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舒爾茨正在等待撤退下來的14裝。
然而不但沒有看到坦克,無線電裡也一片混亂,也就偶爾能聽到一些沒有前後文的通話。
不過靠着這些通話,可以確定14裝多半凶多吉少了。
舒爾茨的表情越發嚴肅。
普洛森人對自己裝甲部隊普遍十分有信心,而14裝都被擊潰的話,那羅科索夫在這半個月裡擊潰了兩個裝甲師了。
這就太可怕了。
不過,舒爾茨一直有個疑惑,他看不清羅科索夫的戰略意圖。
如果說羅科索夫是要發動進攻,把第十集團軍反推回去,那現在他的攻擊就過於小打小鬧了。
如果羅科索夫只是爲了牽制第十集團軍,掩護博爾斯克和濱海方向的安特重兵集羣,那他的兵力是不是有點過強了?
舒爾茨看不懂羅科索夫在幹什麼,雖然這些天安特軍一直在勝利,不斷的給普洛森軍造成傷亡,但除此之外他們什麼也沒幹。
按照舒爾茨的理解,羅科索夫應該要乾點什麼纔對。
舒爾茨一邊想,一邊來回踱步。
這時候有人高呼:“將軍,快看!”
舒爾茨暫時放下腦海裡的一團亂麻擡起頭,向手下指的方向看去。
有揚塵,看起來是裝甲車輛正在草原上奔馳。
舒爾茨:“呼叫他們!確認他們的身份!反坦克炮和裝甲部隊做好準備。”
很快他的副官報告:“確認過了,是14裝的部隊!”
舒爾茨:“問問他們十四裝怎麼了……不對,讓他們的長官到我跟前來!我親自來問!”
片刻之後,一輛桶車在舒爾茨面前停下,一名灰頭土臉的裝甲兵中校從車上下來。
中校的軍裝上還有煙燻的痕跡,基本可以肯定他是從燃燒的坦克裡撿回一條命。
中校對舒爾茨敬禮:“我是文森特中校,向您致敬,將軍。沒有您的煙霧支持,我們已經覆滅了。”
舒爾茨也回禮:“向您致敬,文森特中校。所以情況怎麼樣?”
“敵人投入了兩個批次接近兩百輛T34衝擊我方,同時使用新型突擊炮兩翼包抄,卡爾少將的指揮排被敵人突擊炮直擊,少將應該已經殉國。
“我們沒有遇到師部參與人員,但我想之後應該會陸續有人跑出來。”
文森特答道。
舒爾茨皺起眉頭:“看到紅旗了嗎?還有那輛據說被惡魔祝福的422號指揮車?”
文森特中校搖頭:“沒有,我很確定,沒有紅旗,羅科索夫沒有親自到前線來。我認爲這反而是一件要命的事情,說明安特軍的基層軍官在進步。
“我不知道這是否僅限於羅科索夫所部。”
舒爾茨點點頭,又問:“敵人在追擊嗎?”
文森特再次搖頭:“還有我軍在抵抗,敵人正在圍剿他們。至少和我們保持無線電聯絡的部隊沒有看到敵人的追擊部隊。”
舒爾茨抿着嘴,眉頭擰成麻花:“又是這樣吃掉我們一部就停下來……羅科索夫在幹什麼?難道他吃這麼點部隊就滿足了?不合理啊。”
文森特中校說:“有沒有可能羅科索夫正在等待後方部隊集結?如果這些有限度的攻勢,只是爲了打亂我們的進攻,爲後續部隊集結爭取時間,那他做得非常成功。”
舒爾茨沒有立刻回答,在長久的思考之後,他再次向文森特中校確認:“敵人真的投入了快兩百輛坦克嗎?”
“是的,快兩百輛,可能有一定的誤差,但‘很多’這一點我非常確定。”文森特中校答道。
舒爾茨開始在文森特中校面前踱步,一邊走一邊嘀咕:“有強大的兵力,卻只發動有限度的進攻,這不符合安特將領的一般作戰習慣啊。”
這時候舒爾茨的副官說:“會不會是這樣:羅科索夫非常清楚自己部隊和我們普洛森之間的差距,判斷手裡的部隊數量仍然不足以打敗我們,所以才一邊在局部集中優勢兵力進行有限進攻削弱我們,同時等待更多的部隊到位?”
舒爾茨思考了幾秒,點頭:“有這個可能。”
文森特中校:“之前他擊潰190師的時候,就投入大量的坦克,現在又投入了兩百輛,安特軍維修單位力量孱弱,修不了多少坦克,這一定是新投入的坦克部隊。
“去年我參加了夏季和冬季戰役,打滿了全程,我知道安特人集結部隊的速度有多快!去年14裝擊潰了一個又一個安特集團軍,然後又有新的集團軍補充上來!新番號一個接一個的出現,然後向我們發動攻擊! “我隱約感覺到,安特人就要發動攻擊了。”
提到去年的夏季和冬季,舒爾茨也有些動容,去年16裝甲擲彈兵師也打滿了全程,面對安特部隊暴風驟雨一般的攻勢。
安特人確實不善戰,打得一團糟,但是他們的勇氣依然令人震撼。
舒爾茨少將深吸一口氣,對副官說:“向集團軍司令部發報,安特人可能有大行動,建議全面充實集團軍的防線,嚴密戒備可能的鉗形攻勢。”
————
與此同時,葉戈羅夫看着手錶:“已經五分鐘沒有炮聲了,戰鬥結束了吧?”
尤金准將:“應該是。到前面看看去?還是說等煙霧散去?”
葉戈羅夫:“等煙霧散去吧,我們貿然前進,各部隊還要保護我們。通訊員,電話線修通沒有?”
“通了,將軍!”
“接師部——集團軍部!”葉戈羅夫有些尷尬的看了眼尤金准將,“我還是習慣把將軍當我們師長。”
尤金:“你畢竟是上佩尼耶就和他一起打過來的老戰友嘛。”
通訊員把聽筒遞給葉戈羅夫:“集團軍部通了!”
葉戈羅夫剛把聽筒放在耳邊,就聽見巴甫洛夫的聲音:“葉戈羅夫?情況怎麼樣?”
葉戈羅夫:“告訴師長,我們已經擊潰了敵人第14裝甲師,有相當多敵人逃跑了,我沒有讓部隊追擊。”
“你應該追一下,遇到敵人防禦陣地的時候再停止,至少摸清楚敵人防線在哪兒。”巴甫洛夫說。
然後隱約可以聽見電話那邊傳來羅科索夫的聲音:“不用,就這樣就好。讓師炮兵轟炸一下敵人逃跑的路線就好了。追了反而容易暴露我們兵力構成。”
巴甫洛夫:“司令員讓你們不要追擊,忘了我剛剛說的吧。”
“我已經聽到了。”葉戈羅夫說,“告訴將軍,我們正在清點戰果,統計傷亡。我想應該能達到將軍要求的交換比。”
話音剛落,聽筒那邊就傳來羅科索夫的聲音:“我來講吧。”
下一刻羅科索夫的聲音清晰起來:“葉戈羅夫,你們做得很好,收治傷員,還有把損壞的坦克能修的都拖回來。把減員的車組合並一下……總之不用再追擊了。還有記得統計戰鬥中有英勇表現的人……就這樣。”
“是!”葉戈羅夫回答的時候,下意識的併攏了雙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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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間,瓦西里滿意的看着自己的傑作。
泥巴製作的T34!
其實泥巴下面是被摧毀的普洛森坦克殘骸,糊了一層泥之後就成了這樣。
當然近看破綻還是很多的,但對於空中偵查來說,這種破綻等於沒有。
在這輛坦克周圍,則停着大量的殘骸。因爲沒有足夠的人力,所以這些殘骸不能糊上完整的泥巴殼子,只能稍微做一些掩飾。
哪怕是空中偵查也有可能發現這是假的的,所以這些“假坦克”會用僞裝網蓋上。
這樣,一輛還湊合的泥巴坦克,加上一大堆蓋着僞裝網蓋着的真殘骸,就構成了一支隱藏起來的坦克部隊。
敵人空中偵查拍到這些,多半會嚇一跳。
像這樣的僞裝坦克羣,從昨晚到現在瓦西里率領的小分隊準備了一大堆。
現在唯一的問題就是,敵人的空中偵查什麼時候來了。
瓦西里擡起頭,看着天空。
萬里無雲,連鳥都沒一隻的天空。
敵人的偵察機還沒有到。
瓦西里拿起掛在脖子上的抹布擦了擦汗,繼續“玩泥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