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推前一點點。
第三後阿穆爾團團長伊萬·潘傑萊耶維奇·葉戈羅夫中校看到坦克被神箭摧毀的時候,立刻歡呼起來:“幹得好!”
貴族出身的團參謀巴甫洛夫皺起眉頭。
但是葉戈羅夫纔不管這些呢。看他名字就知道他跟貴族們尿不到一個壺裡。
貴族們喜歡在起名字的時候窮講究,絕不會叫伊萬這種爛大街的名字。
伊萬·潘傑萊耶維奇·葉戈羅夫是農民出身,靠着內戰和冬季戰爭中的戰功升到的團長,據說要不是內戰和隨後的清算把貴族軍官殺得差不多了,根本輪不到葉戈羅夫當這個團長。
貴族出身的參謀巴甫洛夫從一開始就看不起葉戈羅夫,戰爭剛開始的時候他甚至想取代葉戈羅夫來指揮部隊,但是被頂了回去。
不但如此,爲了不聽巴甫洛夫的嗶嗶,葉戈羅夫還跑到了前線,把只剩下空殼的團部扔給了貴族老爺。
他本來以爲貴族老爺沒膽到前線來,沒想到這個巴甫洛夫竟然跟過來了,還加倍的碎碎念,挑剔來挑剔去的。
後來普洛森人的進攻證明了葉戈羅夫那些內戰和冬季戰爭中的經驗確實有效,大大減輕了部隊的傷亡。
但是葉戈羅夫的經驗沒有辦法抵消雙方在戰鬥經驗、武器以及作戰準備上的差距。
第三後阿穆爾團大部分都是新兵,而且他們根本沒有爲戰爭的到來做好準備。
實際上整個帝國都沒有做好準備。
帝國宰相在戰爭爆發前一天還在廣播裡信誓旦旦的說戰爭不會爆發,普洛森人的目標是西方。
倉促應戰能打成這樣,葉戈羅夫已經知足了。
他扯開大嗓門,對新兵蛋子們喊:“不要怕!趴在牆後面放槍就行了,甚至不需要瞄準!敵人也是人,子彈從耳邊飛過他們也會怕!不斷的拉栓,開火!什麼都不要想!”
他說話的同時,離他不遠的機槍位上,馬克沁在激烈的開火。
突然,一發炮彈命中了機槍位前方的沙袋。
爆炸一下子吞沒了葉戈羅夫後面的話。
臨時修築的工事根本擋不住坦克炮。
算上槍架和移動用的輪子、防護的護板,整個機槍有幾十公斤重,竟然就像玩具一樣被掀起來,翻倒在地上。
機槍手上半身整個都被炸飛了,彈藥手肩膀被整個削掉,露出了白花花的骨頭。
慘叫充斥着偌大的房間。
“別叫啦!”葉戈羅夫怒吼,“蘇卡不列!副射手!快把機槍恢復!”
說着葉戈羅夫探出頭,看見第二輛坦克轉過了街角。
“哼,第二發神箭就解決你!”
說着葉戈羅夫充滿希冀的看向神箭小組的方向,然後發現煙霧已經把整條街道都遮斷了。
普洛森人用煙霧隔斷了神箭小組的視線,同時保證了坦克有視野發揮火力。
敵人果然有戰鬥經驗。
葉戈羅夫看向自己手下的新兵蛋子。
大部分新兵沒有膽怯,畢竟後阿穆爾團的徵兵地阿穆爾省本來就民風彪悍,這版新兵參軍之前十有八九都參加過和鄰村爭奪水源的械鬥,不缺勇氣和狠勁。
可惜戰場上勇氣和狠勁沒用,多狠的人也沒有辦法對抗坦克的機槍和大炮。
就在這個時候,葉戈羅夫聽見天空中有炮彈的呼嘯。
作爲老兵,他立刻判斷出落點就是這附近。
不但如此,他還聽出來這是從後方——從自己人那邊打來的炮彈。
“蘇卡不列!”葉戈羅夫怒罵道,“該死的貴族老爺要把我們和敵人一起炸平了!都趴下!”
葉戈羅夫自己趴在地上,雙手小心的支撐着,不讓身體完全接地,同時張開了嘴巴——新兵們不懂這些,估計會被重炮震成傻子!
說時遲那時快,炮彈落地了。
但是爆炸的聲音很小,彷彿有個三百斤的大胖子放了個屁。
葉戈羅夫疑惑的擡起頭,便看見白煙從窗戶涌入。
外面依稀能聽見煙霧彈噴氣的聲音。
爲什麼是煙霧彈?
參謀巴甫洛夫也發出疑惑的聲音:“爲什麼是煙霧彈?這不合理啊!我在蘇沃洛夫軍事學院可沒有學過這個!”
突然,葉戈羅夫一拍大腿,哈哈大笑:“妙啊!”
巴甫洛夫大驚:“怎麼了?”
葉戈羅夫根本不理參謀,直接扯開大嗓門喊:“兄弟們!抄傢伙!跟我衝鋒,看到黑軍裝就砍!烏拉!”
這個時候煙霧已經填滿了室內,幾米外的人都看不清楚。葉戈羅夫拔出了那把跟隨他多年的馬刀,也不管有沒有人跟着衝,反正烏拉先喊起來,一個健步衝出窗戶,從二樓落到地面。
落地腳麻的時候,他繼續喊:“後阿穆爾團!衝啊!肉搏戰還打輸了,回去會讓女人笑十年的!烏拉!”
新兵們可能不懂現代戰爭怎麼回事,但是他們懂械鬥。
於是震天動地的烏拉聲響徹雲霄。
迎面煙霧裡突然出現人影,葉戈羅夫劈頭蓋臉就是一刀。
這一刀砍得極有技術含量,刀刃只是切開了皮肉,卻沒有死磕骨頭,只是在骨頭上滑動。
這一刀直接切斷了喉嚨位置的氣管和動脈,傷口不大卻致命。黑衣的士兵捂着脖子就這麼倒下去。
葉戈羅夫繼續前進,煙霧遮蔽了視線,好在這種情況下並不需要敵我識別——反正迎面來的肯定是敵人,砍就完了。
“迎面來的都是敵人!”葉戈羅夫喊,“就算砍錯了,那也是逃兵!殺啊!”
混亂中他聽見引擎聲,便循聲衝去,直接衝到了坦克跟前。
他一個箭步就衝上了坦克。
可惜葉戈羅夫並不懂得怎麼開普洛森人的王八殼子。
於是他掏出手榴彈,拉開引線之後塞進了坦克上最大的洞——炮口。
咣的一聲悶響,坦克毫無反應。
葉戈羅夫也不管,沒有反應一定是炸得不夠響,於是對後面喊:“手榴彈!給我手榴彈!”
煙霧中有人扔了一條武裝帶上來,上面插着四根手榴彈。
葉戈羅夫一根接一根的拉弦塞進炮管裡。
就在這時候,坦克頂蓋冷不防打開了,一名普洛森軍官探出頭來。軍官戴着大蓋帽,耳機橫跨頭頂壓在大蓋帽上,看到葉戈羅夫的剎那就端起衝鋒槍——
葉戈羅夫來不及拔刀,直接用手榴彈當棒槌,一棒槌砸軍官臉上,再順手拉開弦,塞進坦克艙門。
普洛森軍官喊了句什麼,葉戈羅夫聽不懂。
艙門裡面閃了一下,軍官立刻閉嘴了,葉戈羅夫下了他的衝鋒槍,再一把扯下衣領上的十字章。
“烏拉!”葉戈羅夫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