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依依沒有急着離開湖底,一直等到結界徹底失去隔絕保護作用之後,這才做足萬全的準備全速遊向湖面。
當然,在此之前,二師兄與另外一直昏迷的兩名元嬰重傷者,早就已經好好的進入她的隨身空間中專門隔絕出來、臨時安置外人的特殊屋子。
如此一來,既安全方便,又不會暴露自己的秘密。
上浮比下潛相對來說要輕鬆不少,張依依在全副武裝又靈力充足下,速度自是愈發之快,沒一會兒功夫便游到了半道。
然而,本應當順利無比的回程卻是並不如想象中的順利,甚至於情況不知何時已然急轉直下。
“該死!”
張依依不由得低吼一聲,一個閃身急退,這纔將將避開那具突然跟活了似的還會攻擊於她的人形白骨。
她根本來不及去想這些本來毫無生命威脅的白骨爲何會發生這樣的異變,因爲眼看着朝着她這邊圍攏蠢蠢欲動的白骨已然越來越多。
而且這些白骨像是瘋了似的毫無章法規則朝她猛攻,哪怕實力不及真正活着的修士或者妖獸,但卻架不住數量越來越多。
不僅如此,張依依很快便發現自己對它們的攻擊作用並不大。
一具具的白骨本就沒有真正的生命,所以哪怕被打得再慘再殘,人家也能拖着那幾根亂七八糟的骨頭不怕苦不怕痛不怕累沒有止盡的朝她繼續再來。
而化骨湖水大大地削弱了張依依的攻擊力,明明好不容易纔將其中幾具白骨轟得渣都不剩,可轉眼間又一大波新朝着她涌了過來。
藉着轟開的那道口子,張依依當然不敢戀戰,立馬拼命往湖面上方逃竄去,只希望能趕緊擺脫這些白骨,千萬不能被這些莫名其妙的東西給包了餃子。
此時此刻,她自然也看得出來,怕是整個化骨湖裡的白骨都在向她奔涌而來,生生要將她留在這方湖底與它們一起做伴。
張依依勢單力薄,當然沒辦法跟整個湖裡突然成精的白骨硬碰硬,只能且戰且逃,拼盡全力爲自己殺出一條逃出昇天的血路來。
符篆也好,還是其他用得上的法寶也罷,這會兒張依依完全不做計較,像是不要錢一般的砸出來,砸出缺口就跑,沒了口子再砸,走走停停之間生生用錢開道,整個人狼狽得不行。
偏偏就算如此,如此努力之下她也才走了不到三分之二,而離湖面越近,那些白骨對她的圍攻便愈發猛烈,儼然像是有組織有計劃一般。
化骨湖水中拖的時間過久,也導致湖水對她的威脅越來越大,身上又重新換了兩張高階護符後,如今她空間內已經沒有了這種高階護符的存貨。
若是在這兩張護符失效前自己還不能突圍而出回到岸上的話,便只能完全靠着肉身承受化骨湖水的超強度的腐蝕,而想要擺脫不斷涌來的白骨包圍同樣也將更加艱難。
張依依儼然陷入到了一個可怕的惡性循環之中,稍有不甚便將永遠的葬身湖底,成爲那些白骨中的一員。
她不清楚爲何之前一直都毫無動靜的湖中白骨,偏偏會挑在這樣的時候瘋了似的全都盯上她,倒黴成這樣也算是前所未有了。
……
“咦,怎麼回事,湖下好像有什麼大的動靜?”
化骨湖岸,張桐桐突然起身快步走向湖邊察看。
明明看似平靜無比的湖面卻在剛纔那一刻令她敏銳的感覺到了異樣,總覺得有什麼東西在裡面不斷的炸裂。
依依此刻還在湖中,那樣的異常很有可能與其有關。
“洛兄,你確定湖中除了化骨湖水的威脅外,再無其他危險存在?”
陳凡毫不懷疑張桐桐的感覺,當下扭頭詢問這會兒已經恢復了大半的洛啓衡。
沒等洛啓衡回答,倒是離他們較遠的黑九頗是不屑地嘲諷道:“大驚小怪,化骨湖中最大的威脅也就是化骨湖水本身了,既然你們連那麼霸道的化骨湖水都不怕,其他還有什麼可擔心的。”
陳凡看都沒看黑九一眼,就好像根本沒這麼一個人的存在似的,直接將其忽略無視了個徹底,繼續詢問洛啓衡道:“湖中是不是有什麼厲害的妖獸存在?”
既然桐桐說湖底似是有異動,那麼最大的可能是張依依遇到了湖中妖獸的攻擊,那麼這般一來下面有動靜倒是並不出奇。
但若是妖獸太過厲害的話,他們自然不能任由張依依一個人在裡頭戰鬥。
“除了一些早就死在湖中的人或妖獸的白骨外,並無其他生物存在其中。”
洛啓衡原本就沒什麼表情的臉此時更是看不出半絲情緒:“這一點我可以確定,但,如此也並不代表依依就完全不會遇到其他危險。我再下去一趟!”
說罷,他徑直站了起來,打算立馬再次入湖接應依依。
比起他先前入湖的時間,張依依明顯早就超過了很久,哪怕有紅粉枯骨花,哪怕依依體魄之強非他所能比,可留在湖中時辰越久,本身就代表着將承受的威脅與風險便越大。
“不行,你還沒完全恢復,就算要下去接應也不能再讓你去!”
陳凡當下便將洛啓衡強行攔了下來:“我去吧,不論依依有沒有辦法將無終師兄他們救回,總之現在過去了這麼久,也應該要上岸了!”
洛啓衡並不願意再留在岸上乾等,但這會兒還真是輪不到他。
“讓我去,我有萬年冰精,對於化骨湖水的抑制比你們任何人都強。現在不是逞義氣的時候,你們都呆在這裡等着。”
張桐桐直接將陳凡與洛啓衡都給攔了,理所當然的認爲自己纔是最爲合適的下湖接應堂妹的最佳人選。
“都別爭,這次你們還真是爭也沒用。我去!”
一直沒出聲的袁瑛忽然轉身,一臉嚴肅地宣佈道:“我知道下頭髮生什麼事了,只有我下去能夠幫得上依依脫困!”
她說着指了指自己眉心之處,向幾個小夥伴暗示自己特殊的天眼存在。
剛纔在張桐桐突然說感覺湖中有異時,她便悄然開啓了天眼透過化骨湖水層層阻止,費了一點功夫這纔看了個模糊大概。
不看不要緊,這一勉強看到後卻是險些嚇了一大跳。
也不知道到底哪裡來的那麼多白骨,竟然都跟活了似的一個勁不斷在那兒圍攻着依依,殺不死,打不完,生生地想要將依依留在湖中同樣化爲白骨。
而依依好不容易衝出重圍殺出一條血路,卻沒往湖面逃多遠就又再次被賭住,艱難得無法形容。
來不及多加解釋這些詳情,袁瑛便直接準備下湖,因爲她有着強烈的預感,那些突然像是活過來一般的白骨什麼都不怕,但她的天眼之光卻絕對能夠剋制它們。
她下去接應依依,最重要的便是能夠拖住那些白骨,那些差不多一整湖的不斷涌向依依的白骨!
幾人倒是一下子便明白了袁瑛的暗示,而袁瑛天眼之威的特殊能力他們亦曾見識過,如此一來自然不再做那些無謂的爭搶。
待袁瑛飛身躍入化骨湖後,一旁的黃述州卻是極不贊同地冷哼道:“又浪費一株紅粉枯骨花!”
顯然,在黃述州看來,袁瑛下湖完全沒那個必要,而張桐桐所謂的覺得湖中有異正如黑九所言,亦不過是大驚小怪罷了。
他在天獄呆了幾千年,也不是沒有親自下過化骨湖。
那裡頭除了死在裡頭早就化成白骨死物外,哪裡還有什麼活着的生物存在。
張依依這麼久都沒有出來,就算湖中下面真有什麼大的動靜,無非是還在那裡做什麼無用的掙扎妄想着把她那師兄救上來罷了。
說句不好聽的,他是一點都不看好他們這些不知天高地厚小年輕費時費力的做派,再怎麼搞最終肯定也是雞飛蛋打白忙活一場差不多。
只不過既然張依依有紅粉枯骨花這條退路,不論如何倒應該不會耽誤他的正事,如此也懶得再管。
等他們自個受夠了教訓自然就知道這世上的事並不是他們想要如何就能如何,人呀,該老實的時候還是得老老實實受教才行。
張桐桐幾人都懶得搭理黃述州的冷言冷語,反正又沒用過黃述州家一株紅粉枯骨花。
關他屁事,管得着嗎?
而此時,張依依正奮力擺脫再次追上並圍攏住她的那些白骨,身上的護符也在上一刻徹底報廢,只能靠着肉身之力對抗化骨湖水的腐蝕。
最爲關鍵的是,她此時靈力消耗巨大,又根本騰出不半點的時間來吸食靈石補充靈力,加上越來越多的白骨層出不窮,漸漸讓她開始疲於應對,每一次的脫身往上衝逃亦顯得越來越艱難。
她估計着整個化骨湖中前前後後所有死在其中的生物所貨成的白骨有一算一的全都來了,也不知道自己這到底是做了什麼孽,竟然會如此的吸引一羣死得不能再死的骨頭們,如此猛烈的狂愛與窮追不捨。
洛啓衡下湖時屁事都沒,二師兄也不曾遇到,甚至於連黃述州他們估計也從沒聽說過化骨湖中的白骨還能有這樣的操作,否則的話她也不會事先完全沒有聽聞半點風聲,甚至想象都沒想象到過這種可能性存在。
張依依也不知道這是化骨湖本身久而久之後的一種突變正好被她給倒黴的首次撞上,還是說這樣的異變完全是因爲她的到來纔會如此,總之現在她也沒法去深想,唯一要想的是眼下如何趕緊逃出化骨湖保命要緊。
體內靈力越來越少,張依依也沒法再強撐多久,不得以之下,她只好準備先行退入隨身空間之內,藉以喘息之機用靈石補充些靈力再說。
但下一刻,她整個人都要傻掉了,明明先前二師兄他們都還能進的空間,自己現在竟是進不去了!
沒錯,進不去了,這也意味着此時她唯一的退路也被完完全全封住。
猛然間,張依依想起了那顆同樣沒法再收進空間內的避水珠,一個荒唐無比卻又真可能存在的念頭陡然間閃過心頭。
千鈞一髮之際,她下意識地從腰間掏出那顆避水珠,想要將其扔得遠遠的。
但偏偏好死不死,所有的壞事與黴運全都聚到了一起,避水珠就好像是生了根似的長在了她的手上,怎麼甩都甩不掉。
完了!
張依依臉色終是鉅變,因爲下一刻那些破去她劍籠防禦的白骨們一涌而上,眼看着就要將她扯住生吞活剝掉。
“都給我滾開!”
生死關頭,一道熟悉的怒吼聲響起,與此同時,強烈的極光瞬間籠罩住那些包圍着張依依並且離得她最近的一大波白骨身上。
極光化作烈焰,天眼之威頓時將那些籠罩住的白骨焚化成空,連一絲一毫的渣渣都不再剩下。
一時間,張依依身邊頓時被清空了大片,從所未有的輕鬆感令她從死亡邊緣一舉重返人間。
她反應極快,藉着這片刻再無阻攔的大好形勢,強行撐着最後的那點靈力一口氣往湖面上方袁瑛的方向火速逃去。
“抓牢我!”
而上方接應的袁瑛順利抓住了總算突圍而出且明顯力竭的張依依,趁着天眼之光下剩下的那些白骨還沒完全恢復反應過來,直接捏碎一張急遁符,盡她十成之力飛躍而上。
“嘩啦”一聲,袁瑛拉着張依依終於破化骨湖面而出,將那些數不清的白骨徹底地甩在了湖中。
而那些即將追出化骨湖的白骨,在張依依的氣息完全消失在湖中後,瞬間便毫無徵兆地失去了所有的活力。
畢竟她如今天眼修煉的程度還有限,短時間之內還真沒法重複使用多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