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勒914年7月8日清晨,王忠在瓦礫中醒來。
之前前指旁邊那個“高級軍官宿舍”,現在屋頂被炸塌了一半,但是很神奇的沒有砸到三張牀。
王忠一睜眼坐起來,就看見葉戈羅夫在擦槍。
“皮鞋不擦了?”他疑惑的問。
葉戈羅夫拿過皮鞋,展示了一下前面巨大的豁口:“被手榴彈炸的,今早才發現,所以我讓瓦西里去給我領新鞋去了。”
王忠:“把瓦西里當成你的勤務兵了?”
“怎麼,不可以?難道傳聞是真的?”
王忠:“什麼傳聞?”
“就是老爺們有……”葉戈羅夫像是在尋找形容詞,手在空中轉了幾圈,“狼羊之好!”
王忠想了一秒鐘,才認爲葉戈羅夫可能想說龍陽之好,但是拼錯了。
王忠:“纔不是!你難道不知道我的名聲嗎?我可是聖葉卡捷琳堡的推土機,貴族小姐貞潔終結者!”
葉戈羅夫:“那和這個又不矛盾!話說我拼對了嗎?”
王忠:“沒對。”
“我就知道!”葉戈羅夫罵了一句,“蘇卡!你們淨弄這種平時用不上的詞!”
王忠把話題轉向空着的牀:“波波夫昨晚沒回來?”
“他怎麼可能回得來,經過昨晚那場大戰,要做的事情肯定堆成山了。一般一個旅的指揮部要有一百多參謀、雜役和文書,我們才幾個?巴甫洛夫什麼時候倒下都不奇怪。”
王忠:“一個旅參謀部要這麼多人嗎?”
“這還沒算通訊和警衛呢,正常旅指加上後勤輜重隊、隨軍民夫什麼的有個幾千人很正常。”
王忠:“一個旅?這麼多人?”
“嗯,這個數字在後勤方面還往少了算。滿編、補給充足的旅民夫和士兵基本是2比1的比例,汽車多的話才能壓縮到1比1。”
王忠撓撓頭,難怪說淮海戰役的勝利是獨輪小車推出來的。
以前只有紙面上的認識,現在王忠終於知道什麼叫做現代戰爭是後勤的戰爭。
順便王忠也終於知道巴甫洛夫每天頂着個熊貓眼在忙什麼了,希望波波夫能好好的分擔他的壓力。
王忠如此期望着。
這時候葉戈羅夫又說:“聽說昨天伱想讓勞工們挖坦克掩體?”
王忠:“對,一種我自己構思出來的坦克掩體。”
這當然不是他自己構思的,而是另一個時空寫在蘇軍裝甲防禦教材裡的,他給偷過來了。
沒人規定文抄公只能抄詩詞歌賦吧?
王忠拿起一塊磚頭,清理出一塊乾淨的地面,給葉戈羅夫畫示意圖。
(圖片來自B站UP主狗性巧克力)
王忠一邊畫一邊解說:“你看,牆壁平直的這邊是前方,迎敵面,有坡度的是後方。後方分成兩個階梯,坦克可以靠着自己的動力在階梯之間移動。
“如果坦克開到掩體的底部,迎敵面就會完全擋住坦克,敵人發現不了,也無法直射攻擊。
“坦克倒車到階梯面上,就可以剛好露出炮塔開火。這個時候前面一大塊空間可以容納坦克開火的炮口暴風,讓敵人很難發現坦克的位置。”
葉戈羅夫託着下巴:“雖然我是個步兵軍官,但是我能看出來這個很妙啊!有點像內戰的時候我們挖戰壕,兩邊高度不一樣,這樣敵人進入戰壕之後很難向後射擊,我們反突擊也比較容易拿回戰壕!”
王忠遲疑了一下:“呃,我覺得這還是有區別的。”
“總之都是利用戰壕兩邊高低差做文章嘛,那最後這些坦克掩體挖了嗎?”
王忠搖頭:“沒有,勞工營說掩體需要挖的土方太多了,以他們的人手挖到明天晚上——今天晚上都挖不完。所以只能讓他們做一些能立竿見影的事情了。
“比如埋地雷。”
葉戈羅夫驚訝的擡頭:“地雷有了嗎?”
“昨晚送過來的。順便我對雷區也有了一些新的想法。你看,敵人會用大炮來炸雷區,把地雷都引爆對吧?
“我們要逆向思維,所以我讓工兵們指導勞工們把地雷埋在了距離城市五公里的地方,這樣敵人的火力準備就炸不到雷區了。
“但是我們在城市附近又豎了一批普洛森語的牌子,再加上一些酸黃瓜罐頭蓋子。
“罐頭蓋子裡面混了真地雷,而真地雷下面埋了手榴彈做的簡易詭雷,工兵拆地雷的時候,如果沒注意到詭雷,就BOOOOM!”
葉戈羅夫目瞪口呆:“你想的?”
不,《地雷戰》裡演的,那時候戰爭片都有打過仗殺過人的軍事指導,應該靠譜。
但王忠厚臉皮的一拍胸脯:“我想的!” 葉戈羅夫豎起大拇指:“難怪你會看好瓦西里那個刺頭,你們都是喜歡出餿主意的人啊。”
王忠哈哈大笑,他就這麼維持着笑容,站起來,走到原本是窗戶的地方——現在只剩下一道胸牆了,要不是窗臺上的花瓶還在,都不知道這裡本來是個窗子!
看着外面的田野,王忠笑容消失了。
晚上的時候還不覺得,現在原本綠油油的田野變成了鐵灰色。
就像迪米特里說的那樣,這塊土地差不多已經全是鐵了。
不過王忠發現,一簇青草在朝陽下頑強的生長着。
葉戈羅夫一邊擦槍一邊問:“你覺得今天敵人會先出什麼招?”
“我覺得是飛機轟炸。”王忠回答,“他們總是要炸一波的,不然普洛森空軍不好跟陸軍交代。”
“有道理。”
話音剛落,隔壁就傳來電話鈴聲。
片刻之後迪米特里進來報告:“彼得修士聽到了敵軍大機羣正在接近。”
王忠:“好,知道了,拉響防空警報。”
話音剛落防空警報就響了,顯然彼得修士還是先打給了防空部隊。
葉戈羅夫:“昨天很多人看到空軍擊落了敵人的高空偵察機?”
“我看見了,他們打掉了敵人之後還掠過了城市上空,對犧牲的年輕人敬禮。”王忠說,“雖然很感謝他們提振士氣的努力,但還是希望空軍能多出一點實質性的力氣啊。”
轟鳴聲從天邊傳來,王忠象徵性的趴在地上。
二十分鐘後,敵機的聲音遠去了,王忠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
這時候瓦西里衝進房間:“團長,我拿了靴子過來!”
王忠:“路上遇到轟炸沒事吧?”
“沒事,好心的大娘把我拉進她家地窖了,現在我一身醃酸菜的味道,你們聞到了嗎?”
王忠和葉戈羅夫一起搖頭。
瓦西里把靴子遞給葉戈羅夫,興奮的問王忠:“今天準備怎麼打?”
“計劃很簡單,雖然昨天沒有挖成完整的坦克掩體,但我讓勞工們用沙袋堆了一些掩護,坦克的正面和炮塔正面也弄上了沙袋。
“我們就在城市的邊緣,依託廢墟和敵人對射。”
王忠看了眼葉戈羅夫,繼續說:“T34坦克的視野非常差,昨天我親眼確認了這一點。他們的車長兼任炮長的職責,大多數時候只能一門心思的看着炮隊鏡。
“所以把坦克排列在邊緣,交錯佈置,一致對外,可以有效的減少坦克視野盲區。”
葉戈羅夫:“你這是把坦克當成了炮臺?”
“這是經過昨天戰鬥得出的結果,那些儀仗兵,讓他們在原地瞄準敵人打炮還行,要他們衝上去和敵人坦克進行接近戰,那就有些強人所難了。
“等敵人步兵接近到可以威脅坦克的時候,就向後倒車,讓部署在坦克掩體側翼的機槍掩護坦克。”
王忠振振有詞的說,彷彿他已經是個經驗豐富的坦克指揮官了——不過,考慮到現在安特帝國坦克部隊糟糕的損失率,沒準王忠還真是現在安特帝國頭號坦克專家。
葉戈羅夫點點頭:“坦克的事情我管不了,我只是個步兵大老粗,今天我會繼續守住我們的陣地。實際上比起昨天,情況好多了,至少我們人多了。”
昨天因爲王忠的英勇戰鬥,教會能組織起來的護教軍激增,一下子給羅科索夫戰鬥羣塞了五個護教軍營。
不過這些人基本沒有受過多少戰鬥訓練,武器也只有倉庫裡的老式武器。
用P社玩家的話來說,這些人就是真正的“填線步兵”。但有填線步兵總好過讓精銳部隊孤軍奮戰。
葉戈羅夫:“將軍你呢?繼續去搭乘你的坦克?”
“是的,我是機動力量,會出現在需要我的地方。”
——這就是俯瞰視角給我的自信。
這時候,天空中傳來炮彈的呼嘯。
敵人的炮火準備開始了。
房間裡的所有人一起趴下,維持着標準的避炮姿勢。
炮彈落下的時候,葉戈羅夫笑道:“今天看起來又會非常熱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