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前腳剛走,表哥立馬就上門了,張依依看了看袁瑛,卻見對方也是一臉的莫名其妙。
真不知這對錶兄妹一個兩個都往這裡蹦達個什麼勁,難道真是一時半刻都等不及了?
不過,兩人的默契也未免太差了些,要來一起來唄,反正誰不知道誰呀。
但張依依還是十分愉快地給莫硯開了院外護陣的權限,並沒有制止對方入內。
用袁瑛的話來說,既然人家都親自過來了,那甭管爲什麼而來,總之一次性將事情了結就好,還省得她特意再多跑一趟。
說句不好聽的,當年莫袁兩家的婚事也不過是個口頭婚約,連個正兒八經的信物都沒有,更別說正式下定之類的。
所以要退婚相對來說沒那麼麻煩,特別是她退婚書上已然有了當初立定口頭婚約者——她那糊塗老父的印信。
若非看在天九真聖的面子上,其實都不必她親自出面來送退婚書。
所以派她來倒真不是爲了打誰誰誰的臉,與莫家結成死仇。
相反,依老祖宗的意思,小輩自個出面親自解決,那就是小輩們之間的個人恩怨,將來不至於過多牽扯到整個家族。
這也是袁瑛懶得對一個小小的杜三娘出手的原因之一。
不然的話,在信奉強者爲尊的修真界,甭管她對莫硯有沒有感情,至少在還沒正式解決婚約,哪怕是口頭婚約的情況下,爲了尊嚴也不可能任由一個小小女散在她面前耍心眼、攪亂子,生生噁心得她不行。
“袁瑛,你到底想做什麼,到底是什麼意思?你都跟三娘胡說八道了些什麼?”
莫硯氣勢洶洶地進來直接質問着袁瑛,彷彿對方做了什麼十惡不赦之事一般。
“莫硯,你腦子有病是不是?什麼都不知道就敢跑過來質問於我?”
袁瑛一點都不生氣,真的不生氣,就是覺得這世上怎麼還會有莫硯這樣腦子有坑的人。
特別是,這樣的神人竟險些真成爲自己未來的道侶,想想都覺得太可怕了。
而一旁的張依依也是看得一臉懵逼。
杜三娘可以呀,這才從她院裡離開多久呀,立馬就讓莫硯神經病似的親自跑來質問、教訓正版未婚妻了。
呵呵,她突然有些明白,爲何身爲大乘真聖的弟子,莫硯入師門的年歲那麼久,但在此之前她壓根沒怎麼聽說過這人,名聲頗是不顯。
原本還以爲是低調不愛出風頭,現在看來十有八九是跟腦子不太好使有關。
也是,要是她有這麼個缺心眼的弟子,估莫着爲了少丟人現眼,也得儘可能少讓他拋頭露面。
張依依的自由腦補並不會影響到袁瑛與莫硯的交鋒,而就在莫硯再次張嘴想要反駁時,袁瑛卻壓根沒給他開口的機會。
“你那好表妹不請自來,你也不請自來,真當我袁瑛好欺負不成?我現在可是你們雲仙宗的貴客,你們一個個莫名其妙跑到我面前得瑟什麼,還知不知道規矩二字怎麼寫的?天九真聖他老人家知道你們內五峰的人這麼丟人現眼嗎?丟到內一峰都不止,還丟到我漓山派面前了,虧你還有臉了!”
“得得得,我也懶得管你們到底想搞什麼鬼,反正你給我聽清楚了,咱們除了一個口頭婚約外,什麼關係都沒有,別真把自己當盤菜以爲有多香誰都惦記你。呸,今日你不來找我,我也得找你!”
“我袁瑛行得端、立得正,無事不可對人言,更沒有你們那麼多花花腸子。既然你來了,正好也省得我再跑一趟,這紙退婚書你收好,上頭有我父親的印信,從此之後你我婚約徹底取消,不復存在!”
一通話下來,莫硯幾乎插不上嘴,直到聽到最後退婚書幾個字後,整個人的神色才完全變了。
“你說什麼?退婚?”
他不可置信地接過袁瑛朝他臉上甩來的那張紙,直到看清紙上所寫內容後,才發現事情當真已經超出了他的掌控。
“是呀,退婚呀,退婚書上不是寫得清清楚楚嗎?”
袁瑛一臉的不耐:“還有,當初在落仙河秘境時,我早就說過了要跟你退婚的,你怎麼總是一副聽不懂人話的樣子?”
“袁瑛!”
莫硯氣得大吼,這個不知所謂的女人不但要跟他退婚,竟還敢如此輕漫辱罵於他。
“別叫了,我又不聾,聽得見。”
袁瑛半點都不打算跟莫硯糾纏不清:“退婚書已經給你了,你也別拿兩家說事。結親是結兩姓之好,不是結仇,而我真看不上你,所以爲了日後兩家好,這門婚事還是作廢妥當。行啦,從今往後咱們便一點關係都沒有了,所以別再胡思亂思那些有的沒的,請回吧,我還忙着要跟朋友敘舊。”
退婚就退婚,根本不需要扯那麼多理由,不管莫硯過去、現在還是以後納不納妾,有沒有其他女人,總之這樣的男人她實在是瞧不上。
一個人的修爲高低無所謂,性情人品卻真是個硬傷。
當初對莫硯並不太瞭解,承下婚約也就算了,雖然談不上喜歡卻也並沒有多大的不甘,畢竟修真界大多數的道侶也就是這麼一回事。
既然家族說訂下那就訂下,反正她的人生主要目標都是修行,其他的只是次要,影響不了太多。
可問題是,一旦瞭解知曉了自己這個未婚夫的真面目,再想讓她裝聾作啞的當作毫不知情地吃下這口屎,那就真真太委屈噁心自己。
修行之人需直面本心,她的本心如今明明白白的不願意,那當然就得解除掉婚約,否則吃了屎不說還得影響心性妨礙修行,那才叫傻到了極點。
若她僅僅只是袁家一個沒什麼天賦的普通族女,那麼想要解除婚約第一個反對的便會是自已家族,但袁瑛慶幸這是一個以強爲尊的世界,慶幸自己是袁家這一輩不論男女中最強最有天資也是最有潛力者!
所以最終,老祖宗果斷選擇讓她順應本心解除婚約,哪怕因此而與莫家不可避免的將產生一些隔閡。
畢竟當初答應這場婚約除了利益交換外,也有一半是看在婚約對象是莫家大乘真聖嫡系血脈加親傳弟子的份上,更多的還是想讓她將來能夠沾上這份光,於修行之路上可以走得更遠。
但既然現在事與願爲,袁家老祖還至於糊塗到明知危害還硬要生生斷送掉自家一個天縱族女的大好前程。
袁瑛說畢,直接比了個請的手勢,示意莫硯可以回去了。
退婚書都拿了,她的話也說得這麼清楚明白,但凡莫硯還要一丁點的臉面,就應該立馬轉身走人。
否則的話,別說是她,怕是隨隨便便拎個人出來也瞧不起這種人。
“好好好,好你個袁瑛,好你個袁家,今日這份恥辱,我莫硯記下了!”
果然,氣得臉色煞白的莫硯再也沒法在這裡呆下去,哪怕邊上並沒有太多的圍觀者,卻實在無法承受繼續在此丟人現眼。
但這個仇他是實實在在的記下了,不僅僅是袁瑛,更包括整個敢戲弄、輕賤於他的袁家!
“大師姐,你可真是再一次讓我佩服得五體投地!”
直待莫硯離開後,張依依終是忍不住閃着亮晶晶的大眼睛一臉敬仰地看着袁瑛。
幾句話又打發走一個,還讓莫硯不得不忍氣吞聲地拿走退婚書,毫不拖泥帶水的戰鬥力實在是女性中的標杆。
光一句“我真看不上你”就可以直接把莫硯那份不知打哪來的自負、優越感砸了個稀巴爛,就算莫硯臉皮再厚也沒法幹出死不同意之事來。
至於會不會因此被莫硯記恨、從而結仇惹來麻煩之類的那還真完全不必擔心,因爲就算再婉轉還是得退婚,只要退婚莫硯必定恨死了大姐師,也會恨上袁家。
不,或許就算不退婚,以莫硯的心性也對大師姐照樣沒任何好感,加之一個看着就愛搞事的杜三娘,莫硯忌恨上大師姐那都是遲早的事。
“佩服啥,這也是他自已急不可耐非得跑過來自討沒趣,不然我親自過去多少還能給他留上兩分顏面。”
退婚書送出去後,袁瑛這會纔算是真正輕鬆了起來。
她也不怕莫硯拿着退婚書反悔不承認,畢竟有依依這麼個大人證在呢,就算想耍賴那也是不可能的。
更何況,她也不是真的單打獨鬥,伯爺爺那兒還有後招,保管最後莫家就是再不高興也只能吃下這口悶氣。
接下來整整三天,袁瑛就呆在張依依這裡吃好喝好玩好,客隨主便在雲仙宗高高興興逛了個遍。
當然,更多的時候,她們也會在一起相互探討、切磋,相互交流修行上的經驗,日子過得很是逍遙。
莫硯自然再沒有來前來找過袁瑛的麻煩,但出乎意料的是,袁瑛退婚一事卻還是陸陸續續的被傳了出去,雖然知道的人也還不是太多。
但因爲張依依早就有所準備,所以第一時間就知曉。
“嘖嘖,這杜三娘還真是有意思,退婚的消息十有八九就是她捅出去的吧。”
袁瑛聽說後,想都沒多想就有了答案。
那天總共就這麼幾人知道,她跟依依纔沒那麼大嘴解往外瞎傳。
莫硯自已更是不可能,畢竟在莫硯看來,被女方給退婚這可是他的奇恥大辱,巴不得捂得緊緊的纔好,哪裡可能自已傻到往外傳。
所以能夠做這種事的也就只剩下一個杜三娘了。
“哎,那個女人腦袋是不是壞了?”
張依依也是挺想不明白的:“她就不怕莫硯知道後下場會很慘嗎?況且,這婚都退了已成事實,還急着傳開又能對她有什麼好處?”
“估計那女人一定會把這傳開的罪名安在我頭上吧,以莫硯那種腦子肯定也是這麼認定的。”
袁瑛突然覺得有些不甘,憑什麼她要給那個女人背黑鍋呢,哪怕不在意那也不行呀。
至於把這事急着捅出去對杜三娘到底有什麼好處,她還真不清楚,估計也只有鄭三娘自個知道。
“嗯,說得也是,興許這罪名不僅是你得背,連我也得背上。”
張依依默默補充了一句。
莫硯那人實在是太不能用常人腦子去衡量,不過她反正在落仙河秘境內早就將人給得罪了,並不怕再多這麼一樁。
但此時她與袁瑛有着同樣的想法,一碼歸一碼,再怎麼樣那也不能憑白讓一個杜三娘給當了黑鍋吧?
兩人下意識地看向對方,倒是瞬間看懂了彼此的心思,而後皆極不厚道地笑了起來。
……
袁瑛的伯爺爺,漓山執法堂大長老在三天之後親自趕快去了內五峰。
因爲這幾天漓山的人一直都在與雲仙宗的掌門等人秘密商討要事,無大事不能打擾,所以那位伯爺爺是在結束正事後才知道袁瑛早就前幾天便直接將退婚書給了莫硯。
知曉當時的具體情況後,那位伯爺爺非但沒有半點責怪,反而覺得這種擇日不如撞日的效果更好。
而後壓根不讓袁瑛再管,直接就打着求見天九真聖賠禮的名頭去了內五峰。
一般來說,大乘真聖身份超然自然不是誰想見就能見的,但一則袁瑛的伯爺爺此時代表着的是漓山派的貴客,二則又是藉着替不懂事的小輩賠禮的名頭,天九真聖雖說沒有親自接見,好歹還是讓他進了洞府,在外頭將想說的話說完。
賠禮道歉當真一千一萬個誠意滿滿,任誰都挑不出半點的刺來,但偏偏又絕口不提退婚作罷半個字。
是以便是天九也在這番話後,也沒法真因這麼點事而將矛盾上升到兩族之間來,更不好再幹涉已成定局的退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