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忠用了一個多小時才趕到庫賓卡。
車隊剛進演習場正門的哨卡,王忠就看見黑壓壓的一片人坐在廣場上,煮飯隊的姑娘們正在給他們發吃的。
巴甫洛夫帶着一票軍官從充作城防司令部大樓的演習場大樓裡出來,直奔王忠的車隊。
王忠大老遠就質問道:“怎麼讓人家呆在雪地裡?外面這麼冷。”
巴甫洛夫一臉苦澀:“他們不願意進屋,非要在冰天雪地裡等您,所以我只好讓煮飯隊給他們發熱的麪包和水。”
王忠看向這幫人。
這時候很多人已經發現了王忠,所以坐着的人羣陸續站起來。
王忠正要走向他們,忽然想起來自己還沒問這羣人來頭,趕忙扭頭問:“他們到底什麼人啊?看起來也沒有統一發軍裝。”
巴甫洛夫:“這是第一批徵召的梅拉尼婭志願軍,剛剛從安置地送過來。據送過來的教士說,他們不願意去其他部隊,要求來您麾下。”
王忠:“就因爲我和‘密涅瓦小姐’合影了?”
巴甫洛夫皺眉:“密涅瓦小姐?”
王忠擺了擺手:“我給那位梅拉尼婭‘亡國公主’起的外號。”
這時候梅拉尼婭人全部站起來了,於是王忠向着他們走去。
這羣人明顯接受過軍事訓練,王忠走到他們面前的時候已經完成了整隊,齊刷刷的看着他。
王忠:“你們好啊,梅拉尼婭的志願者們。”
他說完本來以爲會得到整齊劃一的回答,比如“首長好”什麼的,但是梅拉尼婭人只是看着他,沒有說話。
一名看着已經四十歲的大叔來到王忠面前,敬禮。
王忠:“您雖然沒有軍裝,但是看起來受過軍事訓練啊?”
大叔:“我本來是梅拉尼婭的少將,現在被大家推舉爲指揮員。”
從“指揮員”這個說法,就可以看出來大叔信仰世俗派,世俗派認爲人人平等,所以叫指揮員,和戰鬥員沒有高低之分,合起來叫指戰員。
王忠伸出手:“您好,少將先生。我聽教士們說,你們非要到我麾下來。”
少將握住王忠的手:“向您致敬,羅科索夫中將。我們確實要求到您麾下來,因爲是您讓我們重新燃起了對抗普洛森的鬥志。我們當中很多人都已經準備繼續往東跑了,我們以爲安特也要陷落,像加洛林那樣。”
王忠:“加洛林也沒有停止抵抗啊,達高將軍的自由加洛林還在戰鬥。你們也應該繼續戰鬥。”
少將像是有些慚愧一般,鬆開了王忠的手:“我們……已經被普洛森打擊得失去了鬥志。祖國淪喪之後,普洛森一直在高歌猛進,聯合王國雖然靠着皇家海軍沒有淪陷,但看起來也沒有辦法反攻的樣子。
“普洛森剛剛撕毀互不侵犯條約進攻安特的時候,我們還歡欣鼓舞,以爲安特的500萬大軍能摧枯拉朽的消滅普洛森,結果我們看到了什麼?就算我們不相信普洛森宣傳的殲滅400萬,戰線也不會說謊。”
少將的話,大部分梅拉尼婭人都能聽到,不少人低下了頭。
少將:“哪怕只有一點點希望,我們也會繼續戰鬥,就怕完全沒有希望。對我們來說您就是鑿穿黑暗的第一縷光,我們很多人都是看到您押着普洛森將軍們遊街的照片才重新燃起鬥志的。
“所以我們希望能在您麾下戰鬥,光復祖國!”
梅拉尼婭人齊聲呼應:“光復祖國!”
他們這句“光復祖國”是用梅拉尼婭語喊的,王忠隱約能聽得出來在喊什麼,畢竟都是斯拉夫語系。
王忠:“我的故鄉也淪喪了,我期待着重返故鄉的那一天。”
這時候有人問:“將軍,您隨身帶着故鄉的泥土是真的嗎?”
王忠:“是的。”
他拿起一直掛在身上的飯盒,高高舉起:“挖這一盒泥土的那一天,我父親和我的好兄弟都犧牲在了阿格蘇科夫包圍圈中。我要打回故鄉去,把這一盒泥土灑在他們犧牲的地方。”
王忠注意到,很多人眼中都含着淚光,看來他們也有親人喪生在普洛森的鐵蹄下。
少將代表所有人說:“請讓我們加入您隊伍,我們要戰鬥。第一批徵召的都是有從軍經驗的,我們沒有能保衛祖國,但我們可以光復它。”
王忠:“我聽說你們當中高中生很多?”
少將:“是的,因爲這裡大部分都信仰世俗派東聖教,所以大部分來自城市,高中畢業生數量很多。也正因爲這樣大部分人都懂安特語。您可以把我們補充到任何部隊裡。”
王忠:“我希望有機械維修經驗的人出列。你用梅拉尼婭語翻譯一下。”
少將馬上做了。很快一大批人陸陸續續的從隊伍裡走出來,看起來有上千人。
王忠大喜過望:“這麼多呀!”
出列的人裡面有人對他說:“因爲不少是我們廠的同鄉,普洛森人打過來的時候被動員,結果剛到駐地還沒開始整訓,維斯瓦瓦爾西就淪陷了,我們也只能跑了。”
王忠轉向說話那位:“你們場是修汽車的?”
“造汽車的。”那人答道。
王忠:“好,非常好。我們現在非常缺戰地維修人員,由你們組成我們第一個戰地維修營!”
“我們想打普洛森人!”
王忠:“我理解你們想要直接對普洛森人開火的熱情。但是戰爭這件事不只是對敵人開槍。維修也很重要。我的部隊將會裝備生產工時非常長,非常珍貴的坦克和坦克殲擊車,生產新的需要的時間太長了。
“所以必須要伱們頂着槍林彈雨把壞掉的坦克回收回來,把它們修好!這就是你們的戰場,是你們的戰鬥。這是非常非常重要的戰鬥,甚至比對敵人開火還重要。
“普洛森人的優勢之一就是他們的保障能力。我們必須學起來!”
這一千多號人面面相覷。
又有人說:“可是我們想爲梅拉尼婭流血,當維修工人……回去都不能跟人喝酒吹牛了。”
王忠:“怎麼不能?我剛剛不是說了嗎,你們要頂着敵人的槍林彈雨把坦克拖回來。你們難道不知道,在安特軍中,衛生員的犧牲率僅次於教士嗎?你們就是坦克的衛生員!
“就這麼決定了,你們就是第一戰場搶修營,是正在籌劃中的機動軍的第一支正規保障力量。好啦,巴甫洛夫,給他們分配營房,再把組建部隊的文件都弄好!”
巴甫洛夫:“好的,先生們跟着那位參謀走,你們就別抗議了,將軍想組建專業的搶修部隊很久了。”
目送這些人離開,王忠轉向剩下的梅拉尼婭人。
“你們剩下的人將編成第一梅拉尼婭機械化步兵師,我會給你們配備和我麾下其他部隊一樣的裝備。既然你們都是高中生,大部分人要成爲技術兵種。到時候可能會給你們補充一個團的安特步兵。”
少將:“我們單獨成軍嗎?”
王忠:“是的,你們可以想一想自己的名字,比如可以叫梅拉尼婭人民軍,也可以叫梅拉尼婭光復軍。至於你們的軍旗,底色就用紅色吧,我的部隊用紅旗,是因爲在洛克托夫,當地人民送我的旗幟,被鮮血染紅了。
“我覺得你們也可以用這個立意,梅拉尼婭付出了血的代價,打着紅旗代表永遠不忘記這些犧牲。
“至於紅旗上的圖案,我覺得可以用梅拉尼婭的白鷹,雖然我一開始把它認成了大白鵝。”
隊列裡傳來笑聲。
少將呵斥道:“不要笑!”
王忠趕忙擺手:“別啊,我幽默了一下,你們不笑我很尷尬啊。”
這一句真的逗笑了不少人。
王忠:“那麼就這麼決定了。巴甫洛夫,按照樣板師的編制,把他們整編成一個師。”
巴甫洛夫嘆氣:“樣板師還沒整編好,你是真能給我攬活啊。”
王忠拍了拍他的肩膀:“能者多勞嘛。先給他們安排宿舍吧。”
庫賓卡這裡本來就有參加演習部隊的營區,一次過能住一個軍。普洛森人逼近的時候城防司令部打算把所有營房都弄成堡壘,所以把很多窗戶都堵上了,現在要住進這些營房需要重新“開窗”。
“開窗”活動作爲新部隊的集體勞動任務還是不錯的。
王忠等巴甫洛夫指派參謀把梅拉尼婭人全部帶走後,才問道:“樣板師整編得怎麼樣了?”
巴甫洛夫:“還是缺技術兵,海軍那邊送來了兩千多海軍步兵,都被我轉成了技術兵。但是……你這又是高炮營又是戰地搶修營的,需要那麼多技術兵力嗎?”
王忠:“需要。敵人的空軍對我們固定陣地和軟目標的威脅很大,我們不能總指望神箭。你看看整個城防司令部纔多少神箭多少祈禱手。祈禱手這玩意動員了也不會變多,還得等他們慢慢長大,在戰爭中這種屬於不可再生資源。”
王忠頓了頓,又補了句:“而且我的柳達可能很快要生孩子去了,她會離開前線。”
巴甫洛夫:“好吧。但是我們現在的高炮不足,而且可以跟隨坦克部隊機動的高炮只有車載四聯裝機槍。”
王忠:“車載72K高炮都沒有?”
“沒有。而且說實話,安特的地面什麼情況你也清楚,想要跟上坦克部隊機動,得有履帶自行高炮才行。”巴甫洛夫說。
王忠撓撓頭:“我想想辦法,好在未來幾個月戰爭烈度會顯著降低,我們有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