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一直介懷裴冷對陸晴夏的態度,除了往事的緣故,也有做母親的,天生與兒媳有醋意的原因,她怕自己含辛茹苦養大的孩子,被其他女人搶走了,而這個女人還是她的天敵,所以她更加介懷。
現在見裴冷,雖對陸晴夏越來越好,但對她這個母親,也是跟着越來越體貼入微,她不平衡的心理才稍稍舒緩一些,裴冷假期只有兩天,他假期結束後,就允許他帶着陸晴夏回別墅了。
今日,別墅那邊傳來消息,說陸晴夏今天來了月經,沈清聽到這個消息時,內心有些複雜,一方面既希望裴冷能夠早日有孩子,一方面又不希望陸晴夏懷上他的孩子,她左右想了想,鬆了口氣。
沒準,陸晴夏命裡就是得不到裴冷,這都一個多月了,她都沒有懷上裴冷的孩子,剩下的一個多月,她能不能懷上,也是個未知數,她恐怕遲早要讓出這個位置來!
陸晴夏發現自己例假來了的時候,心裡有些五味雜陳,既有完成不了爺爺佈置的任務而有些失望,也因想起與沈清的約定,而莫名有些緊張,這份緊張的確讓她覺得莫名其妙,難道她是捨不得跟裴冷離婚嗎?
還有就是,她竟也鬆了一口氣,擁有一個孩子,生活所發生的變故,她所要承受的壓力,都是她還沒有真正做好準備去面對的事情,或許暫時沒有孩子,更好吧?
她將這個消息告訴裴冷的時候,他只是深眸微閃,並沒有表露出過多的喜怒,讓她猜不透他是如何想的。
從淮秀回來之後,裴冷幾乎沒有在部隊多停留,一到下班時間就回來了,他今天似乎是有文件要處理,回來後就去了書房,吳媽準備了水果茶,讓她給裴冷送過去。
今天裴冷情緒不太好,回來後沒有像往常一樣纏着她,而是看了看她以後,就將自己關在了書房裡,現在給他送水果茶過去,會不會觸怒他呢?
她輕輕敲了敲門,裡面傳出裴冷沉穩有力的聲音,“進來。”
她推門進去的時候,他剛巧擡起眼眸看過來,見是她端着水果茶和點心進來,他眼眸中稍微閃過了一分詫異,嘴角眉梢就勾勒出了喜悅之色,陸晴夏也隨即放鬆了心情,似乎裴冷已經不會再因爲任何事情遷怒她了,在面對她的時候,無論他前一秒是怎樣的心情,他都會勾出溫柔的笑意來。
她慢慢的,也漸漸在他面前,越來越大膽了。
“吳媽讓我送過來的。”
聽見她這麼說,裴冷擰起了眉毛,“爲什麼不說,是你自己要給我送的?”
“本來就是吳媽準備的,我怎麼好意思邀功?”陸晴夏眨了眨眼睛,帶了幾分調皮,她越來越喜歡看裴冷皺着眉,酸溜溜的樣子。
他伸手在她鼻子上捏了捏,“你明知道我會把功勞全都算在你頭上的,邀功與否又有什麼區別,嗯?”
陸晴夏躲開他親暱的動作,將水果茶給他倒出來,又將點心擺在他面前,“吳媽說,今天晚餐有點晚,你先吃點填填肚子。”
“過來,跟我一起吃。”裴冷抓住了她,順勢將她抱到了自己的腿上,他拿了一塊她愛吃的綠豆糕喂到她嘴邊,如此曖昧的動作,他卻做得極爲自然,陸晴夏紅了臉,不好意思張嘴。
他低笑看着她,“用手喂不吃,是打算我用嘴餵你嗎?”
她聞言,立馬張嘴,將整塊綠豆糕都吃到了嘴裡,兩個腮幫子被擠得鼓鼓的,樣子滑稽而可愛。
裴冷看着她的樣子,不禁失笑道:“你從小吃東西,就喜歡這麼狼吞虎嚥,不知道的人,誰會相信你是養尊處優的大小姐呢,活脫脫一個餓死鬼!”
“我從小?”
她疑惑地望着他,不明白他是從何時起,開始關注到她的,怎麼會說出她從小就怎樣怎樣的話來,她記得從小,他的眼睛就從來沒有在她身上停留過啊!
“你忘了你高中的時候了?”裴冷似乎心情不錯,目光幽深地看着窗外的落日,嘴角愉悅地勾了起來,說起了一件連陸晴夏都記不清楚的往事。
“你出身名門望族,偏偏愛吃西瓜這種接地氣的水果,就算是最貴的西瓜,憑你哥的實力,給你買幾大車,眼睛都不會眨一下,可你偏偏愛吃郊區地裡剛摘回來的,我託人摘了一小車最好的,給你送到陸家,誰知送西瓜的人不小心,都到了陸家大門口了,硬是不小心把裝西瓜的筐給翻了,一大筐的西瓜全都碎在了你家門口。”
“那時候你剛好放學回來,看見上好的一地碎西瓜心疼得不得了,硬是從碎西瓜裡撿出一大半稍微完好些的西瓜,拿回家裡用水果刀切着吃了,我還記得送西瓜的農夫說起你撿西瓜時那心疼的表情時,他眼裡的疑惑,他甚至偷偷問火強,問你是不是小時候過得不太好,他怎麼敢相信,從小養尊處優的人,會心疼幾個西瓜。”
“後來我聽說,你除了給你哥留了一塊,一大半的西瓜全都被你吃了,你一邊大快朵頤,一邊直誇西瓜好吃,惹得陸晴春在一旁咽口水又吃不到,只好諷刺你一點名媛修養都沒有。”
裴冷嘴角勾着,越說眉梢的笑意越濃,不過是一件小小的事情,他竟然記得這麼清楚,回憶起來還這麼的欣然有味,就好像這是一件特別值得一笑的事情。
看着陸晴夏眼底的詫異,裴冷笑了笑,“怎麼?你不記得你的糗事了?那你還記不記得,第二天堆在你家門口的那幾百個西瓜?我聽說,陸家上下都吃怕西瓜了!”
他自顧自地笑着回憶着,對於他來說,這不過是他偶爾提起的一件他記憶深刻的往事,對於陸晴夏來說,卻好像是一道驚雷,重重地在砸在了她心頭上,那雷帶着火花,濺得滿屋子都是。
“那西瓜是你送的?”她擡眸,灼灼盯着他。
“要不然你以爲還有誰會出手這麼闊綽?”裴冷好笑,“如果是你哥買的,何苦堆在門外?”
“那你爲什麼不告訴我?不告訴任何人?連我家的門衛,都不知道是誰派人送來的西瓜!”陸晴夏不記得那件往事,卻記得那一地的西瓜,因爲送西瓜的人說,這西瓜是送給她的,卻不肯說是誰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