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40、局中局(四)
裴宅。
?正當米筱然估摸着時間差不多的時候,故意將裴父和方碧遊二人的意思,當着記者的面曲解爲:裴父願意將自己手上50,的股份權平分給自己的兒女,而方碧遊則願意拿出裴氏5,的股份給裴嬌,並且在兒女大婚之日,分別送上價值千萬的別墅一幢。
??裴父和方碧遊二人的面色突變,還沒來及開口辯駁,便見着約定好的紀奇姍姍來遲。
??一絲不苟的發,嚴謹的梳着中分頭,帶着眼鏡的雙目平靜無波,好似一汪死水,更像是平靜海面,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掀起軒然大波。
??“紀奇,紀奇,裴氏的法律委託首席顧問——”一個記者高亢的聲音平地間剎那間想起,波瀾壯闊的甚至將裴父和方碧遊的聲音全部壓制。
??“看來米小姐的話都是真的!”
??“是啊,看樣子米小姐入住裴氏更是早晚的問題了!畢竟這麼早就代替裴氏發言了……”
??“就是就是,不過裴經理和方經理都是好大方的人啊,果然是慈父慈母啊!”
??“當初還說裴父偏疼自己的私生女,現在看來,根本就是謠言!”
??“裴經理手上50,的股份啊……裴經理是有10,,也就是要拿出裴氏5,的股份啊——”
??“好大方……”
??……
??唏噓聲一陣一陣,記者們你一言我一語,幾乎是瘋狂的發動着自己的詞彙量,看着裴氏夫婦的目光愈發急切起來。
??如此之多的見證人,外帶一個律師性質的公證人。
??裴父和方碧遊的臉幾乎控制不住的扭曲,如今辯解的最好時機已過,再反駁那就是失了裴氏的信譽,失了自己的面子,更是喪失了作爲商人的根本誠信!
??可恨!
??打落牙齒混血吞?
??不!裴父好不甘心,雖然只是跟之前和裴老爺子說的相差了1,的股份,但是,對於裴氏而言1,極有可能成爲決勝董事長的關鍵,於是深沉雙目一動,看向紀奇,故作疑惑的開口道:“紀先生,您今日怎的來了?您……”
??“裴先生,方女士,現在距離你們二人與我約定的時間晚了半個小時,實在抱歉。”作爲律師,時間就是金錢,紀奇最爲頂尖律師,更是將時間看的格外重要,是以,哪怕是公衆場合,還是開口道歉道,“不過,因爲半途中臨時接到二位的意思,需要帶上股份轉上合同相關資料,所以晚了點,還請諒解。”
??雖然當時在電話裡紀奇已經表示自己會晚到半個小時,但是平靜的目光在掃過如今這陣仗的時候,覺得還是有必要再次說明一下,畢竟,豪門麼,太多的算計,誰知道電話裡的人又不是如今站在這裡的當事人的委託人呢?
??然而紀奇未曾想到,自己這話音一落,反倒從側面愈發證實了記者們的猜想,頓時,各大現場報道,各顯神通,抓緊時間,將此刻此情此景暴露在全國十三億人的面前。
??接下來的股份轉讓手續辦理,以及其他公正安排,幾乎是水到渠成,在裴父和方碧遊臉色青白卻帶着勉強笑意下完成。
??約摸一個小時過去,被餵飽了的記者們終於緩緩散去,紀奇也點點頭,一本正經的抱着手裡的資料,離開。
??裴宅瞬間冷清下來。
??“米、筱、然!”裴父開口,毫不掩飾的怒氣,還有卷着狂風暴雨的眸,近乎要吃人!
??米筱然依舊笑得嫵媚多情,狐狸精十足,拿手掩着脣呵呵笑,道:“伯父,您其實可以叫我筱然,當然,以後叫兒媳婦就更好了!”
??瞧,這話說的多自來熟啊!
??方碧遊整個人僵硬的坐在沙發上,看着明顯扮豬吃老虎的米筱然,冷冷一笑,道:“米小姐,你和裴琛的婚事,恐怕不是記者們寫出來的!”
??赤LUO裸的威脅。
??不過,卻是實話實說。
??畢竟,當着記者的面,裴父和方碧遊顧忌着裴氏信譽,而且,失了先機,只得含恨簽下股份轉讓書,用來表示自己時慈父,自己是慈母;但是,裴氏和米家的婚事,卻是至始至終,裴父和方碧遊都未曾發話,哪怕今日的做法有幾分默認的嫌疑,日後還不是一句話推脫?
??婚約定了還能解除,結了婚還能離婚!
??所以,米筱然要想要在裴氏站穩腳跟,就必須得到裴父和方碧遊的認可!
??“伯母,您看您說的話,多生疏啊!怎麼說,日後您也是阿琛的母親,而且也還給了千萬的別墅來祝福我和阿琛出來,日後啊,您老了,瘸了,瞎了,病了……哎呀,瞧我這嘴!”米筱然嫵媚的眼睛飄啊飄的,軟綿綿的爪子甩啊甩的,頗有幾分“老鴇”附身的錯覺,聲音甜膩膩的,一副渾然聽不明白方碧遊話的目光短淺的小得瑟模樣,“您老可健康着呢,腰是腰,臀是臀的,若是有機會,這第二春也不是不可能的啊……哎呀!我這又說到哪裡去了……”
??越說越離譜,越扯越遠!
??“閉嘴!”方碧遊的胸脯起伏,耳中聽着米筱然這好似想要誇獎卻又三句有兩句諷刺的話,任她是再好的修養也壓不住了,雙目冒着火光,恨不得能一巴掌甩出去。
??只是,現在不是和老爺子對上的時候……
??裴清天擰了擰眉,深沉的雙目忽然若有所思的看了眼自己掛名的妻子,保養得體的臉蛋,咋然一看像是二十五六的模樣,還有那凹凸有致的身材,更是風韻不減當年,着實是應了米筱然那句話,第二春也不是不可能!
??眉頭深深擰,裴父不經意的想起之前王連成三番四次吞吞吐吐的話,明裡暗裡讓自己多陪陪方碧遊的事情,臉上變了變,整個人像是突然間福至心靈一般,腦袋卻是朦朦作響,陡然有種綠雲罩頂的王八之感後知後覺的徐徐升起。
??都說做丈夫的出軌,最後知道的一定是他的妻子,同理可得,眼前這個不知廉恥的老婆找了小白臉,難不成自己也就是最後知道的?
??是了是了,近日來那些老朋友看自己的目光,可不是諱莫如深的模樣麼?
??譏笑的,嘲諷的,甚至是憐憫的……
??“方、碧、遊!”低沉的聲音,暗含的怒意猶如熊熊之火,嗤嗤上冒,只消一個契機,定能燎原。
??“什麼事?”方碧遊好不容易壓了壓火氣,被自己這個早快忘到旮旯角落裡的丈夫一吼,頓時就要竄出來。
??裴父雖然氣急,但是好歹還知道老爺子坐在這裡,兩個秘書外加一個丫頭片子正看着呢,於是扭曲的臉硬生生的將火氣壓抑下去,冷聲道:“跟我上來,我有點事情和你商量。”
??最後“商量”二字幾乎是從齒縫裡咬出來的。
??方碧遊臉色又是一變,幾乎想要發飆了。
??陰晴不定的丈夫,她受夠了!
??裴老爺子矍鑠的目光一動,然後看了眼一邊瞅着機會又要煽風點火的米筱然,霍地起身,杵着柺杖,“咚咚咚”的就向門外走去。
??“哎,爺爺,你拉着我做什麼呢……”米筱然被老爺子扯着胳膊,一副不情不願的模樣,但是還極其識趣的跟了出去。
??兩個火山眼看着就要噴發了,她是偶爾二了點,但不是真的二!
??王連成和LILA兩秘書自然也是人精,看着裴父陡然生變的目光就隱約猜到是什麼事情了,畢竟,方碧遊外面有情人的事情,在業界如今也不算是什麼秘密了。
??只因爲,方碧遊身爲女強人,在男人的爭鬥裡算是一朵奇葩,以至於本身就受到不少來自於各方面的視線和關注,加之其對於有婚外情一事,似乎毫不遮掩,自然而言也就造成了業界衆所知周。
??然而,相對的,作爲丈夫的裴清天因着對妻子的不聞不問,在自然而然的屏蔽掉相關方碧遊的信息的同時,心裡自大的認爲,方碧遊還是當年那個可憐巴拉祈求自己回頭的蠢女人,所以,可憐他如今綠帽子都罩頂幾年,纔在一丫頭片子的話中恍然大悟!
??於是,深深明白這些的兩秘書在裴老爺子前腳離開,後腳就找了個理由,紛紛離去。
??五分鐘不到,偌大的裴氏大廳裡,就只剩下兩夫妻。
??“方碧遊,你好,好得很啊——”裴父再也壓不住火氣,狠狠道,“如今都幹起養男人的活計來了,真真是,大才——”
??方碧遊本來蹙着的眉,聞言倏爾一展,從白羽毛生日宴會那日開始就不痛快的鬱悶心情,突然像是找到了宣泄的口子,嘖嘖一笑道:“裴清天,我們不過是五十步笑百步罷了,更何況,我再怎麼大才,也還沒養出小野種不是麼?”
??褪去了優雅的方碧遊,雙手環抱胸,一身氣勢不減。
??“好,好,好!”裴父天生就不是個講理的料兒,而且人一怒,還怒過了頭,這打心底裡就完完全全成了個蠻橫的主,於是二話不說,猛地上前幾步,一手掐住方碧遊的脖子,惡狠狠道,“你個JIAN人,掐死你!”
??一隻手下着狠力掐住,另一隻手卻是近乎WAN弄似在那保養的極其不錯的身軀上撓着、掐着,嘴角那笑意,猶如惡魔。雙脣惡狠狠的說道:“你不是寂寞麼,想男人麼!這麼舒服麼——”
??“放開,放開我——”方碧遊憋得臉孔通紅,費力的掙扎,整個身軀控制不住的抖動,像是被人扯開了記憶深處的恐懼一般,慌張、惶恐,驚悚、絕望……
??所有的情緒,在那雙向來都是高傲的,優雅的雙瞳中來回翻涌。
??“砰”的一聲承受不住跌倒在沙發上的人,幾乎是發瘋似得,反抗,手腳並用。
??踢、打、掐、抓、咬!
??“呃。”本來正半彎了腰的裴父冷不防的,突然被重重踢了一腳,身下一疼,頓時本來就暴虐的雙目猛然縮緊,倏地擡手就是狠狠一扇,“啪”的,響亮的巴掌聲響徹大廳。
??“JIAN人!”
??方碧遊終究還是趁機逃脫,被憋得通紅的臉龐閃現着青白之色,黑色的職業套裝被抓的亂糟糟,胸衣更是被惡意的推高,露出姣好的胸型,呼吸間,那起伏的胸脯,更是讓本來就怒的失去理智的男人升騰出一種獸YU來。
??“你個下JIAN的女人!還想跑!”
??可憐才連氣都還沒來及喘的方碧遊,不過才跑了十步不到,便被裴清天抓住,緊接着二人就扭到一起,一陣撕扯咬打,發瘋似得。
??“裴清天你,放開我——放開我,你這個禽獸——”
??“JIAN——”
??“啪!”又是一巴掌。
??“你個禽獸不如的男人!”
??“JIAN人!下JIAN胚子,不是想男人麼,老子就滿足你——”
??“放開,嗚嗚嗚——”
??“……”
??接下來,就是充斥着情YU掙扎,盈滿淚水和哭喊無門的,強橫霸道與放縱折騰的男女世界。
??——
??白宅。
??“羽毛,要不要喝點水?”白母略帶擔憂的看着牀上的女兒,那蒼白的臉孔,不過一日就尖瘦的下巴,和她這個做母親的自己臉上精緻紅潤的妝扮,着實是天壤之別。
??白羽毛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事發的第二天凌晨三點,她第一反應就是撫摸自己的肚子,但是那空蕩蕩的感覺,卻讓她明白一件事情。
??沒了。
??她的孩子,她和鄭煜的孩子,沒了。
??馬上三個月的寶寶,還有七個月左右機會見到世界的寶貝,就在自己的生日宴會上,徹底消失了。
??如今已經過了整整12個小時,白羽毛茫然的躺在自己的牀上,冰冷的雙眸在看向那不久前才用毛衣織就的小帽子時,滑過一律痛楚的同時,都會不自覺的涌現出毀天滅地的恨意來。
??裴嬌,裴嬌!
??雖然白羽毛自己都不清楚當時究竟是怎麼回事,只感覺雙腳一麻木,整個人不受控制的向外摔去,甚至是之前早早準備好的氣墊都還沒來得及用,就那麼跌了下去,滾了下去。
??“羽毛,你,你這孩子,還是吃點……”
??白母的話說了一半,在看到白羽毛掃過來的眼風的時候,戛然而止。
??若說在白家,白母最怕誰,不是老太爺,因爲老太爺從來不會搭理她,更不是白父,因爲白父其實私下裡還是個頗爲尊重她的丈夫,她怕的是這個從小養到大的女兒。
??多年前,她親眼看見自己才三歲的女兒,站都站不穩,卻拿着一把水果刀殺死了白父的一條狗,當時那小小的人身上帶着煞氣,那張臉,卻還在笑,溫婉的笑,像是看到了蝴蝶和花兒一般,笑的暢快。
??若非她手上那把滴着鮮血的水果刀,白母都會覺得自己誤會了……
??只可惜……
??“滾!”冷冷的吐出一個字,白羽毛第一次在白母面前脫去了僞裝,露出了絕情的臉。
??白母聞言,整個人一怔,然後幾乎是逃脫一般的向外面跑去。
??白羽毛看着自己那沒心沒肺的蠢母親的背影,耳邊聽着那“砰咚”一聲的關門聲,冷冷一笑,溫婉的瞳孔裡流露出瘋狂的殺意,道:“裴嬌,殺子之仇,我必將讓你血債血償!”
??——
??裴宅。
??好似昏睡了許久的方碧遊,悠悠醒來,哭得腫脹的雙目,渙散的看着天花板,那搖搖欲墜的燈光,像是她這一生顛簸的命。
??許多年前,她也這麼醒來過兩次。
??第一次,是興奮的,因爲作爲新娘子,卻也是羞澀的,哪怕是世家女兒早就見了不少男女之事,世家更是有專門的老師教導,但是,她還是覺得不一樣,可以理解爲是因爲彼時她是當事人,也可以認爲她是幸福的。
??哪怕是痛過了頭,哪怕那撕裂是侮辱的,殘忍的。
??但是,因此,她有了第一個寶寶,裴琛。
??這麼多年來,她一直在想,如果沒有發現多好,如果沒有發現那個叫做齊悅的女人多好,哪怕她活在自欺欺人的世界,最起碼,不會求而不得的犯了那麼多傻,更不會給機會讓這個男人揮霍自己的愛。
??第二次是什麼時候呢,對了,那是親眼看到自己的丈夫和心愛的女人在牀上翻滾之後的那天晚上,因爲嫉恨,因爲辱罵,甚至是不甘心吧……言辭激烈之後,接下來的噩夢……
??強J!
??裴清天對她婚內強J!
??多麼諷刺啊,慾求不滿的男人,或者是理虧的男人,最擅長的一件事!
??才上了別的女人,只怕連身體都沒洗乾淨,就來侮辱她,甚至是……有了第二個孩子,有墮胎藥都沒有殺死的孩子……
??如今呢?
??夠了夠了,受夠了!
??爲了方氏她付出了太多,如今,她再也忍不下去了,這個家,這個男人,這個裴氏,她再也忍不下去了!
??——
??明日醫院。
??本來才收到結果的裴嬌脣角的笑意還沒來及蔓延,米筱然的電話突然打了進來。
??“嬌嬌,不好了,裴琛,阿琛……出車禍了——”
??裴嬌腦袋一瞬間的空白,還一會才慢慢反應過來,動了動脣,卻是什麼聲音都沒發出來。
??一旁的劉天福顯然也聽到了電話裡的聲音,面色稍稍一變,然後對着裴嬌的胳膊就是一掐。
??突入起來的疼痛感剎那間侵襲到裴嬌的腦海,裴嬌本來好似已經凝滯的呼吸和心跳終於恢復,耳中聽着已經“嘟嘟”作響的掛機聲,側過頭迷茫額看向劉天福,道:“天福,你剛纔聽到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