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裡一咯噔,他孃的,莫不是那老頭早就埋伏好了人在這裡等我?見壯的不行,這回又弄來倆瘦的?我迅速分析道,以一敵二,又是敵衆我寡,況且這老頭既然在試過了我的身手之後,依然只派了兩個人來,怕是這兩個人有什麼拿手的絕活,不好對付啊。
我突然想起小的時候,師父跟我們講的項羽揮劍斬殷通的故事。那時項梁和項羽叔侄倆爲躲避仇人的追殺,逃到了吳中,那個地方有個叫殷通的太守,頗有點見聞,知道這項梁是個人物,就派人請他過來,探討一下時局。見項梁也對秦朝的暴政頗爲不滿,有起義之心,殷通便鄭說自己也正有此意,希望項梁能跟他一起發兵起義,助他一臂之力。項梁一聽,好傢伙,原來說了半天,你是想讓我當你的手下鞍前馬後啊,這先發制人,後發制於人,於是當即就起了殺心。項梁靈機一動,找了個藉口說讓他的侄兒項羽也加入進來,殷通一聽,如此甚好,項梁便出門去請,請時,他便低聲與項羽授意,待會找個機會立刻除了殷通。這項羽是何等的人物啊,說時遲那時快,只見手起刀落,殷通的人頭便滾落到了地上。後來項羽二人又藉機收服了殷通的軍隊,打出滅秦的旗號,自己做了西楚霸王。
這個故事說起來挺長的,但當時在我的腦子裡幾乎就是一閃而過,先發制人,後發制於人,我現在的處境又何嘗不是呢?
想着,我便有了計劃,我趁他們還沒有完全從那石牆裡走出來,迅速關了手電,躲進挨着石牆門的暗處,準備也來個先發制人。我一手摸出匕首,一手反握着手電筒,這種牌子的手電筒都非常的結實,當棒槌使絕對沒有任何問題,等他們兩個一出來,我就一人先給他們一下子。
想着,我覺得非常有勝算,正屏息凝神,全神貫注地準備着,就在第一個人剛冒出腦袋,我的棒槌一把奮力砸下去的時候,那人突然說了句:“臥槽,又是一間酒窖!”
我的心裡猛地一愣,這聲音聽上去……怎麼這麼耳熟啊,好像是……“師弟?”
可是這個時候,我再怎麼想收手已經來不及了,師弟殺豬般的叫聲立刻在我的耳朵邊上炸開了。這一下,我是下了死力氣的,那手電敲到師弟頭上的時候,我明顯感覺到我的手腕跟着震了一下,好像有一股巨大的反作用力通過手電彈了回來。
我心裡又急又愧,趕忙上前查看,幸好這小子皮厚,耐打,左邊腦門上只是紅了一大片,還有點鼓包,並沒有出血,我這才鬆了口氣。
師弟看見是我先是大大地愣了一下,跟着就罵開了:“我靠,你他孃的都不看人就胡亂敲,眼睛他媽的給屎糊屁了?平時師父是怎麼教導你的,尊老愛幼,你看看我頭上這包,他孃的比你蛋都大,師父看了不得心疼死啊?哎呦臥槽,這也虧得是我,天生麗質,骨骼驚奇,要是換做別人,你他孃的就準備收屍吧!”
我自知心中有愧,這會給他罵罵我也好受一點,可要是平時這小子敢這麼放肆,我他孃的一定揍得他連師父都認不出來。師弟大概心裡也是明白這個理兒,好容易逮着這個機會就使勁兒過嘴癮,但這小子就是有這點,懂得見好就收,這罵也罵過了,癮也過過了,這會又端着一張笑臉問我怎麼來這兒了。
我就把跟他分開之後的事情跟他簡單說了一遍,這時,有個人突然插話道:“乾一兄弟,恐怕事情沒有這麼簡單吶。”
我一聽,這不是喬乞的聲音嘛,扭頭一看,呵,可不是!原來那牆縫裡出來的另一個黑影,就是喬乞,剛纔我的注意力一直在師弟身上,再加上這裡又這麼黑,他要不出聲,我居然都沒發現。我的火氣立刻就竄了上來,正好,新仇舊恨一起算,我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好小子,這回可不會再讓你跑了!”
不知怎麼搞的,我還沒怎麼用力,喬乞就憋得連舌頭都吐出來了,吭吭唧唧地好像是在說:“不跑了……不跑了,你先……鬆手……”這時,師弟也道:“師哥,這老小子原來是想跑來着,可沒跑成,人他孃的就掉下來了。”
我一聽,好像還有故事,就暫且先鬆了手,喬乞一得口氣,立刻拍着胸口劇烈地咳嗽起來,樣子十分地痛苦,不知道的,還以爲我下了多黑的手似的。我揣摩着,這小子不是真的快不行了,就是個碰瓷兒高手,他奶奶的,比師弟還能演,我他孃的壓根就沒用一點力。
我看他還在那咳個沒完,就問師弟到底是怎麼回事。師弟的敘述一貫帶着非常濃重的個人色彩,明明幾句話就可以交待清楚的事,讓他一說,都能寫本書出來,囉嗦得不行,我只好簡單整理了一下。
原來喬乞那個時候把我們引到這個村子,的確是想先行個緩兵之計,然後,利用這裡複雜的地形優勢,再來個金蟬脫殼。可他沒想到的是,就在他閃進那條牆縫裡準備開溜的時候,竟然會一腳踩空了,整個人連一秒鐘都不到就掉了下去。所以,無論我們後面怎麼一步血一步淚地在牆上找機關,根本就沒用,因爲那機關,居然就在我們的腳底下。
而師弟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就更鬱悶了,用他的原話說,叫“那什麼溼馬,他孃的,一會福一會禍的!”在我聽完他的整個敘述之後,我猜測,師弟說的應該是這兩句:塞翁失馬,焉知非福,還有老子的辯證法思想中的禍福相依。
那兩面牆到底有沒有問題,我不知道,但師弟說他當時確實是被卡進去了,怎麼出都出不來,我走了之後,他就一個人在那倒騰,可幾乎每次都是隻有肩膀以下和肩膀以上的部位能移動,中間那個肩膀,他孃的就是死活不動。折騰到後來,天就黑了,師弟這人性子急,老早就不耐煩了,只恨不得一拳頭把這牆給鑿個窟窿,一了百了。想着,他就用胳膊試了試,可這肩膀還卡在這兒,胳膊使不上力是其一,其二也夠不着啊。
“操你大爺!你大爺!”師弟這下是真火了,雙拳兩腳敞開了一頓撲騰,就在這時,突然咯噔一聲,師弟還沒反應過來,人一下子就懸空了。師弟登時一愣,立刻想到可能是無意中碰到了什麼機關,這下要麻煩了!
可一兩秒之後,居然什麼都沒有發生,他整個人還是跟掛衣服一樣掛在那兒。師弟一呆,立刻就笑開了,他這肩膀不是正卡着的嘛,他孃的,正好救了他一命!然後就出現了那個什麼溼馬的名言。
接下來,師弟的敘述有點像是瞎掰,反正我是不信,你們且聽聽。
就在師弟感嘆自己因禍得福的時候,夾着他肩膀的那兩面牆突然朝兩邊挪開了,師弟一頓,解釋道:“靠,老子當時就懵屁了,心思壓根就沒往這上面想,誰知道它早不開晚不開,老子這會掛這兒了,指着它救命呢,他孃的,它倒芝麻開門了!臥槽,真他孃的防都防不住,什麼都沒來得及反應,人就啊地一聲,下地了。”
聽師弟說完,我橫了他一眼:“然後呢,你們倆個就接上頭了?”
師弟跟喬乞一對視,嘖了一聲,不懷好意地笑道:“哪能啊?這老小子要是在那兒泡了這麼大半天,下面早他孃的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