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兵馬司指揮楊勇收到消息後並未急於動身,直到手下通報禮部右侍郎何宗彥已經出了內城,這才慢慢吞吞地上馬出發,與何宗彥前後腳趕到了琉璃場衚衕。
楊勇、何宗彥幾乎同時看到了顧子軒那張笑意盈盈的臉,這個禍害猶自拍打着趙傳志腫成豬頭的腮幫子。
索菲婭緊張起來,她的出身讓她具備了天生的政治敏銳性。
今日之事必然事出有因,以她們背後的力量與大明朝廷的關係,禮部不致如此喪心病狂。
這位侯爵之子的意外出現,爲她們爭取了幾分生機。如今事態已經升級擴大,這個不正經的年輕貴族的勝負,也決定着她的出路,索菲亞一時全副身心都系在顧子軒身上。
“世子安好!”楊指揮滿臉“急切”地見禮,顧子軒升任錦衣千戶之事他已經從手下口中得知,不過他仍以世子相稱,這是一份尊重。
“顧子軒!你妄動私刑毆打朝廷命官,老夫一定向陛下參你一本!”何宗彥咆哮着發出了威脅。
兩人都以最強烈的方式表達着問候,顧子軒笑道:“兩位大人來得好啊,本世子今日遭遇了一個狗膽包天的東西,正好兩位大人都在,你們可得替我做主啊。”
給你做主……你就不能要點兒逼臉嗎,趙傳志羞憤欲絕的眼神,讓楊、何暗罵不已。
楊勇義正嚴辭道:“世子有何冤屈儘管道來,楊某雖然位卑,這雙眼睛還是敞亮的,斷一番公道義不容辭。”
何宗彥錯愕得皺眉,這兩個畜生似乎勾搭不淺吶。
楊勇如此袒護顧子軒,他就不怕咱報復不成。
禮部雖然管不了這羣丘八,但兵部牢牢握在浙黨手中,回頭收拾這個不開眼的東西,理當費不了太多功夫。
何宗彥目中噴火道:“顧千戶不愧是廠衛的新貴啊,這指鹿爲馬的本事今兒倒是讓老夫開了眼。
趙大人被你百般折磨已然脫了人形,按制無有司之命擅動私刑毆打命官者,即由刑部鎖拿治罪。
爾爲天子親軍千戶官,刑部當然奈何你不得。
不過你也不要得意忘形,錦衣親軍的南鎮撫司便是爲你這等目無王法之輩而設。
呵,你們錦衣衛雖橫行無忌,可對付起自己人的手段比刑部爽利得太多。
顧千戶,你就好好享受吧。
楊指揮,今日之事關乎天子親軍與禮部的瓜葛,你可得張大了眼,好生做好這個見證人吶。
有的陽關道能過,有的獨木橋可不好走!”
他不問事情青紅皁白,單認準了顧子軒無有司之命毆打同僚,僅這一條,就能讓顧子軒不死也脫層皮。
楊勇惱他威脅,陰陽怪氣道:“何大人有心了,下官自當眼耳通明。”
顧子軒渾然不覺大禍臨頭,譏誚道:“瞭然,何大人的保留節目嘛,告刁狀、打小報告可是純熟無比。
只是,你明明恨我入骨,卻不能動我一根寒毛,你難受不?
生死看淡,不服就幹,這纔是爺們兒的本事啊,就像這樣......”
“啪”
他這次掄圓了手臂,狠狠一耳光扇飛了趙傳志。
可憐趙郎中見了老大的火力支援,本要振作精神含糊着滿口鮮血指控索菲亞放槍,現在被顧子軒一個毫無保留的大耳刮子徹底扇暈了。
索菲婭……
楊勇……
吃瓜羣衆……
顧子軒揉了揉手道:“他想要我的命,我就要他身敗名裂,你羨慕嗎?
你羨慕也沒用啊,因爲你的血已冷,從精神到肉體都硬不起來了。”
何宗彥抓狂了,這就是打人專打臉的畜生啊。
這一巴掌扇在趙傳志的臉上,疼在了何侍郎的心上。
我特麼堂堂禮部右侍郎,大明六大堂口之禮部實際話事人,你竟敢當着我的面打暈了馬仔,還惡言挑釁羞辱於我!
我要不做出一些表示,禮部的隊伍人心就散了,我的尚書夢,我的入閣夢啊……
“無法無天,天理難容!
顧子軒,你勾連西夷當街鳴槍圖謀不軌,爲了包庇賊人不惜凌辱同僚。
老夫倒要看看如此大逆不道的賊子,南鎮撫司如何袒護於你……”
何宗彥氣得三尸神暴跳,接連吼出一連串指控。
顧子軒也怒了,裝逼難得有,你不能搶風頭啊,“何大人好利的嘴啊,我也想看看你要如何袒護趙傳志這個狂悖之徒!
此人見了上官不見禮問安,此其罪一。
阻攔我錦衣親軍試用新式火銃,此其罪二。
意圖劫奪我錦衣親軍新式火器,此其罪三。
……
本世子等你半天,就是爲了告訴你姓趙的行爲很極端,後果很嚴重。
行了,該辦的事已經辦了,那就廢話少說,大家的時間都挺緊的,回頭該幹嘛就幹嘛去。”
不待何宗彥反應,顧子軒拉起了索菲婭小手道:“咱們回家吧,你看看這些人一個個面目猙獰,我好怕怕……”
楊指揮,趙郎中的臉皮着實太厚,害我傷了指骨,這會兒趕着回家敷藥,沒問題吧?”
索菲婭懵逼了,東方大國的貴族都這樣不知廉恥嗎?
楊勇正容道:“世子千金之軀,理當好生調養,楊某這便着人送世子回府。”
顧子軒擺擺手,斜視着某人道:“不必了,本世子行事向來低調,你派兵丁送我回府,回頭再讓瘋狗咬上就不好了。”
何宗彥氣急道:“慢着!
楊指揮,顧家小兒包庇夷女當街放槍在前,凌辱朝廷命官在後,此事已經足以列入刑案呈送御前。
如此通天大案發生在你南城兵馬司的地面,你理當負有緝拿之責,還不速速將此僚拿下送交刑部?
若是放走了兇徒,楊指揮,這瀆職枉法的罪名,你可擔待得起!”
顧子軒淡定地看着何宗彥對楊勇施壓,此事就事而論,他的行爲的確給了何宗彥口實。
不過了解到教堂被強拆一事的原因後,他對趙傳志的出手便是蓄意而爲。
從索菲婭透露的信息看,這事一定沒有那麼簡單,好死不死恐怕自己又無意撞破了大生意。
事情蹊蹺,他自然留着後手應對,如果楊勇不識趣,大不了提前清算這一筆糊塗賬。
楊勇看了看鬥牛的何侍郎和小侯爺,兩位大爺他一個都惹不起。
心一橫,楊勇不卑不亢道:“何大人此言謬也,此事在我南城兵馬司巡守地界不假。
不過以何大人對此事的定性,此事已然上升到刑案乃至通天。
既是刑案,鎖拿人犯自有順天府與刑部過問,巡城兵馬司自當謹守巡城緝盜的本分。
若是撈過了界,刑部的條子下官可吃不起。”
何宗彥本是脅迫楊勇的帽子,現在搬起石頭砸了腳,他噎得臉色漲紅,梗着脖子道:“那名夷女當着朝廷命官放槍,此事涉及軍械和軍務,此事你兵馬司責無旁貸吧?”
楊勇雲淡風輕道:“世子說得很清楚了,那是錦衣親軍試放新式火器,此乃尋常軍務,何大人勿須大驚小怪。
下官已經盡數回答何大人的問題,若何大人仍有疑問,請禮部去函五軍都督府,咱們一定盡心回覆。
……南城兵馬司,回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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