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就讓以前的事情全都過去,我們從此平靜地生活,好不好?”
可以嗎......
心底一陣滾燙,歐辰深深的凝視着她,她的笑容那麼明亮溫暖,如同陽光下的海水,使他忍不住想要伸手擁抱她。然而她的眼睛異常寧靜,彷彿有些什麼埋藏在深深的海底,會永遠地埋藏下去。
“那麼,你幸福嗎?”
低啞的聲音在臥室裡迴盪,歐辰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問了出來,然而驟然加快的心跳讓他明白自己是多麼害怕和渴望知道她的回答。
“很幸福。”
她很快就回答了他,好象這個問題她已經回答過無數次。
“爲什麼?”
“因爲我有一個家,每天可以陪伴在家人身邊,日子過地平靜而溫暖,幸福得就像在天堂裡。”她微笑着說,眼睛亮亮的。
“這樣就夠了嗎?”
“是的。”
“即使嫁給我,你還是覺得幸福嗎?”
“是的。”
聽到她的回答,歐辰閉上眼睛,說不出心底是什麼滋味,有滾燙的洶涌,有淡淡的苦澀,還有越來越蔓延開來的痠痛。
“即使,我會要求你做些你不願意做的事情......”睜開眼睛,歐辰的眼底有隱隱燃燒的火焰,他伸出手,手指僵硬地輕觸她微卷的長髮,然後又移到她潔白的臉頰上。
“你也覺得幸福嗎?”
她的睫毛輕輕顫抖了一下,身體卻一動不動。
“爲什麼不回答我?是根本不能接受吧?”
“不,可以的。”
歐辰眸色一緊,呼吸滾燙了起來。
“那如果像這樣呢......”
看着她的呼吸也漸漸急促起來,他情不自禁內地靠近她,兩人的呼吸只隔着紙一般薄薄的距離,她的雙脣散發出溫熱的氣息,那溫熱讓他心底轟的一聲,壓抑積蓄已久的情感頓時如火山般迸發出來!
“如果像這樣......”
慢慢地,他極力剋制着心中如燎原般的烈火,只是慢慢地吻向她!他能夠感覺到她的身體猛地驚顫了一下,然後似乎在用她全身的力量保持着平靜,而在他即將吻上她的那一刻,她卻猛地閉上了眼睛,嘴脣也僵冷了起來!
“你說可以的!”
心中噴涌的烈火猶如被冰水澆下,歐辰的眼睛裡深沉的憤怒和絕望!那種從天堂墜入地獄的劇烈疼痛感逼得他不顧一切地吻向她!
就像一把熊熊燃燒的烈火,這個吻越吻越深,她的身體在他的雙臂中僵硬顫抖,他狂熱地吻着她!絕望地吻着她!彷彿要將她吻進自己的體內,永不放開她!要將她揉進自己的身體裡,將她變成他,將他變成她,即使他和她都死了,即使化成灰,也永遠在一起!
“歐辰......”
在那欲窒息般的親吻中,尹夏沫努力試圖喚醒他,然而被緊緊地箍在他如鐵的雙臂中,脣間被他狂亂絕望的氣息充滿,掙扎的低喊只能破碎成斷斷續續的碎音。
直到“砰”的一聲,在窒息的眩暈中她重重地仰倒在牀上,他繼續吻着她,火熱地能將空氣燃燒的烈吻,天花板彷彿也旋轉了起來,她無法掙脫他,在牀上,他絕望地痛楚地吻着她,那個吻的尺度越來越超過她能承受的範圍,空氣也如電火般噼啪地燃燒起來!
“歐辰——”
天旋地轉般的混亂和恐懼讓她開始奮力地掙扎呼喊,腦中卻一陣一陣地空白和眩暈,氧氣變得異常稀薄,他越吻越烈,她能感覺到他的身體熱得就像正在噴發的火山!掙扎慌亂中,她的手摸到了牀頭櫃上某樣冰涼的東西,於是慌亂地抓住它想敲醒他讓他清醒過來!可是他猛地伸手握住她,半空中,她手指只得無力地鬆開——
那冰涼的東西跌落在牀單上!
深藍色的窗簾被夜風微微揚起。
雪花在窗外靜靜地飄落。
睫毛顫抖地閉起,面容蒼白的尹夏沫漸漸放棄了掙扎,仔細想來這種掙扎也是毫無意義的不是嗎?她有什麼資格去拒絕呢,早在結婚的第一個夜晚就應該發生了,他已經給了她足夠多的時間。
而歐辰卻停了下來。
他看着淡藍色棉質牀單上的那見東西,那是一個鏡框,裡面的照片是他和她。他穿着黑色的新郎禮服,她穿着雪白的新娘婚紗,在教堂外面的草坪上,他將她橫抱在懷中,低頭深深地凝視着她。
她竟然——
將這張照片擺在牀頭櫃上。歐辰心底霍然一熱,像一股暖流在冰涼而絕望的血液裡無聲地流轉。也就在同時,如同做了一個夢,他駭然發現雜技竟將她壓在牀上,她頭髮凌亂面容蒼白......
他在做什麼?!
驚愕和羞愧在他腦中轟地一聲炸開!
尹夏沫也怔怔地望着那個鏡框,照片裡的他和她是新郎和新娘,他和她已經結婚了。他是她的丈夫,是將要和她共度一生的人,片刻之前她還在口口聲聲地告訴他,即使嫁給他,她還是覺得很幸福,她知道作爲丈夫的他會要求她做怎樣的事情......
那麼,怎麼可以這麼快就將他傷害呢?而且他是她的丈夫,她是他的妻子,早在結婚的那一天,她不是就已經心甘情願地接受了嗎?
“對不起......”
尹夏沫拉住歐辰的胳膊,阻止住他試圖離開的動作,她的聲音很低,恍若是繚繞在他的耳側。
“該說對不起的是我。”
他苦澀地啞聲說,努力剋制住體內依舊在燃燒的狼狽火焰,拉開她的手,想要離開她的身體。
“對不起,我剛纔......是事情發生得太快,我一時沒有準備好,”好象沒有聽見他說的話,她的胸口起伏了一下,仰起臉對他微笑,脣角笑容輕微的不自然被她掩飾得完全看不出來,“......現在可以了。”
“你......”
歐辰驚愕地望着她,無法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尹夏沫沒有再解釋。
她拉下他,吻住了他的雙脣。他的嘴脣初吻上去是冰涼的,然而裡面的血肉似乎有永遠在燃燒的火焰。她的這個吻只是將他點燃的星星之火,她輕輕地吻着他,慢慢的,兩人之間蔓延起熊熊的燎原之火!
“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極力控制着體內洶涌的火焰,歐辰從她的脣上擡起頭,眼神深黯地望着她。他混亂得完全無法分辨自己的情緒,想要給她幸福,哪怕看着她離開,可是,又那麼那麼想要留下她,哪怕只是夜晚的這一刻。
“我知道......”
她兩腮嫣紅,眼睛卻如大海般澄澈:
“......我是你的妻子。”
深藍色的窗簾被夜風吹得露出窗戶的一角。
雪紛紛揚揚地下着。
屋外晶瑩剔透,有白皚皚的雪景,有美麗飛舞的雪花,屋內溫暖如春,有纏綿的香氣,有如醉的低喃......
百合花在夜色中靜靜芳香。
她寧靜地睡着,海藻般的長髮散亂在枕頭上,潔白的手臂露在被子外面,她睡得很沉,兩頰染着淡淡的紅暈,身體像孩童一樣蜷縮着,雙手抱在胸前。
歐辰倚在牀頭望着她。
這個凝望她的姿勢已經保持了很久很久,他的眼睛黯綠如深夜的森林,想要去碰觸她圓潤潔白的肩頭,想要爲她輕輕蓋上被子,然而,她無邪的睡姿又彷彿任何一種行爲都是對她的褻瀆。
一切都是真的嗎......
那種深入骨髓的歡愉,那種如天堂般的纏綿,這一晚,她真正成了他的妻子。有一瞬間,他以爲他會隨着那幸福的極至一同融化掉,如果時間停止在那一瞬間,就真的可以永遠幸福了吧......
而現實又漸漸回到他面前......
......
“即使用這種卑劣的手段使我和她分手,她就會喜歡上你嗎?歐辰,我告訴你,夏沫不會喜歡你!從前沒有!現在也不會!哪怕你脅迫她跟你結了婚!”
......
曾經以爲,只要能留住她,將她禁錮在他的身邊,無論什麼樣的手段和方法他都是不在乎的。從小時候,到相隔五年後的重逢,他也一直是這麼做的。他相信只有他能夠給她幸福,只有他能夠讓她快樂,所以當他清除掉每個阻擋在他和她之間的障礙時,從來沒有猶豫過。
那麼是
從什麼時候開始,他漸漸沒有這麼肯定了呢?當洛熙自殺、小澄拒絕做換腎手術、她幾天幾夜高燒不退昏迷在病牀上時,他才知道,原來他的強勢可以將她逼到如此痛苦的地步,甚至可以使她死去......
......
“那麼......”
洛熙直直地凝視他,眼睛幽深漆黑。
“她現在幸福了嗎?”
......
她現在幸福了嗎......
黑夜裡,歐辰長久地望着睡夢中的她,她睡得很沉,潔白的雙臂抱在胸前,眉頭輕皺着,彷彿在在做着不他好的夢,整個人蜷縮得像一隻小小的蝦米,而她的手腕上,繫着那條長長的顏色有些發舊的綠蕾絲。
.........
......
許久以前庭院裡的青石臺。
月光中,他打開盒子,裡面有一條綠色的蕾絲花邊,長長的,華麗的花紋,被葉蜂一吹,輕輕飛舞出來。
“以後,每天扎着它。”
“爲什麼?”
“只有在我面前,你纔可以三下頭髮。”他從她手中拿過蕾絲,輕輕俯身,將它紮在她的頭髮上。
......
.........
一直以來他對她都是這樣的霸道,因爲不想讓除了他之外的任何人看到她散着頭髮的模樣,就命令她必須把頭髮紮起來。望着她睡夢中無意識地輕皺的眉心,歐辰心底的黯然越染越濃,他以爲可以給她的幸福,真的能夠使她幸福嗎?
他有什麼權力去強迫她?
當一個人的生活生趣了自由選擇的權利,怎麼可能會真的幸福呢?這樣簡單的道理,是他如今才終於想通的,還是始終逃避去想呢?
雪花靜靜的在窗外飄落。
睡夢中的她不安地顫抖了一下,手腕也掙扎地動了動。歐辰俯過身去,輕輕伸出手,沒有吵醒她,輕輕將那條綠蕾絲從她手腕解開,然後輕柔地將被子拉上來,慢慢在她的眉心印上一個吻。
他,是她的。
而她,是自由的。
清晨的陽光透過了窗簾柔和地灑照在尹夏沫的面容上。
她做起身,怔怔地出了一會兒神,身體略微痠痛的感覺讓她明白昨晚並不是一場夢。
歐辰已經離開了,房間裡只有她一個人。
穿上衣服,她下牀走到窗戶邊,拉開窗簾。雪已經停了,外面是白皚皚的冰雪天地,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