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她道了一聲歉。裴慕陽也不多說話,直接遞給她一頂安全帽,騎上了他的摩托車。程江南略遲疑,還是坐了上去,刻意和他隔着些距離。她不太習慣和不熟的人坐得太近。
是的,她們並不熟。
他們的真正交集除了這次,只有兩次。一次是她跑上去跟他說要借錢,一次是他借了錢和她簽了一份以充當他的女朋友做利息的協議後帶着她往某餐廳裡走了一圈。
她依然記得他把自己帶進餐廳後,對着滿屋子用餐的人介紹她是他的女朋友。直至如今,她都沒有搞清楚,他到底要把她介紹給誰。
那是四年前的事了。如果不是裴慕軒常去一統天下,她大體連他長什麼樣都忘記。
回憶間,裴慕陽已經把她帶進了一座富麗堂皇的院子,在門口甩了她一套禮服讓她在一輛車裡換上,而後一同進了屋。屋裡,有好多人,衣袂飄飄,只詮釋一個詞:貴氣。
她知道裴慕陽出身於富貴之家,卻沒想到富成這個樣子,這裡的水杯都透着貴族氣息,比別處的要亮堂。
“她是我的女朋友程江南,孤兒,很窮,大學生,在娛樂場所兼職做琴師。”裴慕陽不客氣地介紹着她,偏頭斜下去看向她的腿,到底沒有加詞,下巴倨傲地對着屋裡大概五十多歲、應該是他父親的男人,“我愛她,非常愛。她雖然很窮身世又普通,但至少真實,不會像某些人,爲了嫁入豪門不惜隱藏自己的身份!”
如果不是有自知之明,程江南還真會以爲裴慕陽是喜歡自己的。這語氣,這表達,完美到了極致。
裴父的臉黑了黑,顯然並不滿意,程江南發現他身旁的那個美女的臉色更差一些,接近蒼白。
“恭喜。”裴慕陽又加了這麼一句,沒見幾份誠意。程江南此時才知道,今晚是裴父和他身邊這女人的訂婚宴。他們的年齡看起來差好遠,那女人都可以做他的女兒了。
“我去化妝。”裴父身邊的美女輕聲道,離身而去。裴父瞪了裴慕陽幾眼,最終也沒說什麼,跟着離開。
兩人一走,裴慕陽就變了個人,把她丟在一羣從沒見過窮人似的的富家子弟當中,負手而去。
在場的人像觀瞻怪物一般看向程江南。
“你家到底有多窮啊。”
“你們窮人都吃什麼呀。”
“你們住哪裡啊?”
“你們……”
程江南很無奈地充當起了義務宣傳員的角色,向他們普及窮人是怎麼生存的。
不知道是她的爽快打動了他們,還是她語氣中的不卑不亢震動了他們,總之,大家對她還算客氣,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難過。興趣過後,也就散開了。
程江南壓了壓自己的左腳,站得太久,腳踝下邊已隱隱作痛。她決定找點喝的東西尋個什麼角落把今晚打發過去。
高跟鞋、長裙,她都很少穿,因爲腿不行。她低頭看一眼自己的鞋,吐了一口氣。好在裴慕陽給了她這麼一雙鞋,讓她還有辦法隱住一些不該顯露的東西。她的腳踝上纏着一塊紗巾,表面做裝飾,實則遮醜。
她順手取過一杯橙汁,朝人少的沙發走去,背後卻有人叫她,“程江南!”
程江南迴了頭,在看到季雨瑤時,臉色變得極爲不好看。
陰魂不散!這個詞是對季雨瑤最好的詮釋。從以前到現在,她所在的地方季雨瑤都會插上一腳!
“有事嗎?”她冷下了臉,直接表明了對季雨瑤的反感。
季雨瑤穿着抹胸短禮服裙,踏着高跟鞋蹬蹬地走了過來:“野雞也想飛上枝頭做鳳凰,你以爲慕陽哥真喜歡你嗎?如果喜歡你,他就不會那麼介紹你了。”
“那是我的事吧。”季雨瑤的義正嚴辭被她輕飄飄地頂回去,轉身,她不打算再理這個女人。
“我要你退出鋼琴比賽!”季雨瑤對着她的背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