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姐呆呆看了我許久,見我沉默不語,終於徹底絕望。轉身回到房間收拾衣物。蘇晴紅着眼跟了進去,卻也只能默默的幫表姐往旅行箱裡裝衣服。
一會,表姐拉着箱子走出來,她眼裡的悲傷已全數掩去。瀰漫整個身體的。只有一種深深的麻木和冰冷,我突然覺得我這個行爲似乎有些愚蠢,可是我要把詳情和盤托出,跟表姐說明厲害關係。就以她那個脾氣,估計會直接拿刀跟倪虹她們拼命。
她沒有再看我。拉着行李箱走到門口,手拽上了門開了一半,突然轉頭看向倪虹和寧靜姝。牽了牽嘴角。說:“你們贏了。祝你們好運。”
寧靜姝沒有看她。倪虹站了起來,往前走了兩步。最後欲言又止的停下。
蘇晴不住拿眼看我,她跟表姐短短時間就處的情如姐妹,我明白她是想讓我認錯挽留表姐,儘管我萬分不捨,可是剛纔在郊外別墅看到的那一幕血戰,櫻木晴天的殺人不眨眼,白人大漢的狠辣歹毒,我不知道那些白人是否跟我有關係,但倪虹母親是絕對有傷害表姐的意願和實力,想到這些,我就不寒而慄,爲了她的安全,也只能讓她承受這份痛苦了。
凌詩敏扭頭離去,旅行箱上的小小滾輪,壓過防盜門下矮矮的凸起門檻,啪嗒啪嗒兩聲,如同滾滾驚雷一樣炸響在我的心頭。
“你,你太讓我失望了,你會後悔的,一定會!”
蘇晴推了我一把,力氣非常大,我神不守舍的被她一把推坐在沙發上,她轉身追着表姐跑了出去。
我仰頭望着天花板,久久不敢收回視線,因爲我的眼眶中,已經含滿了心疼的眼淚。
倪虹嘆息一聲,坐到我旁邊,問:“爲什麼?”
我說:“你覺得呢?”
倪虹聲音帶着一絲痛苦,道:“我很抱歉,我看得出你心裡的痛苦,可你爲什麼要這麼做,你有難言之隱嗎?”
我依然看着棚頂不說話。
倪虹看了一眼寧靜姝,再次說道:“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我的心情,如果要走,也應該是我走,畢竟她們對你都付出了那個,雖然我也好想給你,可我們總是……我也不想離開你,我也不捨得,我……”
我擺手制止了她,說:“我都知道,你不用說的,讓我安靜一下好嗎。”
倪虹默默起身,回到自己的房間,關上了門。
倪虹善良堅強,一顆少女之心澄淨如月,她是絕對不會做出傷害凌詩敏的事,可是她又無法阻止她母親作惡,她甚至都不知道我這兩天經歷了些什麼,我是否該遷怒與她?我心裡一團亂麻,她愛我難道也是錯麼,爲什麼老天這樣搞我,女朋友給我整一個就行了,這簡直折磨的我想要去死。
外邊突然陰了天,淅淅瀝瀝的下起小雨,表姐拉着行李,在雨中跌跌撞撞的前行,蘇晴晚了一步,等她電梯下樓,表姐走的只能遠遠看到個影子。
她一邊跑向表姐,一邊搖着小手喊:“詩敏姐,你等等我,我跟你一起走。”
兩人在小區門口站到一起,頂着細雨打了一輛出租車。
司機問去那,蘇晴看了看錶姐,表姐說:“帶我們去個有酒喝的地方。”
出租司機啓動了雨刷器,汽車在雨中劃出一道漂亮的弧線,緩緩調頭離去。
她們沒注意到的是,有一個鬼鬼祟祟的混子模樣的男生,看着她們上車也立刻攔了輛出租,並且讓司機跟上表姐坐的那輛車。
我看了一眼寧靜姝,曾經的朝思暮想,變成了近在咫尺卻無法溝通,我是不是該問問她,到底在英國遇到了什麼,以前的她冷如冰山般高高在上,雖然很討厭外加看不起我,可是至少我還能猜到她在想什麼,現在的她,對我溫和有禮,笑靨如花的把忘不了我掛在了嘴邊,可是我怎麼就是覺得彆扭,覺得不對頭呢。
究竟是什麼地方不對,問題到底出在了那裡,我苦苦思索,也想不明白。
我索性不再多想,走到表姐空出的那間房,躺到牀上,嗅着枕頭上表姐殘留的髮香,心中愁腸百結,對未來一片迷茫。
再次醒來天色已黑,窗外已經是雷鳴電閃,下午的細雨霏霏,已經變成了驟雨狂風。
我覺得腹中火燒火燎的飢餓,習慣性的喊了一句,我餓了。
四周寂寂無人迴應,我突然想起,平時伺候我吃飯的那個人,已經被我趕走了。
我苦笑着搖頭,打算問問倪虹兩個吃什麼,打電話叫外賣好了。
剛掏出電話,電話竟然就響了,一個陌生的手機號碼竄了進來。
我討厭之極,那些做廣告,賣房子保險的騷擾電話,直接就給掛掉。
電話立刻又響起,我心裡暗罵,老子這個心情你們也不肯放過。
“喂,找誰?”
我不耐煩的接了,隨口問道。
“嘿嘿,雲龍哥,我就找你啊!”
我猶疑不定的問道:“許東?”
“哈哈,還以爲你貴人多忘事呢,沒想到一下就聽出我是誰了。”
我沉聲道:“孫子,你打我電話幹什麼?”
許東說:“我給你聽個好東西啊,哈哈。”
話筒裡聲音頓了下,然後就傳來一陣陣的驚叫和嬉笑聲。
是表姐和蘇晴的聲音,她們尖叫着:“別過來,別碰我,你麻痹的滾開啊。”
許東和另外兩個男性的聲音也混亂的傳來,他吩咐道:“先別碰她們,等人到了再說,不過可以先摸摸臉蛋啥的,哈哈。”
我差點把手機捏碎了,說:“許東,你抓了我的女人?”
“你太聰明瞭,不愧是高一就能把我打的重傷住院的龍爺啊,咱倆的帳太多了,咋地,有沒有興趣來一趟,咱們清清帳底子唄?”
我咬牙道:“許東,你說地方,我馬上到,但是你要敢碰她們,我發誓殺你全家,如果我做不到,讓我五雷轟頂永世不得超生。”
許東裝作吃驚的嘆道:“哎呀媽呀,你可嚇死我了,這特麼又打雷又下雨的,可別真把你一個雷劈死了啊。”
我強壓着心裡的怒火,控制住想要摔碎手機的衝動,問:“別尼瑪廢話,讓我去哪給個地址吧。”
許東嘿嘿笑道:“痛快啊,你自己來,城中村往西走,到了再給我打電話,我要觀察下你是不是真沒帶人來。”
我說好:“你等着,我馬上到。”
我衝出房間,正好電梯從上邊下來,我直接按住,站了上去。
跑出樓梯間,傾盆大雨就兜頭砸來,我分不清臉上是雨還是淚水,心裡簡直要把腸子悔青了。
表姐前腳被我趕走,後腳就被許東給抓住,如果她真出了什麼事,我簡直不敢想象我要如何承擔這個後果。
我衝到馬路中間去攔車,這沒車是真的操,蛋,張得萊送的路虎如果沒有被我撞壞就好了。
天色已晚,又是大雨傾盆,車非常難打,我心急如焚又不敢找別人求助,只能衝到馬路中間,看準一輛滅着載客燈的出租,直接張開雙臂攔了過去。
司機以爲我是碰瓷的,嚇得一腳急剎,車頭都頂在我的膝蓋上,伸頭到窗外怒罵:“傻逼,你找死啊?”
我一言不發,衝到副駕駛那裡拽開車門,把裡邊坐着的一個白領模樣的男人薅了下來,那個胖乎乎的中年人,拿着皮包頂着腦袋上,一驚一乍的喊道:“哎哎哎,你幹什麼?”
我一腳踹在他屁股上,把他給蹬了個前趴,然後閃身鑽進車,說:“趕緊給我走,去城中村。”
司機斜了我一眼,說:“你是要搶劫還是怎麼的,我這接夜班都是零錢,你最好別幹傻事!”
我掏出一把水淋淋的百元大鈔,吼道:“我搶你媽,你趕緊給我開車,越快越好,這些全是你的。”
司機被我的行爲嚇呆了,我是哭喊着吼出這句話,然後就紅着眼睛盯他。
這個二十多歲的司機也不敢再廢話,掃了一眼我拍在他中控臺上的鈔票,踩油門就走。
那個白領胖子跳着腳的追了兩步,也不知道嘴裡罵的是什麼。
城中村往西,正是黃小偉和李軍飛約架的方向,過了那座橋不遠,就進入了破破爛爛等待拆遷的大片平房區。
我下了車,司機迅速調頭離去。
拿出手機一看,這蘋果還挺給力,沒有被大雨淹了,仍然能打。
我撥通了許東打給我的那個號碼,說:“我到了你說的地方,現在該往哪走?”
電話裡沉默了一會,許東的聲音傳來:“龍哥真是好膽量,還真是自己來的,這麼地,我的人就在你附近呢,你跟他過來吧。”
我看了看昏暗的遠處,一個人影撐着雨傘從陰影處轉了出來,他朝我揮了揮手。
我咬牙擡腳跑了過去,那人也不說話,不過看側臉我能認出,他就是許東在學校時手下的班底。
我跟着這個混子,三轉兩轉的來到一座廢棄的街道工廠,生鏽的鐵門被許東他們連門柱子一起踹倒,一輛金盃麪包就停在廠房門口。
帶路混子打開緊閉的廠房門,裡邊掛着兩盞燒柴油的打氣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