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忠掃視全體學員,發現沒人敢舉手。
於是他鼓勵學員們:“要敢於承認敵人的優點,並且要向敵人學習,把他們的優點變成我們的優點。在這種事情上我們要貫徹拿來主義,去其糟粕,取其精華!
“來,仔細說說敵人坦克的優點!你們要不說,我就說了。但你們會因此失去讓我刮目相看的人機會!”
馬斯洛·鮑耶夫馬上舉起手:“我來!”
王忠:“你來!”
馬斯洛:“敵人有單獨的車長塔,雖然車長塔的觀察窗很小,但比我們的側面觀察窗視野好太多了,而且車長擁有接您360度的視野,而我們的觀察窗視野盲區非常大。”
已經進化成王忠第一號狂熱粉的鮑耶夫喊:“還沒下課呢,將軍!您得喊下課,我們才能走!”
王忠:“不錯,無線電帶給敵人巨大的優勢。還有嗎?”
所有人面面相覷。
王忠停下來,目光挨個掃過學員們的臉:“你們是未來的坦克指揮員,我在這裡要給你們提一個要求,那就是以後你們在前線,和敵人坦克的交換比必須達到一比一,也就是說,每一個車組的損失,至少要拉敵人一個車組來墊背!”
王忠:“能打的,因爲戰場不是解題,戰場上遇到這種情況,最好的應對就是不進攻,交給炮兵。炮擊的目標也不是敵人的坦克集羣,而是伴隨坦克的步兵,以及給坦克提供支援的各種後勤單位,維修工場、野戰拖曳車、油料車彈藥車……
瓦西里搶白道:“去廁所掏糞!”
王忠:“不敢當不敢當。”
王忠看都講到這裡了,乾脆跟坦克指揮專業的人講一講自己那套坦克掩體的構築法吧。
馬斯洛啞火了:“還有?呃……”
王忠:“軍校封閉管理,你還能知道葉堡什麼情況?”
馬斯洛·鮑耶夫整張臉都皺起來。
王忠大聲說:“不要小看寬敞內部帶來的生存性提升啊。
所以王忠沒辦法,只能把自己指揮近衛一機步時的經驗不加保留的全分享出來——而且相比八月份,他對戰爭的理解又進一步精進了,所以這次講得比八月那次分享會更細。
馬上有人不以爲然的說:“敵人哪兒能這麼快裝備能打穿T34的火炮啊!”
王忠繼續說:“兵無常勢,水無常形,戰爭的藝術就是變化的藝術,只會結硬寨打呆仗的人終究只是二流的軍人。”
鮑耶夫大喊:“這個前提太過分了!沒法打吧?”
“而且,就算是進攻,如果我們繞過了敵人裝甲部隊,佔領了他們不得不奪回的關鍵點,比如控制公路的高地。
王忠看了眼鮑耶夫,又看了眼瓦西里,心想挑糞人數變多了!
馬斯洛·鮑耶夫尬住了:“這……”
感覺說這話的時候他好開心啊。
學員們立刻一片竊竊私語。
鮑耶夫讚歎道:“您不愧是戰場的魔術師啊!”
馬斯洛:“參考您的戰例不就完了?奧拉奇坦克伏擊戰,現在報紙上全都是,走到哪兒都能看到念報員在給不識字的老人們念您的戰果,葉堡就算不懂軍事的老大娘也能說上幾句呢!”
“把步兵遮斷,就可以讓步兵用煙霧彈和燃燒彈摧毀坦克。把維修工廠打掉就可以讓敵人的坦克無法維修。你們看看演習場上有多少壞掉的坦克,坦克這東西啊,很容易壞的!”
“坦克手和飛行員一樣,是技術兵種,好的坦克手非常珍貴,我們要儘可能的保證優秀坦克手的存活率,同時還要讓每一名坦克手都熟悉所有的戰位,這樣戰時我們可以迅速把缺編的坦克車組補滿。”
王忠:“馬斯洛,你來告訴同學們這樣做爲什麼行不通。”
當然,三號其實還是挺窄的,真正寬敞的是四號,所以後來四號出了一系列的改型,一直用到豹子量產,還有一個工廠在生產四號。
生活教士答道:“確實可以罰掏糞。馬斯洛·鮑耶夫,你老實交代自己跑出學校的事情,只需要掏一週的糞。不老實交代,或者刻意隱瞞細節,就加到三週。”
要不是王忠自己就是打退普洛森最大的功臣,剛剛他的發言夠別人把他送進監獄幾十次了。
他嘆了口氣,拿起話筒,對着全校人說:“下課!解散!”
現在聽說他開講了,原本在理論樓學習高級理論知識的從戰場歸來的校官們一下課就涌到了演習場。
“我們在高地上迅速挖出坦克掩體,分配好火力,那是不是就輪到敵人的坦克部隊來進攻了?”
“這種情況必須被杜絕,所有指揮員都應該學會把坦克當成珍貴的力量使用,而不是隨隨便便的浪費掉!”
王忠點頭:“還有呢?”
馬斯洛:“有無線電!但是這個演習中沒有體現出來,我們也全都有無線電。”
王忠:“還有呢?”
王忠:“戰鬥室寬大,人機工學好。普洛森坦克手不需要戴防撞的坦克帽,他們都戴船形帽和大蓋帽開坦克。另外,較爲寬大的內部空間,也讓敵人擊穿坦克之後成員的倖存率提高了很多。”
馬斯洛看了眼剛剛起鬨的那幫人,說道:“因爲如果敵人真的裝備了能打穿T34的火炮,你們在衝過去的路上就會被擊毀,沒有多少能進入撞擊距離。”
接下來王忠直接在演習場上起了課,這些天他基本都在忙着和聯衆國鬥智鬥勇,根本沒來軍事學院上課。
鮑耶夫:“可是您不是說要做到坦克對坦克1比1嗎?”
王忠:“就按照六個月算。開的六十個小時你也別管是靠T35還是T26。回答我,怎麼樣在這種情況下保持1比1的交換比?”
是真的不敢當,因爲《銀河英雄傳說》裡那位號稱戰場魔術師的人結局不太好。
原本王忠只是打算給坦克指揮專業的學員們開個小竈,結果一下子變成了全校一起吃的大鍋飯。
“我們的設計思路,還是當年射擊軍那一套,把士兵當成灰色牲口,我們要改變這一點。
……
王忠:“對啊,我用坦克欺負沒有反坦克火力的步兵,幹掉了後勤,讓敵人不得不扔掉故障的坦克狼狽逃跑,怎麼就不是1比1了呢?
各個專業正在進行正常教學的學生也在下課後就全跑過來了。
不少學員跟着笑起來,但是包括馬斯洛在內的一大批學員沒有笑。
他拍着三號G的炮塔:“而且敵人還更換了更好的坦克,這種坦克和T34一樣有傾斜裝甲,噸位甚至比T34更重,這意味着它有比T34更好的裝甲。
馬斯洛:“瞄準鏡先進,只要知道目標的尺寸,可以快速估算距離。另外放大倍率令人滿意。”
……連軍事學院裡的學生都知道現在情況有多糟糕了啊。
王忠說完學員們全都扭頭看着演習場上壞掉的三號和T34。
鮑耶夫用崇拜的目光看着王忠。
學員們面面相覷,因爲之前安特的坦克設計從來沒有把人機工學和舒適性考慮進去。
王忠:“說不定現在就有了。永遠不要看不起敵人,那樣付出代價的是伱們自己。”
“現在還有時間,我來給你們講一講怎麼設置一片堅固的坦克防禦陣地,怎麼挖掘一個完美的坦克掩體——”
整個演習場密密麻麻的全是人,瓦列裡教授還拿來了麥克風拉上了線,讓王忠拿着話筒對全校講。
王忠看那些反駁的學員沒有別的話了,便看向馬斯洛:“接下來,我們就來討論一下怎麼樣在目前的裝備條件下達成1比1的交換比。”
王忠:“生活教士!偷偷跑出學校該怎麼處理?”
有人喊:“那隻要每輛坦克都找一輛敵人的坦克撞上去不就好了?”
他就這麼一直講到天黑。
“同時它還擁有88毫米反坦克炮,能在1500米的距離上就精準命中你的坦克。”
王忠爬上三號G型——這坦克是他的部隊繳獲的,他當然先爬過,熟悉得很。
王忠:“好啦,時間不早了,這些內容,我以後會編輯成冊,印發給你們,不,印發全軍!那麼,今天就這樣!解散吧!”
“但這些做法,都不適合進攻。如果要進行進攻作戰,敵人是防守方,我們要如何做到和敵人的坦克1比1的交換比呢?
“你的坦克手大部分只接受了六個月的訓練,其中駕駛坦克的時間是60小時。而敵人大部分訓練了一年,在坦克裡的時間超過600小時。”王忠剛說完,下面馬斯洛·鮑耶夫的小團體裡就有人說:“訓練六個月不現實吧?現在坦克手缺額這麼大!”
王忠和瓦西里一樣樂了,但是他馬上板起臉:“繼續說坦克的事情。沒錯,伏擊戰是一種辦法,坦克掩體也是。還有像是剛剛鮑耶夫在對抗中採取的做法,每輛坦克分別警戒一個區域,這都是可行的做法。
王忠掃視學員們大聲說:“再像開戰最初三週那樣,一下子丟掉一萬多輛坦克,就是在對安特人民犯罪!一萬多輛坦克,這是多少坦克手就這麼白白損失掉了!
所有人都發自內心的鼓起掌來,掌聲彷彿滾動的春雷。
此時距離西方面軍發動進攻,還有不到十二個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