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曼達這邊,馬丁和凱斯中尉剛剛把20毫米炮轉過來對準橋面,巴拉斯人就潮水一般的衝過來了。
凱斯中尉立刻坐下開火,馬丁則押着彈匣,保持彈匣穩定。
這20毫米炮是真正的普洛森技術,打的也是普洛森精工製造的薄殼彈。
第一顆炮彈在敵羣中爆炸的時候,普洛森人引以爲傲的質量得以體現,巴拉斯士兵死傷慘重。
這樣的薄殼彈還在不斷的射入橋上密集的隊形。
巴拉斯士兵字面意義上的血肉橫飛。
但帶頭衝鋒的師長竟然完全沒被彈片波及,繼續高舉着明晃晃的長刀殺向北岸。
凱斯中尉立刻搖動大炮方向機手輪,讓炮口對準師長。
一發20毫米炮命中了師長,把他上半身整個炸開。巴拉斯士兵見狀,馬上轉身向後跑,但是後面的人還在往前衝,他們就這樣擠在了橋上,不斷有人被擠出欄杆,跌落深谷。
然後凱斯中尉就把炮搖過去了,可惜20毫米的口徑還是小了,沒有能淨空橋面,被打爛的屍體很多都淤積在橋上了。
中尉正爽呢,炮突然不開火。
“快裝彈!”凱斯中尉扭頭喊。
馬丁喊回去:“不是我的問題!炮過熱卡殼了!”
中尉這纔看到一發空彈殼卡在了拋殼窗上。
他趕忙站起來想要排除故障,然後想起來自己沒受過相關訓練,不知道普洛森的20毫米炮該怎麼排除故障。
“草,這玩意怎麼排除故障啊?”
馬丁:“我哪兒知道!總之先拉像是拉機柄的東西看看能不能把卡住的彈殼整出來!”
凱斯趕忙找拉機柄,找到個疑似的直接上手拉,結果第一個來回就夾到手了。
他慘叫起來,扔下拉機柄,左手捂着右手開始飆血的手掌。
這時候正在吹風笛的喬納德喊:“巴拉斯人又衝過來了!你們在幹嗎!快射擊!”
馬丁一邊繼續努力排障,一邊喊:“卡殼了!誰跟我說普洛森工藝好不卡殼的?”
巴拉斯人已經衝到一半了。
喬納德把風笛背在身後,拿出了長弓,拉滿略微瞄準,便鬆開弓弦。
衝在最前面的巴拉斯人喉嚨中箭,向前撲倒,用手捂着中箭的位置。
喬納德繼續射箭,不斷的放倒巴拉斯人,然而因爲弓箭殺人無聲,夜間也看不清飛來的箭,巴拉斯人根本沒意識到前面倒下的友軍是被什麼東西殺死的,繼續悍不畏死的衝來。
喬納德一邊射箭,一邊對高射炮位喊:“快排除故障!”
馬丁:“正在努力!”
喬納德這時候已經射光了弓箭,只能扔下長弓,抽出彎刀。
他高聲唸誦麥考萊《古羅馬敘事詩》選段:“城門守將賀雷修斯說:世上所有的生命終將迎來死亡。”
一名巴拉斯人挺着上了刺刀的步槍衝向喬納德,卻被他一個閃身躲開,然後一刀劈到背後,前衝了幾步之後轟然倒下,血灑了一路。
喬納德:“既然如此,守護祖先的遺灰以及衆神的聖殿,力抗強敵而死,有着無上的價值。”
第二個巴拉斯人衝到喬納德面前,卻被一刀封喉,還沒來得及刺出長槍便轟然倒下。
喬納德:“爲了守護當年寵愛我的母親,爲了守護如今哺育幼兒的妻子,爲了守護終將點燃永恆之火的少女們,保護他們不受無恥惡徒賽克斯圖斯的摧殘,這樣的死何其光榮!”
吟誦聲落下的同時,喬納德手裡的彎刀又劃過了三個人的喉嚨。似乎是爲了省力,他每一次揮刀都奔着一擊致命的去的,巴拉斯人的屍體在他身邊已經倒成了一個半圓,來自不同人的鮮血連在了一起。
喬納德高呼道:“執政官閣下請儘快拆橋,佔據橋面的一千敵軍,就讓我們以三人力阻吧!哪兩位勇士願和我一起守橋?”
話音落下,20毫米機關炮發出怒吼,薄殼彈在人羣中炸裂。
凱斯中尉用全身的力氣按着開火鍵,身體也隨着機關炮的開火不斷抖動。
凱斯中尉:“啊啊啊啊啊!”
負責裝彈的馬丁也在喊,一邊喊一邊不斷的把五發一組的炮彈塞進裝彈口。
炮彈在橋上不斷炸開,把敵人趕向南岸。
喬納德見狀,馬上鑽進橋旁邊的掩體。他拿起彎刀,仔細端詳,發現上面已經有七八個豁口,再砍幾個腦袋估計就要斷了。
也不知道這對於一把手工打造的彎刀來說算耐用還是不耐用。
他拿出油布,小心翼翼的擦拭彎刀上的血跡。
這時候醫生也跑過來,靠在同一面沙袋胸牆後面:“援軍正在全速向我們這邊奔馳。”
喬納德:“坐裝甲車來嗎?太好了。”
“不,他們沒有多少裝甲車,所以援軍是坦克,好消息是,巴拉斯高原的地界很適合坦克奔馳。”
喬納德:“那壞消息呢?”
醫生:“就算一路沒有故障,他們也要走兩個半小時。”
喬納德看了眼防空炮:“得讓他們省着點用炮彈!還有,把手雷都集中過來,喬伊還活着嗎?他打後衛的,投彈最準!”
“我去找找。”說完醫生按着帽子從掩體中衝出來,一溜煙的奔向其他科曼達駐守的掩體。
喬納德再次看向大橋:“還有兩個半小時……媽的!”
————
8月30日0100時,距離芬尼河谷110公里,安特遠征軍特別先遣隊。
王忠在炮塔上探出上半身,擺出了用望遠鏡觀察的姿勢。
其實他是在用俯瞰視角確認敵人。
他的俯瞰視角,連敵人埋的地雷都能高亮出來,所以現在纔可以這樣肆無忌憚的狂奔。
正常來講,任何一個指揮官都不會允許麾下部隊在沒有偵查、敵情不明的情況下一頭扎進敵區的,太危險了。
任何一個軍事學院,學生交了這樣的作戰計劃,都會被教授拉出來當反面教材。
現在站在王忠身後的艾米莉亞就在數落他:“真難以置信,這麼冒險的計劃絕對會成爲反面教材的!現在黑成這樣,你用望遠鏡能看到東西嗎?”
王忠很認真的回覆:“我在看敵人點燃的火光。”
艾米莉亞:“你以爲敵人會像你一樣,命令開大燈前進嗎?在敵佔區這樣開着大燈,要是別人有反坦克炮陣地在公路邊,你就死了,然後我活下來會在你的墓誌銘上寫‘安特名將死於自己的愚蠢’。”
王忠笑了,且不說有沒有反坦克炮能在自己“點亮”範圍外精準狙擊並且擊穿T34W的前裝甲,退一萬步講真有這樣的反坦克炮,看到夜晚開着大燈前進的車隊,也是要犯疑惑的。
於是他對艾米莉亞說:“剛剛開戰的時候,就是去年。我從羅涅日跑出來,就是利用開着大燈夜間趕路的方式,平安的穿過了擋在我們路上的普洛森軍隊。
“要懂得利用敵人的思維定式,所有人都覺得不可能在敵佔區開大燈前進的時候,你開着大燈就是安全的。”
艾米莉亞雙手叉腰,吊着眼角看着王忠的側臉:“你是蘇沃洛夫軍事學院的院長吧?要是有學生交作業讓部隊開大燈穿過敵區,伱會給分嗎?”
“不會,他要乖乖拿零蛋。”王忠果斷答道,“所以我當年在軍事學院纔拿倒數第一啊。但你看,拿第一的同學去年已經戰死了,毫無作爲。而我現在是安特頭號名將。”
艾米莉亞:“但你還是會給提出這樣方案的學生零分?”
“對,因爲作戰計劃不應該建立在敵人的疏忽上,要料敵從寬。我上次開大燈穿過敵佔區是沒有選擇了,如果我能選,我絕不會這樣冒險。現在也是如此。”
此乃謊言,這次是因爲信任外掛。
但艾米莉亞一副對王忠刮目相看的表情:“你比外表看起來聰明謹慎很多嘛。”
王忠:“艾米莉亞小姐,我可是經過戰場考驗的將領,不是你們聯合王國那種只會做辦公室的庸才。我可是親自用波波沙打死了不少敵人,還曾經被普洛森人包圍,躲在坦克車底下準備做最後的掙扎。”
艾米莉亞:“爲什麼會跑題到這個方面來?這和你聰明謹慎沒關係吧?”
“當然有關係,只有從地獄歸來的人才會格外的聰明謹慎,因爲不這樣就死了。”王忠嚴肅的說,“與死神共舞是一件危險的事情。”
艾米莉亞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嗯,你說得有一定的道理。”
王忠笑了笑。
艾米莉亞繼續說:“不過你放心吧,我對危險的感知很靠譜的,沒有人能偷襲我們。”
王忠想笑,還用你感知?2.5公里外有個地雷我都能點亮,懂不懂兩點五公里什麼概念啊!
但是他控制住自己,嚴肅的說:“靠你了。這次救援成功,你是首功!”
反正王忠不缺這一個勳章,拿給妹子開心沒啥問題。
艾米莉亞狐疑的看着王忠:“真的嗎?我怎麼覺得就算我不來,你也能順利完成救援呢?”
王忠:“是啊,確實如此,只是危險度會成倍上升。”
艾米莉亞看着王忠的側臉:“誒,我就當時這樣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