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景軒被她這冷漠的語氣弄得眉頭都折了起來,卻終是沒有說什麼,只道:“我們談談。”
明明知道這一天一定會來,她卻再度害怕起來,她怕不好的消息從他嘴裡親口吐出來。
“怎麼辦?我要去照顧鄔梅梅,她喝醉了,身邊沒人,要馬上去,所以沒有時間和你談。”
“我送你過去。”聽她如是說,他應道。既而,伸手將她牽住,往外就走。她本能地甩手,要將他甩開,眼淚卻已經不爭氣地涌上來,滿滿地盛在眼眶裡。她很想大聲罵他,爲什麼已經有了別的女人,還要來撩撥她,她是這麼好騙好糊弄的嗎?
最終,選擇了閉嘴。
那樣只會讓她變成一個小丑,倍加狼狽。她有她的驕傲,絕對不會在他面前顯露真實感情。
“抱歉,我手痛。”甩一次沒甩開,她道,聲音依然清冷。
裴景軒朝她看了數眼,最終還是鬆開。沒辦法和他一路,她快幾步,走在他前面,將他甩得遠遠的。
裴景軒追上來,再一次握住了她的手,“我和石彩妍的確訂了婚,但那是高中時候的事。石彩妍後來曾表過態,說要取消訂婚,雖然只是口頭上的,但大家都知道。之後她出了國,取消訂婚的事便成了默認。我們沒有再見過面,也沒有聯繫,連我都沒有想到她會回來,再提起訂婚的事!我沒有要和她結婚的打算,昨晚上就跟她說清楚了。”
他最後的話惹得程江南猛地停下腳步,不敢置信地看着他。這反反覆覆的變化讓她有些反應不過來,只看着他。
片刻,她再度冷了臉,“不是都和她住在一起了嗎?既然沒有結婚的打算,又爲什麼要那樣做?”
裴景軒垂了眉,“所謂的住在一起並不是你想象的那樣。那天晚上她喝醉了,報了我公寓的地址給酒吧的人,他們於是把她送到了我那裡。她睡的是次臥,不過酒後又吐又發燒的,在這種情況下,作爲屋主的我當然不能置之不理。我照顧了她一晚,所以,從某種意義上,也算兩人在一起呆了一晚。”
他的解釋冰釋了程江南心底鬱結的不快,不再想着與他保持距離,只低聲問,“爲什麼不早點告訴我?”
“我一直想要告訴你,可你給我機會了嗎?”說這話時,他的眉都是壓着的,有質問的意思。
程江南窘了一下,既而耷拉下了肩膀,“我也想給你機會,可是每一次都被你和石彩妍的一起出現打破。看着你們一起從公寓裡出來,甚至聽着你們談婚禮,我還能怎麼給你機會?”
“抱歉。”裴景軒用雙手將她的指裹住,低低地道。程江南將身子一壓,傾在了他懷裡,忍了幾天的眼淚突兀地就掉了出來。
“如果你和石彩妍真的結婚,我一定會死的。”這是真話。
“不會的,我和她永遠都不會結婚。能和我走進婚姻殿堂的,只有你。”
這是最神聖的誓言,從他嘴裡吐出來,程江南只覺得一陣陣地感動。這個世界還真是狗血,昨天還失望得覺得天都要塌下來,今天就陽光燦爛了。
“下次,如果有什麼誤會,不要跑那麼快,至少給我解釋的時間。”他提醒道。
臉,被他這話說得通紅。確實,每次他找自己表示要談談時,她都跑得比老鼠還快。
“我保證,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都先等你開了口再決定跑不跑。”她表態。
對於她的表態,他微微有些不滿意,“還想跑?”眉頭擰在一起,是不爽的表情。既而雙臂環住她的身子,“就算你想逃,我也會鎖緊了的,程江南,這輩子都逃不掉了!”
他的臂縮緊,要將她壓入體內的架式,他的氣息,跟着重起來,在她耳邊沉沉地呼吸着。他的呼吸火熱得燙人,她的心尖跟着顫起來,幾乎被他灼化!
一股無形的曖昧在兩人間流轉,她甚至感覺他的掌往裡探着,掌心直接燙在了她的腰間。再這樣下去,一定會發生少兒不宜的事件的。
這可是學校!
她緊張地推了推他,他不動,火熱的掌往上游走,“回公寓?”他這問話都帶了熱度,她差點就點頭。最後,還是不得不拒絕,“不行,我要去看梅梅,她喝醉了,沒人照顧。”
嘆一口氣,無盡失望,終究還是鬆了手。改抱爲牽,眉宇壓着不滿足,但已出聲,“走吧,我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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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達鄔梅梅的家裡時,時間已經很晚,鄔梅梅趴睡在牀上,手機丟出老遠。程江南怕她窒息,將她翻過來,找來毛巾爲她擦臉。鄔梅梅一直很配合,由着她來。
擦完,程江南累出一身汗來。走出來,看到裴景軒坐在客廳裡,耐心地等着她。他眉清目朗,五官深刻而俊美,身段修長,比例均勻。天之驕子一般的人,從小就很好看。她感嘆着,走過去。
裴景軒習慣性地伸手,將她收入懷中。
她的思緒並未停下,此刻想的是,他如此優秀,爲什麼石彩妍當年會提出解除婚約?
忍不住,她將這個疑問問了出來。
“怎麼?她要解除婚約你不爽?”他半沉了臉,問,表情有些嚴肅。
程江南抿了一嘴的笑,“哪裡,只是好奇嘛。”
將她的頭撈回去,用下巴壓住,“石彩妍從大姐那裡得知我是庶出的,認爲將來在方方面面都會比較吃虧,所以後悔了。”
“現在又爲什麼來找你?”
“自己猜。”他不肯說。
她也懶得猜。反正這個男人歸她了,至於石彩妍想什麼,都不重要。
兩人相互依偎着,像兩隻交頸而眠的鳥,絲毫不在意只能窩在這狹小的沙發裡。對於相愛的人來說,哪怕睡大街都是享受。兩人閉了眼,聽着彼此的呼吸聲,就算什麼都沒做,都覺得幸福得能滴出蜜來。
沒多久,程江南便睡了過去。睡得迷迷糊糊的,感覺身子被放倒,有人給她墊枕頭,脣上微微一暖,被人親了一口。她本能地伸臂圈過去,圈到了一副肩膀。撒嬌一般偎過去,圈着他不放。
耳邊的呼吸聲粗重了起來,她這一副嬌羞模樣惹得裴景軒的血水都倒流起來。如果不是因爲在別人家,他早就將她壓下!
最後,只輕輕拍了拍她的臉,“乖,好好睡。我先去公司,中午給你打電話。”
從她圈着的手裡退出去,他的脣彎了彎,再給她掖一次被子才離開。
程江南睡到大天亮才起。今天是週日,用不着上課,她也不急着離開,洗了把臉去房裡看鄔梅梅。
推開房門,卻見原本睡在牀上的鄔梅梅直挺挺地坐着,手裡握着手機。她記得昨晚她把手機摔得老遠的。
“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她開口問。
鄔梅梅慢慢轉頭,微微舉高了手機,兩隻眼裡依然泛着迷濛,“我昨晚……好像跟裴慕陽告白了……”
裴景軒坐車去了公司,才上樓,秘書就迎了過來,“有一位叫石彩妍的小姐說要見您。”
聽說是石彩妍,裴景軒的眉頭扭了扭,最終點頭,“讓她上來。”
沒過多久,石彩妍便踏着高跟鞋出現。
“請坐。”裴景軒極爲客氣地出聲,讓秘書端來上好的茶。
“有什麼事嗎?”
對於石彩妍,他始終有禮卻疏遠。石彩妍傾慕的目光迅速撒向他,幾乎將他包圍,“景軒,我們可以好好談談嗎?”
“如果是談婚禮的事,我想昨晚我已經跟你說得夠多了。”
他這話乾脆而無情!石彩妍狼狽地晚了一下身子,“可我們終究是訂過婚的。”
當年的他斷了一隻手,瞞了庶出的身份和她訂婚,她是覺得極度委屈的,還一度十分氣憤,總覺得像自己這樣的天之驕子,該找一個十全十美的男人才配得上。
時光荏苒,這麼多年過去,她並沒有找到十全十美的男人,卻不斷地聽到他的消息。他成了JEL的總經理,他去了美國,創辦律師事務所,名氣越來越大,他又回來了,不僅是有名的律所老闆,還回了JEL,白手起家成功,極有可能成爲JEL的繼承人!
原本就傾慕他的外貌,如今他這樣有出息,把所有的男人都比了下去,庶出和斷手對他來說已經完全不是缺陷,她便再也看不到別的男人。
回來,就是爲了結婚的,她不想就這樣離開!
“訂婚並沒有法律約束力,而且你已經明確表示過要解除婚約,所以,這件事算過去了。如果你覺得當年舉行了訂婚儀式,很多人都知道了我們的關係,也可以用任何你覺得妥當的方式宣佈取消訂婚。這個決定權,我交給你。”
他這是給足了她面子。但聽在石彩妍耳朵裡,卻別有一種感覺,他寧願讓別人知道自己被拋棄都要放棄她……
想出聲挽留他,但他已經把話說到了這份上,連給她找藉口的機會都沒給!石彩妍沉默了片刻,最終點點頭,“好吧,終究當年是我不對,不該說那樣的話。不過,爲了雙方着想,我想,還是找個機會宣佈一下解除婚約的事,終究當年參加過我們訂婚儀式的人都還記得我們兩個是未婚夫妻關係。”
“可以。”他點頭。
石彩妍拾起自己的包包,站起,卻沒有馬上離開,而是再度開口,“另外,我們可以做朋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