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洛森軍,安普拉裝甲師師部,二零三零時。
克魯澤看見部隊報告的坦克戰備情況,眉頭都擰成了麻花:“你告訴我今天一天就在這個破城市面前折了146輛坦克?”
“其中相當大一部分是十六裝的一號和二號。”報告的參謀還笑了笑,好像折損一號二號不算個事。
克魯澤瞪了參謀一眼:“駕駛一號二號的坦克手,未來換上了新的坦克都會成爲戰力!而且這兩種坦克被擊毀坦克手生存率更低,你怎麼笑得出來?”
參謀閉上嘴,板起臉。
克魯澤氣呼呼的來回踱步,這時候十六裝的師長說:“其實,應該有不少坦克可以修回來,倖存的車組重新組合一下,也能湊出不少新的車組,損失沒有賬面上看着那麼大。”
“可是我們並沒有拿下戰場,並不能維修那些癱瘓在平原上的坦克。雖然我毫不懷疑我們最後會拿下這個城市,但問題是,明天我們能投入進攻的坦克只剩下這麼點了!”
克魯澤一邊說,一邊拼命晃動手裡的坦克戰備報告——戰備的意思是,現在可以立刻出動投入戰鬥。
克魯澤:“敵人有堅固的築壘工事,有重炮,還有至少一個團沒有投入戰鬥的步兵!另外還有坦克,之前我們以爲敵人就只有一個營的T34,現在又冒出了一個營!然後還有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一個營的T26!”
普洛森軍把在153高地的掩體裡開火的T26當成了T34。
克魯澤嘆了口氣:“現在看來不要求援軍是不行了。昨天晚上毛奇大將的意思,好像準備把整個裝甲集羣的突破方向都轉到我們這裡來……”
這時候裝甲指揮車的門開了,開門的衛兵報告了一句“集羣所屬炮兵旅旅長到了”,就退後讓出路。
炮兵旅的旅長進了裝甲指揮車,併攏腳後跟敬禮:“閣下!”
克魯澤回禮,迫不及待的問:“你們到了哪裡?現在可以開炮嗎?”
“隨時可以。我們的21CM重炮和17CM重炮都已經展開完畢。”
克魯澤點頭,突然又想起來什麼,急切的問:“你們沒有停在村莊裡吧?也沒有停在農莊、打穀場和穀倉附近吧?敵人喜歡對着這些地方開炮!看時間差不多就該開始了!”
旅長:“我們在公路旁邊展開,沒有靠近任何建築。”
克魯澤鬆了口氣:“那就好。敵人已經逼得我們不敢住房子了,全軍都在露宿。歡迎你們也加入露宿行列。”
旅長:“我們早就習慣了。”
克魯澤:“既然你們到了,今晚我們就讓敵人也嚐嚐厲害。他們不讓我們住房子,自己卻住在房子裡,今晚就讓他們睡不着覺!你過來!”
炮兵旅長立刻來到地圖桌前。
克魯澤指着地圖講解道:“敵人在這個153高地,還有這片林地部署了重兵,然後這裡是奧拉奇城,是敵人的後勤中心。今晚對這三個地方實施火力覆蓋,轟炸一個小時後,再以每分鐘發射一發的火力密度,持續轟擊干擾敵人。”
炮兵旅長皺眉:“要做到這種程度嗎?持續轟擊意味着我們的戰士今晚也沒法休息,至少沒法充分休息,會影響明天的火力密度的。”
“就是要這樣!這是對陰險狡詐的白馬將軍的回擊!這個賤貨昨天就是這樣攪得我們雞犬不寧的!我們這是學以致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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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拉奇城,安特軍第151臨時步兵師師部。
王忠:“除了迫擊炮之外,我們還得想個辦法對付敵人的高空偵察機,有沒有辦法把兩個神箭組合成一個,用來攻擊偵察機?”
波波夫:“技術的事情我不太懂,喊葉採緬科來問問吧。”
這時候涅莉推開門:“宵夜好了。”
地圖室裡的參謀們好像就等着這一嗓子了,立刻放鬆下來。
王忠看向涅莉:“今天吃什麼?你怎麼戴上了船形帽?”
他疑惑的看着涅莉頭頂的船形帽,覺得這帽子有點眼熟。
涅莉:“別人建議我戴個船形帽,這樣看起來更像是勤務兵。不好看嗎?”
王忠站遠了一點,仔細打量涅莉。
女僕裝加船形帽的組合,好像意外的挺可以啊!
當然關鍵是涅莉長得不錯。
王忠嚴肅的點了點頭:“從學術上講,我覺得這個組合挺不錯的。”
“學術嗎?”涅莉眨巴眨巴眼,“伱以前說‘學術上講’的時候,就是要泡那個姑娘的時候了。”
咦?以前的我還有這個習慣嗎?
涅莉:“你要泡我嗎?”
“不,你誤會了。我剛剛就是表達一下我學術上的意見,或者說,美學上的意見!”王忠退後了一步,彷彿涅莉是什麼洪水猛獸,“美學上的!”
涅莉正要說什麼,天空中傳來呼嘯,而且這次落彈來得很快,房間裡的衆人甚至來不及反應。
大地震顫起來,房子彷彿在打哆嗦,灰塵和小石子稀里嘩啦的落在王忠頭上。
涅莉尖叫起來,雙手捂着耳朵。
炮彈接二連三的落下,司令部的各位忙不迭的往地上趴。
王忠上前一步,抓住涅莉的手,把她帶到房間角落。
“稍微撐着點!像這樣!”他給涅莉展示防炮的標準動作,“不然會被震傷!”
涅莉點頭,學着王忠的樣子趴在牆角,頭頂的船形帽直接掉到地上。
一發炮彈可能落在附近,衝擊波瞬間摧毀了地圖室的窗玻璃,玻璃碎噴進房間,首先割斷了窗簾。 房間裡的蠟燭一下子就被暴風吹滅,整個房間陷入黑暗。
涅莉尖叫着。
敵人的重炮讓她一下子卸下了所有的防禦,變成了原本的那個小女孩。
王忠還在旁邊揶揄:“尖叫是對的,能平衡內外氣壓,尤其是腦部的氣壓!應該尖叫!啊啊哦哦哦哦!”
王忠叫起來的時候涅莉反而冷靜下來了,用鄙夷的眼神看着他。
王忠:“快叫啊,真的能平衡腦內外壓強!啊啊啊啊啊!”
房間裡其他人對視了一眼,也跟着“啊啊啊啊”叫起來。
涅莉看看他們,好像終於信了,也一起大喊起來:“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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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3高地也一樣被覆蓋了。
尤金中校自信滿滿的說:“只要進了防炮掩體,這種炮就沒事!我發誓我挖的強度足夠!”
十三裝甲營營長奧洛夫大驚:“防炮掩體?”
尤金中校:“對啊,坦克旁邊也有,你們就按照之前演練的那樣就可以了!”
奧洛夫:“我們營今天才加入你們,沒有演練過。”
尤金半張着嘴:“啊?”
奧洛夫:“壞了,這種情況他們不知道有防炮掩體,肯定會往坦克底下躲!”
他扔下手裡裝咖啡的杯子,眼看就要衝出掩體。
尤金中校一把拉住他:“你不要去!你也不知道掩體在哪兒!我去!”
說着中校一馬當先衝出掩體,一邊跑一邊大喊:“快進防炮掩體,坦克手們快進防炮掩體!”
傳令兵米沙見狀也衝出去,跟着中校後面,一起喊:“掩體在左邊!左邊小路!”
敵人的炮彈不斷落下,彷彿巨大化的雨滴,每一滴都能在地上砸出泥漿構成的水花。
中校和米沙兩個人就像暴雨中狂奔的螞蟻,一不小心就會被巨大雨滴掀起,再也不見蹤影。
奧洛夫站在掩體門口,正要出去就被安德烈上尉拖回來,按在地上:“別去!有兩個人在危險中已經夠了!中校非常熟悉陣地,他會沒事的!”
奧洛夫爬起來,維持防炮姿勢,同時罵道:“媽的普洛森人!我跟你們沒完!我跟你們沒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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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炸持續了一個多小時,等外面終於平靜下來,王忠擡起頭。
窗外什麼地方燃起大火,火光透過窗戶照進來,把房間裡的一切都鍍上一層紅色。
王忠查看涅莉,發現女孩在哆嗦——哆嗦就好,說明還活着。
下一刻王忠的風涼話就出口了:“之前被轟炸的時候你不是挺鎮定的嗎?”
涅莉:“轟炸的時候一下子過去了,我都沒反應過來!”
王忠站起來,把涅莉也拉起來,然後撿起地上的船形帽戴在她頭上:“你戴了船形帽了,就是我軍戰士,怕炮擊怎麼行?”
說罷王忠摘下自己的大蓋帽,拍打上面的灰塵。
其他人也陸續站起來,巴甫洛夫來了句:“陣亡的自己說一聲。”
房間裡響起若有若無的笑聲。
波波夫:“感覺這個炮比白天轟我們的要厲害啊,是裝甲集羣的炮兵到了嗎?”
話音剛落,又一發炮彈落在城裡,炸得天花板上落下新的塵埃。
涅莉刷的一下趴下了,很快。
其他人沒有急着趴,而是擡頭聽着下一發的聲音。
“沒有來,這是故意打單發騷擾我們。”王忠說。
涅莉尷尬的站起來,自己撿起船形帽。
王忠:“敵人的重炮集羣肯定到了。”
他來到桌前,划着火柴點亮蠟燭,查看着地圖:“他們會把重炮集羣展開在哪裡呢?我們的炮彈還有多少?”
巴甫洛夫:“今天打完了一個基數。好消息是我們還有兩個基數。壞消息是這兩個基數都儲存在獨立的彈藥掩體裡,現在炮團正在努力把彈藥搬運到陣地。”
敵人的冷炮第二次落下。
房間裡所有人都沒有躲避的意思,彷彿那炮聲就是普通的悶雷。
涅莉站在旁邊,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地圖桌前鎮定自若的王忠——羅科索夫伯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