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利波夫一馬當先衝進濃霧。
剩下四個人也都是老油子了,上次藉着大霧進攻葉伊斯克的時候他們就一直和菲利波夫一起行動。
見菲利波夫率先行動,四人對視一眼之後各自選了一個方向散開,所有人都消失在濃霧中。
很快,霧中傳來一聲普洛森語的慘叫,緊接着爆炸聲。
有普洛森人大喊着阿苦痛,向爆炸的方向涌去,下一刻螺紋剪裁機子彈打在地上的噼裡啪啦聲傳來,伴隨着重物倒地的聲音。
普洛森人在大喊:“小霧妖!”
“閉嘴!這明顯就是安特人的偷襲,把他們找出來!快!”
然後又是噼裡啪啦的子彈拍擊地面的聲音。
第二聲爆炸響起。
有普洛森人用充滿恐懼的聲音喊:“他們到處都是!”
“別慌!這麼悄無聲息的襲擊,一般都是少數精銳……”
可能是軍官的人的聲音突然沒了。
本來這種指揮部就有大量的非戰鬥員,比如參謀啊、文員啊什麼的。一名非戰鬥員精神率先繃不住,尖叫起來:“這是魔法!該死的,這是魔法!敵人都是會魔法的戰士,是用邪惡的巫術把人和小霧妖結合在一起搞出來的怪異!我們全都要死了!”
清脆的槍聲,哀嚎戛然而止,緊接着響起中年男人的聲音:“(普洛森語)禁止用這種言論動搖軍心,如果小霧妖真的存在,我們就要射殺它,然後交給帝國科學院!”
話音剛落,第三聲爆炸傳來,緊接着是第四聲。
兩聲爆炸結束後,寂靜降臨。
遠處的槍聲和爆炸更把這份寂靜襯托得十分詭異。
忽然,霧中傳來安特語:“還有人活着嗎?米沙,格里什卡?”
“格里什卡中彈了!”
“把他拖過來!”
“他沒救了,潘傑萊維奇也沒救了。就剩下我們仨了!”
“到掩體裡來了!往我的聲音走!”
很快,這支突襲小隊剩下的三個人在普洛森指揮掩體中碰頭了。
菲利波夫拿着繳獲的地圖,一邊看一邊說:“這是個團部,不是我想的師部,難怪警衛力量才這麼點。我們已經大大超過了羅科索夫將軍規定的進攻停止線,得馬上往回走。上次我們趁着大霧攻擊的時候,霧提前三四十分鐘就散了。
“所以我們得馬上動身!你們隨便拿點房間裡的文件,至於是否重要,留給審判官們判斷吧。”
“好!”
就在衆人拿文件的當兒,電話鈴突然響了。
菲利波夫接起電話:“喂?”
電話那邊愣了一下:“嗯?喂什麼?你爲什麼要選擇安特人的電話迴應方式?”
菲利波夫直接用安特語回答:“因爲我們就是安特人,我們是羅科索夫麾下近衛第一機步師!我們要正告普洛森混蛋,血債必將血償!”
說完菲利波夫掛上電話,對兩名部下一揮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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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克上將放下聽筒,神色凝重。
指揮部裡其他人都一臉疑惑。
參謀長問:“怎麼了?”
“對面人用安特語和我說話,我沒聽懂,但是他對我的蔑視已經通過語氣傳達過來了。”波克上將神色凝重,“可以肯定,113師最起碼第一線的兩個團已經被打穿了。”
副官道:“也可能只是大霧中迷路的安特軍誤打誤撞幹掉了團部。”
波克上將盯着副官:“那好歹是個團部,迷路的部隊誤打誤撞就能幹掉?怎麼可能!步兵師的團部確實沒有單獨的坦克排,但有不少半履帶車的!依託半履帶車固守,怎麼也不可能被散兵遊勇拿下!”
副官毫不退讓,嚴肅的說:“也可能半履帶車都被火力準備消滅了。將軍,必須採取行動,我建議讓還沒有徹底補充完油料彈藥的裝甲部隊立刻發起反擊!”
波克上將抿着嘴,盯着副官看了幾秒後道:“你說得有道理,謝謝你弗雷德。聯絡14裝甲師和16裝甲擲彈兵師,以他們爲核心發動反擊!”
參謀長:“霧中出發嗎?這樣容易出車禍,還有其他意外!”
波克上將看了看時間:“差不多了,昨天我看過上次他們霧中突擊的資料,大霧在一個多小時後就開始散去了。等裝甲部隊準備好,天氣應該就放晴了,一旦放晴立刻投入反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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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忠這邊,也在看錶。
“按照上次的經驗,大霧該結束了。讓投入進攻的各部開始撤退吧。”王忠下令道。
巴甫洛夫:“敵人要是不上當怎麼辦?” 王忠:“沒關係,現在我們的策略發生了變化。以前是要用進攻促使敵人把注意力轉向這邊,現在進攻只是個輔助手段,真正的殺招是那些假坦克,進攻也好、向這邊集結兵力和補給也罷,都是爲了讓假坦克像真的一樣。
“當然,如果敵人反擊之後遇到我們的伏擊,付出了大量的傷亡,那整個欺騙計劃看起來就更加真實了。”
巴甫洛夫點點頭:“就按照你的意思做,通訊參謀,呼叫攻擊部隊,讓他們儘快撤回出發線!”
“是!”
緊接着無線電那邊就傳來通訊參謀的高呼:“阿提拉阿提拉!聽到請回答!”
阿提拉是這次進攻的戰鬥羣的無線電呼號。
“阿提拉阿提拉,聽到請回答!”
繼續在倉庫裡來回踱步,走幾步擡頭看一眼倉庫的窗戶,確認外面霧有沒有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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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西里這個時候,正一邊給坦克上抹泥巴,一邊嘆氣:“哎!我怎麼淨幹這種事呢?”
“你不喜歡幹嗎?”稚嫩的聲音突兀的響起。
瓦西里扭頭一看,是將軍收容的那羣戰爭孤兒中最年長的那位。
“怎麼可能!”瓦西里趕忙說,“將軍交代的任務全都很重要。這可是關係到……說了你也不懂!”
孩子王:“我怎麼不懂?說了你就犯錯誤了,要被罰去挑糞的!集團軍警衛營的人跟我們聊起伱,都說你是挑糞專家,就是整天被罰練出來的!”
瓦西里瞪大眼睛:“你怎麼能這樣憑空污人清白?”
“我們也看見了,你挑着糞桶,一邊走還一邊哼着歌呢,據說是什麼詠歎調!”
瓦西里張了張嘴,沒說出話來,只能繼續往坦克上糊泥巴。
他正在處理的這輛坦克是一輛三號,老實說要把到處都是垂直裝甲的三號坦克變成T34的樣子,還是有點難度的。
首先T34的炮塔就在車體的前部,而三號坦克的炮塔沒有那麼靠前,其次三號坦克炮塔比T34大了一圈,而且這種型號還有車長指揮塔——T34普通版可沒有這玩意。
而T34W產量少,不太可能大規模出現。
瓦西里扭頭看向正在展開巨大布料的人們。
他們會用布製成僞裝網,蓋在“新”坦克上面。
但這個僞裝網和以往的僞裝網追求的效果截然相反。
這個僞裝網是希望普洛森空軍能準確的找到這些坦克,同時掩蓋坦克上各種無法遮掩的紕漏。
瓦西里看着簡陋的僞裝網,只能期待普洛森發揮自己一直以來的死板作風,再次被騙得團團轉。
就像在洛克托夫他們面對假地雷時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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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號上午七點四十分,普洛森軍第14裝甲師。
14裝經過這麼多天的休整,坦克數量又恢復了一些——雖然安特的騎兵一直試圖阻撓裝甲回收部隊對拋錨坦克的回收,但普洛森人還是依靠良好的戰場維修體系,讓14裝的坦克數量恢復到幾天前的百分之七十的水準。
還有一部分坦克在大修,等這些大修的坦克重新投入作戰,14裝的坦克戰備數量能恢復到百分之八十。
當然這個百分之八十是指幾天前從鉗形攻勢位置收縮之前的百分之八十。如果和藍色方案進攻開始前比,14裝坦克數量已經減少了一半。
即使這樣,14裝依然有非常強大的力量,最關鍵的是,它的坦克手都是久經戰陣的老手,新兵不多。
現在,憋屈了好多天的14裝正準備發動暢快淋漓的突擊作戰。
然而這時候16裝甲擲彈兵師師長舒爾茨坐着桶車來到14裝的裝甲指揮車旁邊。
舒爾茨師長跳下車,看了眼逐漸開始放晴的天空。
正好這時候14裝的師長也打開裝甲指揮車的大門,兩人打了個照面,馬上開始標準化的寒暄。
過場走完後,舒爾茨對14裝的師長說:“我個人感覺情況有點蹊蹺。羅科索夫的進攻透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14裝師長卡爾少將問:“根據呢?”
“直覺。之前羅科索夫的進攻行動都一氣呵成,看着有種豪邁的氣息。用人來打比方就是,以前羅科索夫都是一個人在狼吞虎嚥風捲殘雲,現在他開始細嚼慢嚥了。”
卡爾少將眉頭緊鎖:“地溝軍人不應該因爲‘直覺’就下判斷。”
“我知道!我知道的!但是我有種很不好的預感,這次我們反擊,可能很快會達成目標。我建議您在完全收復了113師丟失的陣地後,立刻停止推進,以免有詐!”
卡爾少將冷笑一聲,答道:“你可以停止前進,但我的部隊之前一直打得很憋屈,被敵人的騎兵煩透了。不,我會繼續前進,看看安特人的虛實。”
舒爾茨大喊:“那你可能會掉進圈套!”
卡爾少將聳了聳肩:“整個交戰區域都是大草原,根本沒有利於伏擊的地形,我認爲不必多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