話音剛落,只聽得“咔噠”一聲,那是杯蓋和杯沿相互碰撞在一起的清脆聲響。
彷彿就是在等文素這句話一般,曲清悠立刻放下了手裡的茶杯,一疊聲的問了好幾個問題,那字字珠璣的質問,像是打過了無數遍稿子一樣,逼問的她當場就有些啞口無言。
“那我就想問上一問了,如果那個妖族大將軍不是真的看上了染兒,他對染兒的百依百順也全是假象,那他有必要做到如此言行一致麼?明明只要在我們面前演戲就夠了,可是對方卻鬧得自己家門口滿城風雨不說,甚至還攪得我人間百姓也不得安寧?難道這一切只是爲了引我們上當?”
“還有,我們與那妖族大將軍素未謀面,他又是從何處得知我們之間的那些恩恩怨怨的?要知道樓蘭與此地相距千里,何況那個時候的樓蘭又被結界所籠罩,發生過的事情除了我們之外還有何人知曉?他若是不知道的話,爲什麼會不斷的派人來追殺我?如果這一切不是知情人告訴的他,那這些事情又要如何解釋?”
“你說這所有的事情也是這場巨大陰謀中的一環,那豈非很早之前我們就已經被人盯上了?是誰盯上了我們?他的最終目的又是什麼呢?對方如此大費周章的設計讓我們反目成仇對他們又有什麼好處?這一切的一切,你能解釋得了嗎?”
曲清悠的聲聲質問令得在場所有人都沉默了下去,卿子燁和柏未央有沒有因此而動搖文素並不知道,她只是看着曲清悠那副大義凌然的表情遲遲沒有說話。
對於曲清悠的那些問題,她並沒有在考慮用什麼樣答案去搪塞她,在這兒坐的人都不是傻子,她與其用那些經不起推敲的答案授人以柄,還不如沉默以對。
曲清悠以爲文素被她徹底駁倒了,此刻已經無話可說,她心滿意足的牽起嘴角的一絲弧度,聲音清淺,甚至帶了點咄咄逼人、得寸進尺的意味說道:“師叔既然解釋不了,又何必強詞奪理呢?”
她微微搖頭的動作,彷彿在譏笑諷刺着文素有眼無珠、識人不清的行爲。
而面對曲清悠如此自命清高的態度,文素只是嗤笑了一聲,她終於體會到了“你永遠也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的真正含義。曲清悠已經認定了曲清染勾結妖族、圖謀不軌,所以任何證據在她的眼中都是欲蓋彌彰的藉口罷了。
恐怕在此刻曲清悠的眼裡,她不過就是個拼命給曲清染做掩飾的跳樑小醜吧?所以只要她給曲清染洗白,她就一定要推翻她的理論,難道她以爲這樣做,就能抹黑曲清染在卿子燁二人心中的地位麼?
“呵~解釋得了就是強詞奪理,解釋不了就成了欲蓋彌彰?你這邏輯也太清奇了吧?”
文素撐着下巴,心底的慍怒越來越高漲,反倒是面上的表情卻越來越隨和起來。
“雖然聽起來很不現實,但你剛剛的推斷其實一點兒沒錯。這就是一場針對我們而設下的陰謀,至於原因是何?我也很想知道啊…可我是幕後主使嗎?我是他肚子裡的蛔蟲嗎?我的確不知道他設計如此大費周折的計劃到底意欲何爲,但我知道他已經成功了一半,看看你就知道了。”
說到最後一句話時,文素忽然身子向後一靠,整個人慵懶的像一隻高貴的波斯貓,挑眉看向曲清悠的目光也越發的不善起來。
姑且不論這個幕後主使到底想幹什麼,但是很明顯的,這場離間計使得非常的成功,哪怕文素知道這就是對方想要達成的目的,她都控制不了自己想要討厭曲清悠的心情。
曲清悠頂着文素隱隱散發着厭惡氣息的目光,反而更加像打了雞血似的衝動起來,她不喜歡曲清染,連帶着和曲清染交好的文素也十分的不喜,偏偏對方又仗着自己是師叔的長輩身份三番兩次的給她臉色看。
於是見文素用這種不友好的目光看她,曲清悠非但不覺得擔憂,甚至隱隱有些興奮,那種報復性的慾望填充了她的心臟,令她情緒昂揚。
“我只是實話實說罷了,還是說師叔你以爲,我們當中有誰是值得別人圖謀的嗎?反正我是肯定沒有什麼值得人費心思量的地方的。”
她邊說着,還攤開雙手搖了搖頭,那動作很是煞有介事,卻險些沒讓文素當場想用一口鹽汽水噴死她。
看着曲清悠擺出的一副無辜的嘴臉,文素嘴角抽抽的腹誹着:就你還沒有值得人費心思量的地方?!你丫的作爲文中文女主角,本身就是一個嚴重的招禍體質好不好?!身上帶了不知凡幾的法寶靈器不說,本身又是純陰之體的天賦體質。
她現在嚴重懷疑敵人折騰了那麼大的騙局就是想得到曲清悠這個純陰之體的便宜!
“誰跟你說……嗯?”
就在文素在暴走邊緣幾近崩潰的想要爆發時,肩膀忽然間被人捏了一下,那力道不輕不重,像做按摩似的,隨着對方掌心和自己肩頭的接觸,一股涼涼的靈氣也從他的掌心裡傳入心間,瞬時撫平了文素內心裡高漲的火焰。
熟悉的藥草香傳入鼻尖,文素顧不得和曲清悠對掐的局面,轉頭看向來人問道:“荀翊?你怎麼過來了?”
她身後站着的正是不知道什麼時候過來的荀翊,也不知道他看到了多少,莫不是來幫她撐場子了?
美少年歪了歪腦袋,見文素露出一副驚喜的表情,脣角微彎,笑了笑回答:“那邊已經沒我什麼事了,倒是你這裡,越說越大聲,我自然是要過來看看的,看看是哪個膽大妄爲的人,連你這個師叔也敢如此肆無忌憚的頂撞?”
他當然是來撐場子的!自己的女人都被人懟了,再不來幫忙,他不要面子的嗎?!
不得不說荀翊的話還是很有震懾力的,至少曲清悠一聽到後面的幾句話時,瞬間臉色就不好了。無他,只因她想起了在妖界時,荀翊曾經警告過她的那些話,她毫不懷疑眼前這個醫者仁心的小師弟會因爲文素的關係而做出打小報告這種掉份兒的事情來。
倒是文素有些懵逼了看了他一眼,摸了摸下巴問道:“……真的有那麼大聲麼?”
她向來做不出潑婦罵街這等行爲,太碎三觀了。
何況本身就不是誰罵的越大聲誰就有理的,所以她也一向信奉“以德服人”的做事原則,可惜就連她,似乎也破功了。
由此可見,曲清悠氣人的手段可真是一等一的好,一對上這個女人,她多年的涵養基本全都喂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