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似乎不喜歡帶傘,鄭霖昀看見他淋得溼漉漉的樣子已經是第三次了。
而且,少年好像意識不到這點,頭髮都可以滴水了,依然心無旁騖的做着他做的事。雖然,鄭霖昀並不知道他在做什麼。
走到少年的面前,鄭霖昀才發現他在看一羣螞蟻,地上排着的一羣整整齊齊隊列的螞蟻。少年低垂着頭,專注到連鄭霖昀走到他跟前,都沒有半點反應。鄭霖昀有些好笑地看着少年,估計把他賣了都不知道吧?
默默的把傘撐到少年的頭頂上方,鄭霖昀沒有出聲打擾他。總覺得少年在做一件很重要的事,要是突然叫他,會像上次一樣一下子被嚇到落荒而逃吧?
許是雨水突然沒有落到身上讓少年感到疑惑,大約十幾分鍾後,少年擡起了頭。
少年的臉腫了一邊,他擡起頭的時候鄭霖昀才發現。青紫的傷痕在他白嫩的臉上顯得尤爲觸目驚心,臉上有着意味不明的水漬,不知道是眼淚還是雨水......是剛剛那羣孩子做的?可是,怎麼可能被弄成這個樣子還沒有反應?鄭霖昀雖然很疑惑,但還是按捺下好奇心以及不明所以的一點怒氣。
對上少年疑惑的眼,儘量輕柔的發問:“你在做什麼?”
少年楞了一會才反應過來,不得不讓鄭霖昀懷疑他是不是認不出自己。“看螞蟻。”少年低低的說了句,又低下頭去。
鄭霖昀索性也蹲了下去,跟少年面對面。
“嗯?”
“整齊。”少年簡短的說了兩個字,頓了一下,聲音變得有些雀躍,“它們很有規律。一個跟着一個,有秩序。我喜歡。”
鄭霖昀愣了一愣,說道:“是嗎。”
其實他更想伸出手揉揉少年的頭髮,只是又覺得有些不妥。只好笑着看着少年。心裡出奇的寧靜,似乎看到少年更多的一面了......少年感受着上方的視線,不禁從螞蟻的專注中擡起頭,盯着鄭霖昀溫潤的笑容。
鄭霖昀看着少年愣愣出神的樣子,有些發笑,剛想說些什麼,少年就打了個大大的噴嚏。連忙把傘往少年那挪了挪,鄭霖昀開口邀請道:“要去【霖】喝一杯東西嗎?”
少年搖了搖頭。
“走吧。不然感冒就不好處理了。”鄭霖昀站了起來,順道把少年給拽了起來。
少年蹲地太久了,腳有些發麻,重心一下不穩就栽在鄭霖昀懷裡。連忙掙脫開來,臉已經帶上了淡淡的粉色,耳蝸處鮮豔的像要滴出血一般。鄭霖昀勾起嘴角,扶正少年,故意在他泛紅的耳邊低沉的說道:“就做一杯你喜歡的那種巧克力的熱飲,如何?”果然看到少年無神的眼睛亮了一下,過了幾秒,少年糾結着臉點了點頭,向後退了一步。
看來少年果然很喜歡哪款巧克力。
少年望了鄭霖昀一眼,轉身就走。這次鄭霖昀看懂了。連忙跟上少年的步伐,把傘撐到少年頭上,又儘量避免靠近少年。剛剛他給他撐傘的時候離得太近了,少年僵硬着微不可聞的縮了縮身體,然後往旁邊挪了一步。
鄭霖昀眼光落到那張惡作劇的紙張,默不作聲地伸手把他背上的紙張拿下來,少年停下來微微側身看着他,滿臉無辜和不解。鄭霖昀搖了搖頭,示意少年繼續走,在經過垃圾筒的時候把紙張揉成一團扔了進去。
他對少年的興趣更濃烈了。
若是打一個比喻的話,以前的少年像是一杯水。淡漠的眼神,做着古怪的動作,安靜若水。但也就僅僅如此而已。可是,現在看來,少年更像是一杯酒,醇厚而芳香,用心的品嚐,才發現其實他只是執着於一件事而已,並且執着的可怕。
鄭霖昀握緊手上的傘,恍惚間好像看到了某個人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