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寒把午飯的地點定在了離機場不遠處,因爲夏默蘇要求搭乘航班去,四個人的時間就不那麼自由些,必須趕在飛機起飛前趕到機場,只好就近選擇了。
“抱歉,這一頓先將就點,晚上我已經做好了安排,在海邊別墅酒店吃海鮮。”柳寒紳士地爲陸晴夏拉開椅子,示意她坐下。
她頷首一笑,“謝謝。”便坐在了裴冷的身邊,眨了眨眼看向柳寒身邊的夏默蘇,算是兩人悄悄的打招呼方式。
坐在柳寒身邊,夏默蘇似乎挺緊張的,也不怎麼夾菜,都是柳寒給她夾的,陸晴夏注意到,他夾給夏默蘇的菜,大多都是夏默蘇喜歡吃的,看來柳寒對她真的很上心呢!
陸晴夏悄悄推了推裴冷,問他道:“柳寒這次出遊,有什麼打算嗎?”
“什麼打算?”裴冷不解。
“求婚啊,海島求婚豈不是很浪漫嗎?”她眨眨眼睛,有些嚮往地說道。
裴冷忽然眉毛一挑,“聽你這麼一說,或許我可以提醒一下他。”他打量了陸晴夏一眼,心底微笑道:原來這丫頭嚮往海島求婚啊!
柳寒訂的是頭等艙,四個人的座位都是相鄰的,夏默蘇望着陸晴夏,向她投去了求助的目光,陸晴夏假裝沒看見,徑直走到裴冷身邊坐下,沒有應夏默蘇的渴~求跟她坐在一起。
裴冷看了看她賊兮兮的樣子,低聲笑道:“原來,你還有點眼力見!”
“要不是因爲默蘇,柳寒纔不會請我來旅遊呢,這三個多小時的飛行,是多好的獨處時間啊,我要是佔着夏默蘇的時間,柳寒殺我的心都有吧!”
她說着,還做個了抹脖子的動作,那雙靈動的眸子轉動着異常的活潑,她已經可以將她的調皮毫無顧忌地展示在他的面前了,裴冷欣慰一笑,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她不解地看着他骨節分明的大手,好端端的,爲什麼要牽手?
“飛機馬上起飛了。”他低聲說了,找了個蹩腳的牽手理由。
她又不是小孩,還綁着安全帶呢,飛機起飛也需要牽着她的手嗎?陸晴夏一邊翻着白眼,一邊偷偷甜笑着。
飛機穿過雲層的時候有些晃動,裴冷下意識地將她的手握得緊了些,生怕她會有些害怕,誰知陸晴夏轉身趴在窗戶上,大咧咧地欣賞着天空的美景,“今天天氣真好!”
尤其是在高空中望出去,只覺得那藍藍的天無邊無際,那白白的雲真的就跟棉花糖一般漂浮在飛機外,然後慢慢被飛機穿過,慢慢沉下去,變得一牀潔白的被褥,鋪在飛機的下方。
上一次,她坐的是他的私人飛機,可以有更多的自由空間去欣賞藍天白雲,她卻從未像現在這樣露出欣喜,掛在嘴角的笑容,比窗外的陽光還要明媚。
有時候好看的不是風景,是心情!
她的好心情自然也感染了裴冷,他嘴角輕勾着沒有看向窗外,卻一直看着坐在身邊的她,忽然他就陷入了回憶,“還記得那一次嗎?”
陸晴夏扭過頭來,“哪一次?”
“那時候你剛剛考上京都大學,你哥爲了獎勵你,帶你去杭城遊玩,當時的你最喜歡的就是江南山水了,大概是因爲那時候流行古裝劇吧,你特別想去看江南園林,終於如願以償的時候,聽說你很開心,當時邀請了許多人一起去,連我都收到了邀請函。”
說到那張邀請函,裴冷忽然從他隨身攜帶的手提包裡拿了出來,在邀請函的外面,用潔白的信封裝着,陸晴夏沒想到,一張小小的邀請函,他居然保存得這麼好,還隨身攜帶了出來。
他小心翼翼地打開潔白的信封,才露出裡面原本的粉色信封,那是陸晴夏親自拿到部隊去,當着許多戰士的面送給他的,她那時候膽子很大,惹得裴冷都羞澀了。
“我現在還記得,部隊那些單身狗的起鬨聲。”裴冷嘴角微勾着,臉上有些苦澀的笑意,他當時有多高興啊,一個男人的虛榮心,竟然在那一刻就得到了滿足。
他收到了他心愛女人親自送過來的旅行邀請函,若是可以他當時真想抱起她,圍着操場跑上十幾圈。
“我也想起來了,你當時黑沉着一張臉,看都沒有看我的信,就把信給扔到了一旁的綠化帶裡了,我當時特別沮喪,難道我送給你的邀請函,就連垃圾桶都沒資格進嗎?居然要被扔進綠化帶裡。”
說到過去的往事,那鬱悶的心情似乎還圍繞在陸晴夏身邊,她皺着眉,一臉的落寞,完全忘記了,此刻那張時隔許久的信還被裴冷珍藏着。
“垃圾桶太髒,我纔不希望沒人的時候,我要去翻垃圾桶,綠化帶天天澆水很乾淨,我去撿的時候也體面一點。”想起當年,他揹着衆人,趁着月光,偷偷摸摸去訓練場綠化帶裡撿他當着衆人扔掉的信時的場景,他現在都忍不住露出了一絲尷尬。
“這封信,我是在月光下打着手電筒看的,打開以後,我都愣住了。”說着,裴冷小心翼翼地打開了粉紅色的信封,將裡面的一張小卡片拿了出來。
這是一張手繪卡片,所有的圖案都是陸晴夏畫上去的,裴冷沒有想到的是,都已經是高中生的陸晴夏了,居然會在卡片上畫滿了整整兩面的粉紅愛心,在愛心的縫隙裡寫着對他的喜歡,寫着希望他能一起旅遊的渴望。
這哪裡是一張卡片,這分明就是一顆少女的心,他有多歡喜,就有多難過,他歡喜這顆心她送給他了,他難過自己不能擁有,還要掩飾住所有的歡喜,假裝不耐煩將這顆心扔掉。
那時候他也才20多歲,若撇去他身上的光環和身份,他也不過是個小青年,是個正值青春,正好戀愛的年紀,他愛着的人,眷戀着他,多美好的事情,可結果呢?
裴冷垂眸望着那張卡片,許久都沒有說話,他修長的手指輕輕撫過卡片的每一個角落,這樣的動作那般自然,好像很多時候,他都是這樣靜靜坐着,一臉落寞地撫摸着這張卡片。
她靜靜陪着,覺得喉頭哽咽說不出話來,她只能靜靜地望着周身都陷入了一種悲涼的男人,不過是一件小事,卻牽起了他太多難過又歡喜的回憶,他需要平復一下情緒。
就跟當年的很多時候一樣,他需要獨自一個人收斂起所有的情緒,然後一臉冷漠地應對所有事情所有人,他只能獨自堅強。