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是室友,但平日裡打交道不多,面對她們這突然的熱情,程江南還有些不習慣。
“放心吧。”大眼走過來,重重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恭喜你啊,江南。”三個人裡,只有她和程江南的交情稍稍深些。
其她兩個人走過來取東西吃,眼睛還不忘撇向她的腳。
“程江南,你的腳有問題,裴律師知道嗎?”室友一問。
她沒有刻意隱瞞過,同居一室的幾個人當然知道。平日裡因爲各在各的學院,沒有多少交集,便也沒有人關心她腳上的問題。
但她和裴景軒搭上了鉤,自然會引起她們對她腳的關心。
程江南只是笑笑,不答,迎來的是諱深莫測的眼光。
裴景軒在第二天的下午又來了。
室友們原本平常都各幹各事,但今天又出奇地統一,守在門口。看到裴景軒,搬椅子的搬椅子,送水的送水,客氣得不得了。
“謝謝。”裴景軒雖然接過杯子,卻沒有喝。他有潔癖,不會用外人的杯子,哪怕是乾淨的。當然,除了程江南的。
室友一巴巴地看着自己那一杯被冷落了的水,很不舒服。她站起來再遞一次,“喝嘛。”有意把上半身壓下,今天的她穿了一件低領衣,輕易將身上的線條顯露。
裴景軒彷彿沒看到,順手拾起程江南放在牀頭的杯子,“我用她的就可以。”他走過去給自己倒了杯水,華麗麗地將室友一忽略。
室友一氣得幾乎要咬碎一口銀牙。
室友二捂嘴嘴笑笑,“裴律師對江南可真好,江南的左腳斷了,裴律師以後得上更多心纔對。”
大眼伸手去拍室友二,暗示她住嘴。她已經把話說完,表面上一副好心的樣子,實則是想揭程江南的短,讓裴景軒知道。
裴景軒淡然笑笑,“江南的自理能力很強,不會因爲這麼一點小問題就鬧騰,沒有什麼可擔心的。”
他這話說得輕描淡寫,話意裡又有指責她小提大作的意思。室友二白了一張臉,室友一也跟着張大了嘴,她們完全想象不到裴景軒竟然是這樣的反應。
“你……”她們搞不懂了,裴景軒這麼優秀的一個男人,要怎樣的女人沒有,爲什麼看中程江南這麼一個瘸子。
程江南早就看出了兩人的不懷好心,臉上的笑容冷起來,但也沒說什麼。牢固的感情怎麼會因爲這一些人的閒言碎語就打破呢?
“江南這個人向來直率,從不瞞人,對朋友、對身邊的人都很好,而且學業優秀還能彈一手好鋼琴,裴律師算是找到了一個好女朋友。”大眼看不過二人,幫着程江南說話。
裴景軒點頭,“說得對。你是學什麼專業的?”
“法律。”
“如果有興趣,畢業後歡迎來我的律所上班。”
大眼睛大了眼,不敢相信自己竟有這樣的好運氣。
“我也是法律。”室友一馬上跳了起來。
“抱歉,只差一個名額。當然,如果有意向,歡迎下次招聘的時候來應聘。”
他說得客氣有禮,卻分明是區別對待,室友一碰了一鼻子灰,尷尬得臉都青了。
裴景軒依然像昨天那樣,半蹲着給程江南揉腳,完全忽視了身後的人。程江南扭了扭腳,“已經不痛了,明天別來了。”他這跑來跑去的,得耽誤多少工作啊。
“沒關係,反正也想來看看你。”他道,脣上彎着淺淺的笑意。
一個只接手大官司棘手官司的律所老闆半跪着給自己做揉腿的事,想想都覺得暴殄天物。
她有些心疼,傾身就去摸他發,一點點穿透自己的指縫,“我去看你吧,放學後去律所找你。”
“你的腳……”
“真的沒事了,一點都不痛了。”
他最後表示了同意。
裴景軒走後,大眼終於忍不住指責室友二,“你是不是太過份了。江南的腳有沒有問題是她自己的事,爲什麼要說給裴律師聽!”
“我這可是爲程江南好。像她這種殘疾,稍微有點地位的男人都不會接受的,現在說出來比將來說出來好,對方至少有個心理準備,也不用等到談婚論嫁的時候知道再分手吧。”室友二露出本來面目,迴應得極不客氣。她特意點出了程江南的殘疾,自然是嫉妒她竟然這樣都能找到好男人。
“而且,就算我說得直接,也比某些人穿低胸裝勾引來得強啊。”室友二撇了撇室友一,“別以爲人人都是傻子,看不出來你想幹什麼!”
室友一的臉都烏了,“我勾、引又怎樣?男未娶女未嫁的,要是被我勾了,也只能怪他意志不堅定!”她撇一眼另一邊的大眼,“別在這裡裝好人!你以爲你就乾淨了?幫人家說好話,拍馬屁,還不是爲了一個工作機會!按照你的水平,怕是再學十年也休想進入人家的律所!”
大眼氣得鼻子都歪了。
程江南正好走進來,將這一切聽在耳裡,她連看都沒有看室友一、二一眼,只去拉大眼,“做律師最重要的其實不是專業技術,而是有沒有一顆正直的心。如果一心研究歪門斜道,這條路走不長遠。人聰明與否不重要,但有心,勤快纔是王道。”
她不傻,剛剛二人所做的事爲了什麼,她都清楚。
她這話是說給大眼聽的,卻氣壞了室友一、二,兩人鼓起眼,卻終究作聲不得。人家現在是大名鼎鼎的JX律所老闆的女朋友,她們惹不起。
爲了兌現承諾,程江南果然第二天放學就往外走,準備去裴景軒的律所。才走到樓下,就見到季雨瑤和江映雪手挽着手走過來。
她一橫,準備錯過去,季雨瑤已經開了腔:“程江南!”
她踏着跟高鞋叭叭地走過來,攔住了她的去路,看人時頭歪向一邊,目光裡的鄙夷明顯,“聽說你現在又勾上裴景軒了?”
這事,沒有多少人知道。
程江南知道,室友張麗華跟季雨瑤的好朋友于嬌嬌熟,顯見得,是她那邊透露的。擡頭時,果然見得張麗華從對面走過,邊走邊偷偷往這邊看。
“這是我自己的事吧。”她答得輕描淡寫,根本不把季雨瑤看在眼裡。
季雨瑤已經瞪起了眼,“勾了裴慕陽勾裴景軒,也不好好看看自己,你一個殘疾配得上他們嗎?”
“這是我自己的事。”再重複一遍,懶得和她囉嗦,程江南擡腿就走。
季雨瑤氣得直跺腳,絲毫沒有注意到,她旁邊的江映雪臉已蒼白如紙!
程江南是坐公交車去的JX,車子一路兜兜轉轉,花了不少時間。大概裴景軒有交待過,樓下沒有人攔她,她暢通無阻地進入了律所,朝裴景軒的辦公室而去。
“等一下,程小姐。”秘書看到她,忙來攔人。程江南的手已經落在辦公室的門把上,裡面突然傳來了聲音,“爲什麼,爲什麼!爲什麼你寧願一個瘸子也不要我!難道我連一個瘸子都比不上嗎?”
她已推開了門,一張臉展露在裡面的兩人面前。裴景軒看到她,眉宇擡了一擡,江映雪咬着脣,臉上流着淚,此時梨花帶雨,無比委屈。看到她,臉更白了,身子晃了一晃,涌出的是無盡尷尬。
“對不起,老闆。”秘書也沒想到會撞破這樣尷尬的場面,忙道歉,嚇得也白起了臉。
程江南倒顯得冷靜很多。江映雪更有殺傷力的表白都看過了,這又算得了什麼?顯然,她應該是離開學校就趕到這兒來了的。
“送江小姐出去吧。”裴景軒出了聲。
江映雪的身子再晃了一下,終究沒說什麼,咬着脣扭身就走。在經過程江南時,停了一下,目光落向她的腳。
程江南並未動,由着她看。
“江小姐,請。”秘書出了聲。
她這才擡腳走出去。
“來了?”裴景軒走過來,語氣裡的溫柔依舊,“抱歉,我並不知道她會來。她報的是我父親名字,秘書不知情,讓她上來了。”
“放心吧,我沒有吃醋。”她笑嘻嘻地回答。坦白說,聽到江映雪眼淚汪汪地向他說那樣的話,還是有點吃味的。
“唉,找個男人太優秀了,真不是一件好事。”她故意開着玩笑,目光不意間撇向自己的腳,眸光暗了一下。
裴景軒傾身過來抱她,在她背上拍了拍,有安慰的意思。話卻說得不客氣,“你不吃醋我可吃醋了,有多少男人上過你宿舍,去找過你?”
原來他還記掛着那天張麗華說的話。
WWW.ttκá n.co
程江南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還能有多少?你以爲人人都像你這麼沒眼光?除了你就只有裴慕陽了。”
“他也去過?”裴景軒更不爽了,“爲什麼讓他上去?”
“我可沒有讓誰上去過,不過,你們兄弟倆應該是太養眼了,迷惑了看門阿姨吧,否則,明明不能讓男生上的女生宿舍怎麼輪翻被你們兄弟倆光顧?”
“還敢開玩笑!”他低頭在她勁上狠狠咬上一口。他咬得用力,她疼得呀一聲退開,還是晚了,脖子上留下了一個不淺的牙齒印。
“你是狗變的嗎?”她捂着脖子叫。
他的心情終於好起來,“我說過,我不是狗,不過喜歡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