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26日,柳德米拉照常爬上戰位開始值班。
今天天氣晴朗,還出了太陽,但是依然冷得連柳德米拉這個安特人都有點受不了。
來自北極圈的冷風像刀子一樣,不斷颳着柳德米拉的臉頰。
在這樣的酷寒中,她忽然聽見有人在高呼自己的名字。
她站起來,雙手按着窗臺,向下看去,看見嬌小的身影正在地面上揮舞着雙手。
“涅莉?”柳德米拉低聲呢喃,緊接着一個激靈,打開窗戶,身體探出外面大喊起來,“涅莉!是你嗎涅莉?”
樓下的女孩撒腿跑進柳德米拉所在的塔樓。
柳德米拉轉身衝到門口,開門的瞬間敞開的窗子和大門之間形成了對流,狂風呼嘯着灌了進來。
但柳德米拉還是衝出去,趴在樓道的欄杆上向下看。
她不能離開戰鬥位置,因爲只要音陣大師打來電話,就要立刻進入戰鬥狀態。
所以她只能對着樓下喊:“涅莉!”
攀登的腳步聲從樓下傳來,飛快的接近樓頂,終於,涅莉轉過轉角,出現在柳德米拉的視野裡。
幾秒鐘後,女僕衝進了柳德米拉的懷裡,動作大得船形帽都飛起來。
柳德米拉雙手抱住涅莉,用腮幫子蹭着她的頭髮:“太好了!你活着回來了,太好了!”
涅莉:“嗯,我回來了。”
擁抱持續了足足一分鐘,柳德米拉再次拉開距離,目光落到涅莉的眼罩上,表情也嚴肅起來。
她輕輕翻開涅莉的眼罩,凝視着那恐怖的傷口。
涅莉有些害羞:“別這樣,很難看啦。”
“不難看,馬上去清創,等傷養好了我去找最好的玻璃眼球工匠,給你做個最漂亮的玻璃眼球!”柳德米拉強行擠出笑容,“這樣會更有魅力的!傷疤也可以藥敷逐漸……”
“我不想去掉傷疤。”
涅莉平靜的說。
“爲什麼?”柳德米拉一臉疑惑。
涅莉放低目光,凝視着柳德米拉胸口的金星:“因爲這是我在灘頭奮戰的證明,是我和那麼多好人並肩作戰的證據,這是我的勳章。”
柳德米拉略顯驚訝,然後低聲道:“只有男人才把傷疤當做勳章呀。”
“世俗派不是提倡男女平等嗎?未來是世俗派的天下,女人也可以把傷疤當勳章。”
柳德米拉更驚訝了,忽然她笑道:“涅莉你這話,應該跟教會的宣傳幹事說,我覺得他們會把它寫到頭版頭條。”
涅莉:“夫人這樣說的話,我會說的。”
柳德米拉再次抱緊了涅莉:“哦,涅莉,你比上戰場之前還要惹人憐愛了!阿廖沙見了你,說不定會忍不住抱着你轉圈。”
“那可太糟糕了。”涅莉鼓着臉說,“那還是暫時不要見他好,反正他有副官照顧。”
柳德米拉愣了一下,說:“他的副官……犧牲了。”
涅莉瞪大剩下的眼睛:“什麼時候的事情?”
“已經兩週了,聽說現在是通訊兵在照顧他。”
“那我得趕快過去。”涅莉轉身要走,卻被柳德米拉拽住。
柳德米拉:“他已經是大人了,可以照顧自己,你還是先把傷養好,做好假眼,再漂漂亮亮的去見他吧。”
說着柳德米拉撿起了地上的船形帽,輕輕戴在涅莉頭上。
涅莉想了想,點頭:“好。”
柳德米拉再次擁抱涅莉:“真好,儘管經歷了戰火的洗禮,但還是那個我熟悉的涅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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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日,近衛第十一步兵師陣地。
廖科洛夫師長放下望遠鏡,看向近衛第二坦克殲擊旅旅長:“看起來敵人今天不進攻了。”
“昨天他們的攻擊就明顯就有些頹勢。”殲擊旅旅長答道,“他們的新坦克改型能擊穿渦流的弱點了,我們的安全殲敵距離被壓縮到1800到1000這個區間,但我們的陣地抵消了敵人武器的優勢。”
陣地上的渦流全都僞裝良好,就算是精銳的普洛森裝甲兵,也很難在1000米距離看清楚渦流,更別提瞄準弱點了。
廖科洛夫點頭:“渦流在裝甲對抗中優勢太大了,怎麼還沒有全軍裝備啊?”
“因爲炮管產量不夠。”殲擊旅旅長一臉無奈,“只有一個工廠能生產渦流的炮管,還不能全拿來造新的渦流,得有一部分炮管作爲備件。像我們旅的渦流這幾天平均下來每輛開了幾百炮,很快要換炮管了,有車組已經報告炮擊的時候燃燒不完全的情況增加,炮口焰嚴重影響觀察和射擊。”
廖科洛夫:“真是,好東西怎麼產能這麼少啊,裝備部的人在幹什麼?”
這時候外面陣地上忽然開始歡呼。
廖科洛夫很奇怪:“怎麼回事?”
“飛機!”副官報告。
話音剛落廖科洛夫自己就聽到了飛機引擎聲,從阿巴瓦罕方向傳來的。他大步離開地堡向城市方向看去,果然看見紅色的佩3偵察機從空中掠過。
陣地上所有人都在對紅色偵察機歡呼。
“聽說羅科索夫會親自搭乘紅色偵察機偵查。”副官說。
廖科洛夫:“怎麼可能,不過每次紅色偵察機飛過,炮團都會接到由方面軍司令部直接下達的炮擊座標,確實很讓人懷疑紅色偵察機上面有什麼特殊的人物。”
說話間飛機已經離掠過陣地,向着敵人控制區飛去。
廖科洛夫和部下一起目送紅色的影子消失在天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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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巴瓦罕空軍基地,普通塗裝的佩3落地後,一直滑向航空軍司令員。
飛機還沒停穩,王忠就推開座艙蓋站起來,指着照相槍:“拍到了不少好東西,快拿去沖洗,仔細識別。”
航空軍司令親自從地勤手裡搶過登機梯,推到座艙旁邊:“司令員達瓦里希,我抗議您繼續起飛偵查,最困難的時候已經過去,您沒必要冒險了。”
王忠:“你在說什麼話呢?第六集團軍的敵人還沒有投降,戰役還沒有結束。這是其一,其二,等殲滅了第六集團軍後,我們就要轉入對其他敵人的包圍追殲模式,我不親自偵查,怎麼確定敵人的關鍵部位在哪裡?怎麼知道打擊哪裡才能將敵人癱瘓?”
航空軍司令:“聽這意思殲滅了敵人戰役還不會結束?”
“當然。敵人現在距離庫巴的油田很近了,我計劃在整個冬季戰役中,把敵人趕回到去年六月他們的出發點。”王忠信心十足的說,“直到明年春天泥濘再臨,戰役纔會結束,達瓦里希!”
空軍司令表情複雜,周圍的飛行員和地勤卻興奮極了:
“聽到了嗎!進攻持續到明年三月!”
“趕回六月的出發地!這不就是說……要把敵人從整個南安特趕走嗎?”
王忠:“爲什麼你們要這麼驚訝?不反攻怎麼普洛森尼亞見?”
飛行員和地勤們興奮的看着彼此。
王忠這幾句話,就點燃了他們對勝利的渴望。
不是一場戰役的勝利,而是整個戰爭的勝利。
王忠拍了拍航空軍司令的肩膀:“趕快把照片洗出來,方面軍參謀長需要根據這些照片來制定下一階段的作戰計劃。”
“是。”司令向王忠敬禮,“我親自督辦,過零點以前一定把照片洗出來送到司令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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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甫洛夫:“從今天你的偵查來看,敵人的部署發生了一些改變。你看這張照片。”
他挑出一張照片放在桌上。
王忠和波波夫一起湊上前,端詳照片。
拍攝者王忠一拍腦袋:“我記得這個是一個步兵師,在……”
“在挖戰壕。”巴甫洛夫說,“負責解圍的敵人,卻讓步兵師在挖戰壕。這明顯是爲了阻擊我們攻擊,敵人的指揮官,這個希普林上將,已經開始爲撤退做準備了。只是現在第六集團軍還沒有被我們消滅,他不能撤。”
王忠:“我們再打一個包圍,把來解圍的敵人吃掉如何?”
“敵人現在補給線縮短了,供應情況改善了不少,估計不會像第六集團軍這樣輕而易舉的就被圍住了。就算我們能把包圍六集的部隊抽調出來百分之五十,我們的兵力也不夠再包圍一個普洛森重兵集羣。”
巴甫洛夫說完,短暫停頓之後加了一句:“當然,這只是我這個參謀長的一家之言,你可能會有不同的看法。如果你要試着再吃一團敵人,我會全力以赴幫你落實你的戰略構想。”
王忠想了想,說:“這樣,我們試試看,讓騎兵部隊在……在這個位置過河,製造一個繼續包圍的假象。”
說着他在瓦爾岱丘河中游畫了個箭頭。
巴甫洛夫:“你計劃投入多少部隊?”
王忠:“爲了聲勢看起來足夠大,10到20萬?”
巴甫洛夫心算了幾秒,答:“二十萬不行,這需要把我們全部的預備隊都投入到這個佯攻作戰中,不合適,萬一敵人真的取得了突破呢?十萬的話,應該可以抽出來。”
王忠:“很好。不過,你留了這麼多預備啊?”
“當然。還有,什麼叫我留了這麼多預備隊,預備隊你是指揮的方面軍的預備隊。”
王忠“哦”了一聲,笑道:“我算是明白爲什麼那位征服者離開自己的參謀長就再也打不了勝仗了。那就這樣吧,看看這位希普林上將敢不敢在我們擺出側擊態勢之後,繼續堅持解圍第六集團軍。”
話音剛落,通訊參謀就跑進司令部:“敵人又來空投了!”
王忠:“走,看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