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五章

浮月的那塊令牌可以說是進宮的寶物。

這一路帶着司涼從東側宮門進,可謂是,通行無阻,巧的是又遇到了上次進宮時守門的侍衛。

只是這次這侍衛瞧了眼令牌,便將姜裳放了進去。

宮裡的臘梅果然開了,氣味清香,梅枝探頭。

姜裳知道東宮的位置,便也沒有喚宮女帶路,而是帶着司涼,獨自往東宮的方向走去。

憑着之前來時的記憶,姜裳和司涼在宮裡穿行,從走廊處下轉宮道時,倒是停了步子。

倒不是姜裳愚頓,記不住路線,而是在宮道右側花壇處,有一個小屁股在那裡扭動,吸引了她的注意。

粉色的下裙,料子本是柔順,卻因着小屁股的扭動,料子勾在粗短的枝幹上,已經勾破了幾道口子。

“你是何人?在這裡做什麼?”姜裳以爲這孩子是被夾到了樹枝裡,脫不了身,便又加了句。“可是出不來?或許我能幫你。”

小屁股的扭動停了停,似乎這人在思考。

姜裳便耐心等着,就聽一奶娃娃的聲音從樹叢裡竄了出來。“你怎麼能看見我?本公主分明已經躲進了樹叢裡!”

公主?姜裳聽着這人的稱呼。又算了算時間,似乎能對得上的也就只有五公主宇涼知一人。

五公主算來比起四皇子小上個一歲,也不安分,就姜裳的記憶裡。這五公主一向就是個鬧事的主。又仗着身份顯赫,沒少欺負這汴丘城裡的老老少少。

姜裳比起她,自然還是要遜色幾分,畢竟她的身份擺在那裡,何人不禮讓三分?

上輩子姜裳與她相識甚晚,起初是在定親之時,有緣見過她一面,穿着件紅衣,紅脣高眉,眼神在自己身上微微一頓,轉開時,紅脣微啓。

“不過如此。”

姜裳那時心性不平,面上忍怒,心裡卻早已將她罵了好幾遍,想着若有空,定要好生‘回報’。

沒辦法,姜裳從來都是錙銖必較的一個人,你說她心眼小,她也認,你說她不懂饒人三分是爲恩,她也認。你說她,一敗塗地皆因如此,她也認。

可惜沒想到那竟是最後一面,不過幾月光景,這五公主便被嫁到了蠻夷之地,與那夏國聯姻。

現下世間萬物既已逆轉時間,此刻的姜裳也已然不是上輩子的姜裳了,當然,她仍然是那個記仇的人,但她開始學會喜怒不形於色。

說來這五公主並未有對不起她的事,相反若是此時的姜裳倒轉時間回去,瞧一瞧那個猖狂的自己,應也會道一句。“不過如此。”

姜裳輕笑了聲,上前伸手將這五公主身旁的樹枝拂開,將人給拉了出來。“公主,你的粉裙可都髒了也破了。”

宇涼知本是在與宮裡的宮女玩些躲藏的小遊戲,所以特地鑽進這樹叢裡,哪知道竟被人給拉了出來,最爲生氣的是她身上的粉裙竟被那該死的樹叢給颳了幾道大口子。

氣得她上前往這枝幹上狠狠的踢了一腳,一腳過後,方纔舒氣。插着腰部,轉過頭趾高氣揚的道。“喂,你是誰?怎麼會在這裡!”

姜裳行禮道,“臣女是姜尚書的女兒,今日是受太子妃所邀,特此來宮裡賞梅。”

賞梅?宇涼知擡頭往四處一看。“這些個破梅有什麼好賞的!”她停頓片刻,似在思考,“不如你陪我玩遊戲,待你離開時,我便送你一棵梅樹,好讓你回去慢慢欣賞。”

呵,姜裳心裡笑了聲。“謝公主好意,只是臣女受太子妃所邀,突然變卦,臣女……恐是做不到的。”

“你!”宇涼知剛出聲,就聽遠處傳來宮女喚她的聲音。“算了,我不與你這小妹妹說了,我得接着躲起來了。”

小妹妹?姜裳若是沒算錯的話。自己現下八歲,可還年長宇涼知一歲。

只是……“謝公主賞識,待下次臣女再進宮時,定替公主選些有趣的物件來打發時間。”

宮女的聲音越發近了,宇涼知腳上開始有了動作,只是跑到姜裳身旁時,還是停下來說道。“好,定下了,到時候我送你這宮裡最大的一棵梅樹!”

“謝……”姜裳見人已經跑遠了,便也不再說,而是起身帶着司涼往東宮走去,途中遇到尋五公主的宮女,姜裳並未說話,只是示意司涼告知,倒是得了幾聲感謝。

……

這廂張溪敏正倚靠在殿內的貴妃榻上,身側是支開的格扇,她沒什麼動作,閒適的看着屋外的梅花,偶爾伸手端起熱茶抿了一口。

宮女來報,姜裳已在殿外候着時,她也只是伸手勾了下。“那便喚她進來吧。”

如上次一樣,司涼並未有機會與主子一起進殿,而是被一些宮女帶着到下人房裡休息去了。

姜裳低着頭,小心的走着。

東宮殿裡瀰漫着清香味,行至內殿時見青紗帷幕外,是用細條的藍色綢緞穿着鏤空銀球,掛在木拱門下。晃眼過去,銀球雖只有手掌的一半大小,但勝在數量衆多。

這銀球也算作薰球,既被稱作薰,自然與薰香有些關係。

殿內的香味便是從薰球裡傳了出來。

“既然來了,怎麼還不進來?”內殿裡說話的是張溪敏,她聲音有些冷淡。

姜裳將頭沉的更深了,進殿後只見得一雙繡花的紫面綢緞岐頭履,安靜的擱置在榻前。

“臣女見過太子妃。”姜裳還未擡頭,身子便已沉下去行了禮。

“起吧。”

又是良久沉默,姜裳沒聽得張溪敏的下一步指示,也不敢先動,唯恐失了禮法。

說來,也幸得上輩子最後臨定親時重學了規矩,不然她可是又得好一番折騰了。

“去這榻上坐着吧。”張溪敏指了指案桌旁的空位。

姜裳應了聲,小心的坐在榻上。

“邀了你多次,卻不見姜小姐前往,今日事務繁多,二皇子回宮,姜小姐卻早早的就來了。”張溪敏飲了口茶,指了指窗外的梅花。“覺得這梅花可好?”

“甚美。”

姜裳低頭回應,卻隱約覺得今日這張溪敏並不簡單,開口便提二皇子的事,莫不是被她覺察到了?

所幸這張溪敏也沒有停頓多久,“本宮曾有幸結識一人,這人生來性子胡鬧,又因深受父母所愛,由小孩之氣漸爲囂張跋扈之流,心雖是好的,可這深宮高閣裡最不需要的就是所謂的真心。她這性子十幾年都未曾改變,可突然有一天,一隻狡猾的兔子竟也如溫順的小貓一般。姜小姐覺得此人是受了什麼刺激?”

“臣女不知。”

姜裳回了話,卻只有一片寂靜,默默無聲。

“姜小姐,本宮曾做過一場夢,夢裡陰謀詭計太多,令人身心疲倦,偶有不慎,便入混沌。夢境太短,混沌太長。夢醒之前,你猜我見到了什麼?一片光亮處,有人比我先行一步,這人的身影,本宮可不會忘記。”

張溪敏說到此處。擡頭直直的盯着姜裳的面容,害得姜裳心裡沒底。

也不知張溪敏突然想起了什麼,輕笑了聲。“竟與姜小姐有幾分神似。”

姜裳揣在袖裡的小手猛地握緊,臉上神色未變,歪頭對着張溪敏笑着。“是嗎?照太子妃這樣說道,那人可有我可愛?”

“呵,自然是沒有的,那人臉色疲憊,哪裡有姜小姐這般愛笑。”張溪敏似乎並不怎麼在意姜裳的表現,接話道。“姜小姐,且認得這二字否?”

張溪敏玉手一伸,食指在茶水中輕點兩下,而後伸出來在桌面上輕劃二字。

透明的水漬由着來人的食指,在暗色的案桌上輕劃。

“重生”二字便跌撞着,入了姜裳眼中。

“若識得又通其意,那自然是好的。若不知其爲何,倒也無妨,只是姜小姐,大樹底下好乘涼,這棵大樹枝繁茂盛,以往的災難它都清楚,而後只會越發盛大,就不知有沒有明眼人,早一步進這樹底乘涼了。”

張溪敏說完,取了帕子,往桌面上擦拭而過。

水跡不見蹤影,重生二字也消了痕跡。

“有些東西還得抓緊時間,不然乘涼的人多了,也就沒了好位置了。”

姜裳這下是確定了這太子妃果然如她一樣,可自己能夠重生,是前世因果所得,那麼張溪敏這人,又是如何重生?

她曾被太子一劍刺於東宮之中,香消玉殞。可前段日子蓉庭相見,又似乎恩愛如初,難道當真是自己城府太淺,看不出她們內裡的怨恨?

既然到了現在這個地步,姜裳也沒什麼必要再裝幼兒,她斂了臉上的笑,說話時多了幾分冷淡。“只是不知這樹外裡茂盛,內裡可有蟲蛀?更何況樹木衆多,自然得選良木而居,不知太子妃認爲如何。”

“說得好。那且在過些日子,見其他良木可比得過這棵大樹,再定也無妨。只是快要開春了,大樹該紮根發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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