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6年1月16日,蘇哈亞韋利河畔扎伊金村。
普洛森第十集團軍司令波克上將下了桶車,爬上火車站的站臺,站在扎伊金站的站牌前,轉過身來看着隨軍記者們。
“將軍您可以插個腰嗎?”拿相機的記者問。
波克上將:“我的姿勢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後面站牌上的地名!我切斷了羅科索夫的大動脈!把這個站牌照清楚就夠了!”
隨軍記者趕忙拿着相機,開始拍照,閃光燈的光不斷照亮周圍的雪地。
等照片拍得差不多了,波克上將離開站牌,對副官說:“炸燬鐵路和車站配套的水塔、維修廠,佈設地雷。一切做完就撤退。”
副官:“撤退嗎?”
“是啊,我們跑到上游這個地方渡河,後勤不可能供應得上,真要留下部隊防守,就只能留下敢死隊了。”
波克上將嘆了口氣:“讓我們準備抵擋羅科索夫的進攻,我們準備了。讓我們切斷羅科索夫的大動脈,我們切了——只是補給跟不上被打回去了罷了。不管是誰,都沒辦法挑出毛病來。”
副官看了眼記者們:“就算這都是實話,也不應該在記者們跟前說吧?”
波克上將:“他們都是識時務的記者,知道報道該怎麼寫,畢竟他們也不想惹上宮內省不是嗎?”
記者們連連點頭:“是的,我們會‘如實報道’的。”
波克上將拍了拍副官的肩膀:“看,這些記者們,都是帝國的忠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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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特阿巴瓦罕方面軍司令部。
瓦西里:“我們準備了一桌飯,現在來了兩桌客人,這可怎麼辦啊?”
王忠:“瞧你說的,波克上將不就是抽調了少數精銳,從上游給我們打了個突襲嘛。他的後勤狀況,肯定支撐不起在扎伊金長期固守,讓卡舒赫想辦法解決一下就好了。”
巴甫洛夫:“在制定補給計劃的時候,我們就考慮到這種情況,所以我們方面軍的補給,除了通往葉堡的鐵路,還有兩條路線。”
參謀長說着拿起地圖棍,來到南線態勢全圖前面,在圖上比劃起來:“第一條,是從瓦爾岱丘河東岸的鐵路樞紐,到我們方面軍的陸地通道。
“這條路因爲基礎設施太差,通行能力有限,但畢竟可以通行,能負擔我們百分之三十的消耗。
“第二條路從拉烏爾山出發,繞開了敵人的佔領區,一路北上直接連接正在進攻博爾斯克的我軍主力。這條路更難走一些,所以只能負擔我們百分之二十的消耗。
“加在一起,我們其實還有一半的補給,加上進攻開始前囤積的補給,就算扎伊金被敵人佔領個一兩週,我們的攻勢也不會停頓。”
王忠:“他們佔不了兩週的,過幾天就該拿回來了。算上維修他們破壞的設備、軌道的時間,一週頂天了。”
這時候艾米莉亞帶着聯衆國海航飛行員的隊長伍斯特少校進了房間,直奔王忠:“羅科索夫將軍,到底什麼時候才能讓聯衆國的飛行員們發起對普洛森白海艦隊的攻擊啊?”
王忠:“我們其實已經佔領了機場,從機場出發可以覆蓋距離岸邊200公里的水域,但問題是機場周邊的敵軍還沒有肅清,所以不敢讓聯衆國的海軍精銳轉場過去。”
艾米莉亞翻譯完,伍斯特少校就情緒激動的說了一堆。
艾米莉亞:“他們表示不在意這些,只希望儘快投入對普洛森的海軍的攻擊。而且他們不理解您優哉遊哉的態度,敵人已經在從海上撤退了,您不擔心到手的勝利溜掉嗎?”
王忠:“確實,我希望能儘可能的殲滅普洛森的有生力量,尤其是他們的老兵。把普洛森的老兵打掉了,他們在兵員素質上的優勢就沒了,會被我們用數量淹死。
“但是心急吃不了熱包子,博爾斯克周圍有梅詩金公爵主持修建的大量永固工事,雖然我們手裡有這些工事的圖紙,也知道他們的位置,但把它們打掉需要時間。”
波波夫:“還有一個現實的原因,我們沒有做好繼續接收幾十萬俘虜的準備。第六集團軍那麼多俘虜,已經讓後方十分頭疼了,畢竟我們去年農業生產恢復得不算太好,全靠聯衆國給我們輸送的小麥、玉米以及大豆。”
艾米莉亞皺眉:“沒做好接收戰俘的準備,就放任敵人逃走?”
王忠:“不不,他說的只是補充理由。真正的理由確實是我們推進不了那麼快,再過兩天左右,我們就可以把機場周圍敵軍淨空,到時候聯衆國的諸位就可以轉場,然後幹你們最熟悉的事情:炸軍艦!”
艾米莉亞翻譯完,伍斯特少校就連連搖頭,然後對艾米莉亞語重心長的說了一大堆。
“他說,”艾米莉亞看着王忠,“他們最近見識了很多安特軍民的英勇事蹟,非常感動。他不接受因爲安全問題就不讓他們出擊,戰爭就是要擔風險,就是要流血犧牲的。”
艾米莉亞剛說完,伍斯特就再次開口,根本不給王忠說話的計劃。
魔女小姐沒辦法,乾脆同聲傳譯:“在中途島,我們的魚雷機隊和護航戰鬥機以及俯衝轟炸機脫節了,按照操典,他們應該和俯衝轟炸機戰鬥機發起協同攻擊。
“當時那個情況,他們就算返航也不會被責怪。但是他們選擇繼續攻擊,然後被扶桑帝國飛機全部擊落了,沒有人成功發射魚雷。
“但是我想,如果給他們再來一次的機會,他們還是會選擇進攻的。魚雷機隊的指揮官是林奇少校是我的朋友,他是個絕頂聰明的人,很清楚前面的危險,但他絕不退縮。”
王忠想了想,說:“給我一天時間,我讓我的裝甲部隊今天之內摧毀機場附近的散兵遊勇,同時讓工程兵部隊搶修跑道,可以嗎?”
伍斯特少校立正,向王忠敬禮,用蹩腳的安特語說:“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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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爾斯克西北三十公里,博爾斯克野戰機場。
卡馬拉大叔從趴窩的推土機上下來,一腳踹向引擎:“混蛋!非要這時候趴窩!”
工兵營營長騎着馬從遠處跑來,大老遠就問:“大叔!怎麼回事?”
“趴窩了!白瞎了我每天花三小時維護!三小時啊!”卡馬拉大叔從推土機後面的儲物箱裡拿出工具箱,“營長你不要急,我馬上能修好!這老夥計就像我家的老馬,雖然年齡大了,但還能用!”
營長焦急的看了眼手錶:“快來不及了,再過幾個小時飛機就要降落了,這可是來自聯衆國的友軍,他們要炸普洛森的軍艦的!”
卡馬拉大叔:“你放心!修機器浪費的時間,待會全給你補回來了!你大叔我開推土機開了很多年了!十年級畢業加入現在單位的時候就在開!一直開到現在!
“普洛森人聽了叛徒的話,還想徵用我,我在下水道里躲了半年多,可算把你們等回來了!瞧好了!明天天亮,跑道準能準備好!”
營長還有話要說,本堂神甫騎着馬過來了:“營長達瓦里希,您就放心吧,誰掉鏈子,卡馬拉大叔也不會掉鏈子的!”
話音剛落,遠處就傳來衝鋒槍的射擊聲,營長一扭頭,就看見遠方夜色裡閃爍的槍火。
“走,看看去!”營長一揮馬鞭,馬兒一下子竄出去,在夜色裡狂奔起來,迅速消失不見。
卡馬拉大叔罵罵咧咧的,繼續修理發動機,對越來越近的槍聲充耳不聞。
十幾分鍾後,槍聲平息,卡馬拉大叔完成了的初步的檢修:“他媽的,怎麼看着沒有太大的問題啊?你這老傢伙,不樂意動彈是吧?”
大叔換了最大的扳手,掄圓了一扳手敲發動機上,發出的聲音甚至讓人誤以爲發動機爆缸了。
敲完這一下,大叔爬進駕駛室,試圖發動車子。
然而發動機紋絲不動。
他再次從駕駛室裡跳出來,掄起扳手——突然,他停下來,放下扳手,把剛剛拆出來忘記放回去的零件拿起來,懟進發動機,用力擰緊。
然而大叔第三次爬進駕駛室,打火。
引擎轟隆隆的轉起來。
“蘇卡不列!”大叔用力拍了下腦袋,開着推土機衝進夜色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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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17日清晨,博爾斯克軍用機場(安特控制中)。
一架聯衆國海航的SBD無畏式俯衝轟炸機平穩的落地,滑跑了一段距離後完成減速,向着側面的停機區滑過去。
飛機剛停穩,提前抵達的地勤人員立刻圍上去,把舷梯搭在駕駛艙旁邊,再幫着飛行員打開座艙蓋。
飛行員嘰裡呱啦說了一堆,翻譯在旁邊忙不迭的說:“跑道有些不平整,他擔心待會帶着炸彈起飛的時候把炸彈震掉了。”
地勤:“什麼?還能這樣?”
飛行員又嘰裡咕嚕說了一堆。
翻譯:“在中途島的時候,他們聯隊的隊長,就把炸彈震掉了,最後隊長率先俯衝只是爲了吸引敵人的防空火力。所以,務必要讓跑道平整!”
地勤隊長:“行,我去跟工程營營長說。”
這時候,第二第三架俯衝轟炸機正在降落,而天上還有屬於同一個艦載機聯隊的魚雷機和戰鬥機在盤旋。
來自太平洋的風,在這雪原上吹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